那士兵的刀法果然名不虛傳.刀法快.手法利索.一片片的肉剔下來薄到透明.血流的極少.但那被堵着口的心腹的臉.卻早已疼痛到扭曲.
這樣緩慢而殘忍的場面.讓蕭王和尉厲都有些難受的反胃了.站在尉厲身後的暗衛早就轉過了身子.只有沐扶夕.從始至終淡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平靜的目光.似乎像是在看一場戲一樣的輕鬆.
不知道割下了多少肉.眼看着地上堆積的肉片越來越多.那士兵手痠的不停甩動.而那心腹卻已疼的昏了過去.
沐扶夕在這時站起了身子.對着那士兵淡淡的道:“你先休息一會.”
士兵點頭:“是.”
沐扶夕走到心腹的面前.冰冷的眼掃過他凹凸不平的上半身.俯身舀起腿邊木桶之中的涼水.朝着那心腹兜頭兜腦的淋了下去.
“嘩啦..”的一聲.那昏迷過去的心腹.慢慢有了意識.
沐扶夕抽出堵在他口中的麻布.嘖嘖的撇嘴:“毅力還真是驚人.不過眼下這上半身可還沒剔完呢.”她說着.像是欣賞一樣的圍着他轉了一圈.“或者.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
那心腹胸口憋的難受.卻不敢大口的呼吸.緩了好一會.才幾不可聞的開了口:“你想知道什麼.”
“皇上從哪條路走的.”她說着.從袖子裡掏出了那張司馬潛澤給她送來的地圖.攤開在他的面前.“這上面有三條路.你只要告訴我是其中哪一條.我便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賤婦.”那心腹用盡所有力氣的怒瞪着沐扶夕.“你可是元清的皇后.現在竟然連同外人想要弒君.你根本不配當元清人.”
蕭王擰緊了雙拳.要不是礙着沐扶夕在這裡.他真想親自將這心腹千刀萬剮.
沐扶夕反倒是笑了.收起了地圖:“看樣子.你是不打算說了.”她說着.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對着那休息夠了的士兵道.“繼續吧.”
士兵點頭.再次將麻布塞在了心腹的口中.繼續一片片往下割肉.
沐扶夕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看着那心腹仇恨的眼.笑着又道:“忘記告訴你了.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在了元清.”
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生氣.她本以爲看着這一片片皮肉的分離.能減輕一些自己失去的疼痛.但到了現在她才發現.饒是千刀萬剮.也解不了她的心頭之恨.
剔骨是一個十分精緻的過程.從天黑一直到天明.士兵纔將心腹身上所有的皮肉全部剔了下來.那跳動的心臟暴露在空氣之中.證明着那心腹尚未死亡.
但他的意識卻早已模糊.辦睜着一雙眼睛.疼到麻木.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尉厲熬了一夜.難免有些疲乏.眼見着陽光升起.緩緩站起了身子.掃了一眼那半死不活的心腹.淡淡的道:“直接殺了吧.”
沐扶夕卻笑着道:“別.”她說着.轉眼朝着蕭王看了去.“讓人準備一個翁罐.將他塞進去.讓軍醫待下去用藥吊着命.我現在還不想讓她死.”
蕭王點了點頭.吩咐進來了幾名士兵.
尉厲走出了審問營.但卻沒有離開營地.而是暫時住在了營地裡.
沐扶夕隨着蕭王走出了審問營.刺眼的陽光再次讓她眼前一黑.緊接着一陣的天旋地轉.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被蕭王抱在了懷裡.
蕭王不看她.只是平穩的走着腳下的路:“睡一會吧.有消息我會叫醒你.”
沐扶夕雙眼赤紅.無力的點了點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沐自修迎面而來.看着窩在蕭王懷裡的沐扶夕.再次溼潤了雙眼.
“雲白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蕭王與沐自修並肩而行.
“已經放進棺材了.”
“恩.”蕭王點了點頭.“等回元清再安葬吧.”
沐自修嘆了口氣.忽然雙眼有些朦朧:“王爺.我們還能回到元清麼.”
蕭王垂眼掃了一下懷裡已經沉睡的沐扶夕.並沒有回到沐自修的問題.
進了營帳.他將沐扶夕輕放在了牀榻上.小心翼翼的給她蓋好了被子.
伸手輕輕撫摸上她擰在一起的秀眉.低聲道:“如今的天下大亂.是我早就預計到的.其實我要的不過就是元清的不得安寧.至於那把椅子.對於我來說是那樣的可有可無.可如今你不期然的闖進了我的世界.讓我很懷疑自己.我的報仇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寂靜的夜.有些冷.
怕引來追兵.所以饒是紹凡吩咐原地休息.但那些士兵卻沒有一個敢燃起篝火的.
這荒無人煙的沙漠.白天曬烤難當.夜晚刺骨冰冷.一排排的士兵蜷縮的緊緊挨着彼此.想要排解這又是一夜的嚴寒.
司馬潛澤悄悄從遠處走了回來.將手中已所剩不多的紅繩塞進了袖子裡.轉身和那些士兵坐在了一起.
他已經沿路給沐扶夕留下了信號.如今只希望沐扶夕的動作能夠快一些.不然等皇上一招回了元清.就什麼都晚了.
“你再說一遍.”不遠處的馬車裡.忽然響起了紹凡的冷呵聲.
緊接着“砰.”的一聲.滿堂春從馬車裡滾落在了沙地上.
周圍的士兵雖然聽見了動靜.卻不敢上前.只敢遠遠的偷聽着.倒是司馬潛澤.疲憊的站起了身子.朝着紹凡休息的馬車走了去.
滿堂春慌忙的爬了起來.跪在了馬車的門前:“皇上.當時情況緊急.微臣也實在是沒來得及彙報啊皇上.”
“是沒來得及.還是你一早便就有此算計.”紹凡坐在馬車裡.冷冷的看着他.
臨走之前.滿堂春忽然提議.讓弓箭手留下來.聽從他心腹的指揮.以亂箭作爲掩護.拖延住追兵的步伐.
開始他並沒有多想便同意了.可是剛剛滿堂春竟然和他說.沐雲白死在了亂箭之下.
“高臺雖然在營地之中.但若只是單純的爲了想要拖延住追兵的話.根本無需瞄準高臺.只需要低瞄掃射就可以.”紹凡的聲音越來越冷.“你真是當朕是三歲的孩子好糊弄麼.”
滿堂春跪在地上.敬重卻不畏懼的看着紹凡:“皇上.沐氏一族的餘孽爲何不順便除去.難道皇上回了元清之後.還打算讓他們在朝野上橫行.”
紹凡捏緊了十指:“這麼說.你是承認了你一早就在謀算着.想要間接除掉沐雲白是麼.”
“是.”
“那麼如果綁在上面的是皇后呢.你也打算除掉麼.”
滿堂春一愣.隨後垂下了面頰:“是.一個連同他人某朝篡位的女人.不配當我們元清的皇后.”
司馬潛澤震驚的站在一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剛剛聽見了什麼.沐雲白死了..不是說讓那些弓箭手拖延住追兵麼.爲何會射死沐雲白.
紹凡笑了:“這個天下究竟是你的.還是朕的.”
滿堂春渾身一顫.終是有些害怕了:“皇上.微臣出此下策.也是爲了皇上着想啊.微臣雖然姓滿.雖然站在太后的身邊.但太后又何嘗不是爲了皇上着想.”
他的話.讓滿是怒氣的紹凡.忽然愣怔住了.
他的話.讓紹凡想起了那個曾經養育自己長大的女人.
她確實強勢.從小在她逼迫的教導下.他成爲了她手中的棋子.也最後成爲了元清的帝王.雖然她做出來的許多事情都殘忍至極.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是真的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後.
但是就在前不久.沐扶夕竟然告訴他.太后斃了.
說實話.在他剛剛聽見的時候.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是鬆了口氣.因爲在沒有太后的日子裡.他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指手畫腳的活着.再也不用聽着她一遍遍在自己的耳邊.重複着父皇臨死前說過的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對於太后的死疼還是不疼.但他知道.他無法再原諒沐扶夕.
嘆了口氣.紹凡最終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朕累了.”
滿堂春知道.紹凡這是縱容了他的先斬後奏.鬆了口氣緩緩地站起了身子.然還沒等他轉過身子.便聽見了四周士兵的驚呼聲.
“那邊怎麼那麼多的火把.”
“天吶.是追兵.”
“完了.我們被包圍了……”
接連一段時間的睡眠不足.讓沐扶夕徹底陷入了昏睡之中.她這一睡便是三日.等再次醒來的時候.精神明顯好了不少.
營帳內空空蕩蕩的看不見半個人影.沐扶夕剛想要支撐着身子做起來.卻見垂地的營簾被人掀了起來.
剛剛和手下談完事情的蕭王.見沐扶夕醒了.幾乎不可察覺的笑了笑.快步走到了牀榻邊.
“睡醒了.”
沐扶夕點了點頭.開口的聲音卻還是沙啞着的:“可有消息了.”
蕭王坐在了牀榻邊上.俯身攙扶着她做起來靠在牀榻上.將她散落在面頰的碎髮掖在耳後.
“已經被士兵包圍在了半路上.現在只等着我們去了.本想我還想叫醒你.沒想到你自己竟然醒了.”
沐扶夕翻身就想下牀:“現在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