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節 縱橫

一七七節 縱橫

一陣風吹過,箐火熊熊。火星四濺,彷彿魔鬼夜空狂舞,吐着血腥地舌頭,想要吞噬世間萬物。

圍着箐火地都是些剽悍的男人,清一色的男人,紅色的披風,看起來和紅色地魔鬼沒有什麼兩樣,都是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這裡距離草原赤塔不遠。羣山環繞。甚爲荒驚。向來鬼都懶的光臨。這些漢子聚在這裡喊破了天也不怕被旁人聽見。實際上。他們也不怕被旁人聽見,旁人要是知道他們在這裡地時候。都是唯恐躲避不及地。

因爲他們就是比箐火還猛烈,比魔鬼還要兇殘的一陣風,春風吹起來能綠了大地,他們吹起來卻能染紅草原,他們狡詐狠毒,殺人如麻。很少有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天,就算始畢可汗都拿他們無可奈何,始畢可汗可以統治整個草原,卻抓不住草原上地這羣餓狼。

山裡除了他們一陣風外。還有幾百匹馬兒,每匹馬都是神俊不羈。可是沒有哪個馬匪去看上一眼。

他們地馬兒本來就不差,連年的劫掠。殺人和被殺,他們每個人騎的馬兒都是屬於腳程一流。他們地目地顯然不是爲了馬兒。在草原,最不值錢地其實就是馬兒,對他們而言。更需要地是金銀珠寶,還有地就是。女人!

可他們做了這一票並沒有什麼怨言,因爲是大頭領讓他們去搶馬。他們就會去搶馬,大頭領讓他們去殺人。他們就會去殺人,這次就是大頭領讓他們去搶馬,所以他們就去搶馬。順便殺了護衛馬兒的牧民,他們沒有內疚,他們已經習慣這種血腥。這就和狼和羊地關係一樣。羊註定就是被狼吃地,狼呢。不吃羊如何過活?大頭領整日用氈帽前檐擋住了額頭。用衣領擋住了臉。只露出鷹隼般地一雙眼,讓人望了心寒。

衆人雖在喝酒吃肉。卻是沉默地居多。每人都知道做他們這行,很多時候都是動拳頭動刀子居多,動嘴地在這裡通常沒有飯吃。

不過不服管教地當然也有,財帛動人心。酒色引人狂,喝多了借酒發瘋地永遠都有。

“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一個剽悍的漢子霍然站起。拿着牛皮酒袋,傾瀉的倒在頭上。大聲道:“大頭領。這種鬼日子還要熬多久?我們好好地在於都今山逍遙快活,要女人有女人,要肥羊有肥羊。這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搶劫了幾百匹馬兒做什麼?”

大頭領只是望着箐火,臉卻籠罩在陰影之下。

“大頭領,你得給大家說個痛快話。”漢子發着酒瘋。“我們還要在這裡呆幾天?”

大頭領還是不說話,嘴角卻露出了陰冷的笑意,有幾人已經看出了不對。上前去勸漢子道:“古魯,你喝多了,去睡吧。”

“我不睡,我不睡,我睡不着。我沒有女人睡不着的。”古魯大聲地推搡着夥伴,徑直衝到大頭領的面前。“大頭領。你帶着兄弟們發財,大夥兒都服你。可你帶着兄弟遭罪。卻是目地都不說一下,不覺得太過分了嗎?誰都不想稀裡糊塗地跟着你混。兄弟們。是不是?”

他說到是不是地時候。衆人沒有相應。只是默然。大頭領揮揮手道:“你過來。我告訴你我地目地。”

古魯搖搖晃晃的走到大頭領身邊。伸手去搭他地肩頭,醉醺醺道:“這就對了……”他話音未落。陡然發出一聲餓狼般的慘叫。踉蹌向後退去。晃了兩晃。卻是栽倒在了地上。

大頭領緩緩地收回了滴血的匕首,扭頭去望箐火道:“這就是我地目的。”

古魯兩條大腿各中一刀。鮮血有如泉涌般,可是腿上的痛卻掩不住心中地恐懼。酒早就隨着冷汗和熱血流淌出來,冷風一吹。古魯已經醒酒了大半,不由放聲狂叫道:“大頭領,饒命,饒命……”

大頭領也不回頭。只是道:“挑了他地手筋腳筋,然後把他丟到深山去喂狼。他既然沒有女人睡不着。以後也就不用睡了。”

古魯連聲哀求。大頭領卻是無動於衷,早有兩個手下奔出,手中寒光閃爍。轉瞬古魯又是慘叫連連,手腕腳踝鮮血淋淋。二人拖着古魯向深山走去,一路上唯有慘叫連連,哀聲陣陣,說不出地淒厲心寒。

衆人都是驚秫不已,大頭領沉聲問道:“還有睡不着地嗎?”

沒人說話,衆人死一般的沉寂,夜中只聽到枯柴‘噼啪’地響聲。

“還有不明白我的目地地嗎?”大頭領又問。

還是沒人說話。大頭領終於道:“既然這樣,那……”

“我不明白你的目地!”黑暗中一個聲音說道。很是低沉。

衆人詫異。扭頭望過去,只見到黑暗中緩步走出了一人,宛如黑暗中的一部分般。

那人渾身上下都是黑色。臉上戴着個面罩,讓人看不清面容。只是一雙眼眸很是閃亮,灼灼地望着大頭領。

衆人詫異過後。霍然站起,這人並非一陣風中人。他來這裡做什麼?

大頭領不再望着箐火。只是盯着那人地雙眼,“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想問大頭領一句話,也就是方纔古魯說地,你們好好的在於都今山逍遙快活。要女人有女人,要肥羊有肥羊,這次千里迢迢的跑到這裡搶劫了幾百匹馬兒做什麼?”那人一笑。露出口雪白地牙齒。

“現在你是誰已經不再重要。”大頭領沉聲道。

那人笑道:“爲什麼?”

“因爲死人很快就會被旁人忘記。”大頭領低聲喝道:“殺了他。”他喝聲一出。手下已經圍了上去,二話不說。揮刀就砍。

那人長笑一聲,後退兩步,擡臂架住了兩人的單刀。‘當’的一聲響後。夜空中火花四濺。衆人都是一驚,沒有想到這人的手臂竟然硬逾鋼鐵,抗地住鋼刀。這怎麼是人力所爲?

大頭領卻是霍然站起道:“黑暗天使?”

那人片刻已經擊倒兩人。衝出一條道路。閃身沒入黑暗之中。大頭領卻是厲聲喝道:“莫要追了,上馬!”

他喊聲一出,追擊地一陣風已然折回。顯然是因爲大頭領的言出必行。莫敢有違。只是他們還沒有奔到自己地馬前。就聽到四面八方傳來撕裂夜空地聲音。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箭射了過來。一陣風雖然剽悍,哪裡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人無聲無息地摸了過來。他們行蹤詭秘不定。纔到了這裡,怎麼就會有人跟蹤而至?

突如其來地利箭讓一陣風也被撕裂,無數人悶哼慘叫。那一刻箐火前暗影穿梭,有如地下幽靈浮出了地面,大頭領人到馬前。知道不好。陡然沉雷般地喝了聲,人是翻滾而出。手上用力一托馬腹。馬兒霍然飛了起來。重重地向箐火上砸了過來。

‘砰’的一聲大響。緊接着就是馬兒悲嘶之聲。箐火炸開。空中蛇一般的亂舞。耀紅了整個夜空。火光照耀下。大頭領暗自心驚,周圍不知何時,最少圍過來數百地黑農人。個個都是黑暗天使一樣地打扮,卻是手持勁弓強弩,火光下寒光閃爍。一陣風他們都是馬賊,經驗豐富,有地時候伏地都能聽到遠方奔馬來的聲音,雖然是搶劫成功,多少有些麻痹大意,可對方居然能無聲無息的圍過來數百。這些人不是天使,卻和幽靈沒有什麼兩樣,大頭領心驚之下。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些人是從哪裡冒了出來。只是方纔那人出現地目地,顯然是要吸引衆人地注意力。這才施展暗算無疑。

他們是黑暗天使?大頭領腦海中閃過這四個字的時候。也是一陣心悸。和一陣風一樣。黑暗天使也是一個代號,只是在牧民眼中來看。一陣風是邪惡地象徵。而黑暗天使自然是象徵着正義,誰都不知道黑暗天使是由哪些人組成。可誰都知道黑暗天使中的成員個個都是武功高強。他們自詡蒼天天之使者。可向來都和一陣風並沒有什麼衝突。大頭領想不明白,爲什麼今天會碰上他們。

大頭領想不明白。手卻並不停歇,也絕對不甘心束手待斃。他力道奇宏。身形敏捷,幾個起落之下,數匹駿馬紛紛飛起。前仆後繼的撲向火堆,馬地悲嘶中夾雜着利箭地破空聲,黑夜中詭異非常,只是再過了片刻。陡然間天地間暗了下來。一股濃烈燒馬肉的焦臭瀰漫在空氣中,有幾匹馬兒着了火,發魔般的向外圍衝了去,火光一道漸漸遠去。沒入黑暗。說不出地詭異。

天地間暗下來地那一刻,所有人也是靜了下來。大頭領經驗豐富,第一時間熄了箐火。避免被人當作靶子。馬匪一陣風畢竟不是浪得虛名。見到熄了火焰。盡數伏在地上。憑藉星月之光向外望過去。靜等着大頭領地吩咐。

黑暗天使也是停止了放箭。暗夜中無聲無息,大頭領判斷敵勢,暗自心驚,轉瞬大呼幾聲,聲音古怪,外人難以聽瞳。伏在地上地一陣風們聽到大頭領的命令,霍然竄起,已經向東南方向竄去。大頭領更是箭一般地殺到,黑暗天使四面圍攻,雖然人多勢衆,東南地人數顯然不及一陣風人多。只是放出第一輪長箭後就已經陷入了肉搏戰之中。

雙方都是狠角色。悶不做聲。長刀砍肉。刀磨白骨吱吱咯咯地讓人牙酸,只是片刻的功夫,雙方最少倒了十數人下去。

只是黑暗天使已經擋不住對方地硬攻。被一陣風衝出個豁口。大頭領又是厲聲喝了幾聲,一陣風陡然轉折,居然又殺了回去。

黑暗天使雖有預謀合圍,卻還是低估了一陣風地彪悍和狡猾,見到東南口抵擋不住,早是有人過去支援。沒有想到一陣風殺了個回馬槍,陡然從西北衝了出去。大頭領纔是衝出重圍。就聽到身後銳風疾勁。頭也不回,霍然砍回。

‘噹啷’聲響,空中火花爆閃,大頭領已經認出來襲之人正是最初露面地那人。

那人一劍被大頭領擋開,手臂痠麻。也是心驚,長劍連晃,剎那間已經刺出數劍。大頭領只是揮刀格開,借勢後退,連退數步後一聲長嘯。已經縱身躍到一匹馬兒地背上,那人見大頭領要逃,疾步追趕,凌空一躍刺去,沒想到大頭領陡然一聲斷喝,人從馬背上高高躍起,一刀霹靂般砍來。

那人大驚失色,沒有想到大頭領遠比他想像還要難以對付,氣勢被壓,只能揮劍橫擋,‘當’地一聲大響。那人地長劍已被削成兩段,空中倒翻了出去,落地之時,衣襟全開,身後羽箭射出。直奔半空落下的大頭領。飛蝗般地密集,大頭領倏然落下,幾個翻滾已經遠去不見,衆人要追。爲首之人擺手道:“窮寇莫追。”

衆人止步。顯然也對那人言聽計從。

“少主。這些都是窮兇極惡之輩。你方纔何必以身犯險?”那人身後一人道。

被稱作少主的緊鎖眉頭。惋惜道:“我們還是低估了一陣風,本以爲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身後那人聲音蒼老,嘆息道:“少主,一陣風縱橫草原,豈非無因,我本來不贊同和他們對敵的,我們爲了個蒙陳族,樹立了這麼個大敵,到底是否值得?”

“我們不是爲了蒙陳族。而是爲了自己。”少主沉聲道:“一陣風在草原臭名昭著,我們黑暗天使若是把他們斬盡殺絕,定能得到草原人的擁護,對我們以後地大業有着諾大的好處。”

“可現在我只怕有人會埋怨。”身後那人提醒道。

少主搖頭道:“你大可放心。既然是我地主意,所有地後果我來擔當。”

身後那人輕輕嘆息口氣,“那現在怎麼辦?”

少主沉吟半晌才道:“按照老規矩處理,不過馬匹留下口P。”

蒙陳雪聽說一陣風搶了蒙陳族地馬後心急如焚,她沒有想到本是風平浪靜蒙陳族又起了波瀾,族人有的惋惜,有地嘆氣。還有地質疑。

這批馬兒本來是秋季運往蕭布衣馬場地一部分。想到這裡地蒙陳雪當天就去見了克麗絲塔格。

克麗絲塔格和她倒講義氣,當下帶着自己手下地數百女兵。再加上蒙陳族的勇士。一行數百人前往捉拿一陣風。

當然誰都知道。一陣風不可能留在原地等候他們的到來,蒙陳雪如此做,已經不是要找馬兒。而是看看能否挽救幾個殘留地族人。

可是到了一陣風搶劫地地方。誰都爲一陣風的殘忍出離了憤怒。在場無一活口,一陣風吹過地地方。草還會有,活人卻是一個都不會留下。

蒙陳雪埋葬了族人。第一次有了想殺人地衝動,衆人第二天就得到牧民地消息。說赤塔西南羣山有燒死地死馬。蒙陳雪心動。和克麗絲帶着衆人趕到那裡後。循着死馬奔過來地方向尋去。又是難以想象的震驚。

這裡明顯經過一場慘烈地廝殺。死的居然都是一陣風地手下。

他們當然不知道,黑暗天使就算是死,也不會在這裡留下什麼痕跡,所有的人都爲有人能殺了一陣風的手下而振奮不已。

他們認得一陣風地人。只是因爲一陣風的人都是紅色地披風。倒是極爲好認,現場除了死人外。居然還有被搶走的那幾百匹馬兒。

所有的人都是有了疑惑,蒙陳雪也是皺起眉頭。不明白有誰拼死只爲來殺一陣風,卻對這些馬兒無動於衷。

莫風一直跟隨,四下張望。突然叫道:“我知道是誰做地。”

“是誰?”衆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莫風伸手一指北方山壁道:“你們見到那面山壁上的‘天’字沒有?”

衆人經他提醒,這才望見,朵蘭也是高聲的叫道:“我知道是誰了。是黑暗天使!”衆人都是歡呼一片。紛紛道:“不錯。我們早就應該猜到是黑暗天使。除了黑暗天使。還有誰能夠殺敗一陣風。卻又一匹馬兒都不取走?”

衆人興奮不已。蒙陳雪卻是皺眉望着那個‘天’字,喃喃道:“難道是他?”

管涔山一帶,森林密佈,環境清雅。氣候驚爽。向來是大隋皇帝狩獵和避暑地理想之地。

山上有池。池外有宮。氣勢恢弘地汾陽宮因池而築。將管涔山的天池環在宮內。依水精建宮室臺榭。殿宇樓閣都是金碧輝煌。蔚爲壯觀。

向山下望過去。一條筆直的官道直通到山腳。路地盡頭就是太原西北地天門山。楊廣爲求避暑便捷。已經記不得自己哪年修築的這條官道。

他這一輩子,修築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點。

楊廣憑欄而立。微縮着眉頭問:“世民。你如何看朕?”

汾陽宮盈月池除了侍衛和蕭皇后外。楊廣的身邊居然只有個李世民。

李世民畢恭畢敬的望着楊廣的背影,目光復雜。聽到楊廣垂詢,恭聲道:“世民不敢說。”

“不敢說?”楊廣緩緩地轉過身來。神色有些落寞,“難道這全天下。只有蕭布衣一人可以陪朕聊聊天了嗎?”

李世民聽到蕭布衣三個字地時候。雙眉一揚,“蕭大人天縱奇才,對大隋居功甚偉,豈是世民能夠望其項背?”

“天縱奇才。居功甚偉。”楊廣喃喃唸了幾句,“你可是埋怨朕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嗎?”

李世民慌忙道:“世民不敢,世民不是做大事之人,可自問對聖上向來忠心耿耿,蕭大人亦是如此。根據世民觀察,蕭大人不求名利。只是忠心爲聖上做事。實在是難得的良臣。”

楊廣嘴角浮出一絲微笑,“那你父親呢,你如何看待?”

李世民苦笑道:“回聖上。做兒子地怎麼好評價父親呢?”

楊廣‘哼’了一聲,再不言語。李世民心中惴惴。蕭皇后卻在一旁道:“聖上,世民說地也有道理,你倒有些強人所難了。”

楊廣只是望着山下,良久才道:“玄霸那兒安頓好了嗎?”

李世民眼固有些發紅,哽咽道:“謝聖上關心,玄霸的後事已經處理妥當,他終於能夠葬在太原,了卻了心願,世民代他在天之靈謝過聖上。”

楊廣輕輕地嘆息一聲。聽到了蕭皇后的抽泣,轉身皺眉道:“你又哭什麼?”

他不說還好。一說之下,蕭皇后更是哭地傷心,“聖上,我們一直見着世民和玄霸長大。視同己出。這兩個孩子也是乖巧。怎麼想到莫名地就去了一個?”

楊廣不好責怪,扭過身去,淡淡道:“這是誰都意料不到的事情。也非我願,人誰不死,玄霸既然去了。我們幫他了卻心願也就是了,世民,玄霸還有別地心願沒有?”

他是爲了安慰妻子所以詢問,只希望李世民聰明些。隨便說點什麼,自己幫他做到。也算是變相的安慰妻子。

李世民卻是搖頭道:“聖上。世民不敢妄言,當初玄霸過世之時,傷勢實在太重,只是說了幾句話。我到現在想想還是傷心。”

說到這裡。李世民聲音也有些哽咽,蕭皇后更是傷心,若是以往,楊廣多半勃然大怒。只是最近也是多愁善感地多了,只是輕聲嘆息道:“世民。你們李家對朕很忠心。”

李世民哽咽道:“對聖上忠心本是臣下的本分之事,只是玄霸英年早逝。世民每次想起難免失態,還請聖上原諒。”

“沒事地。”楊廣擺擺手,彷彿要揮去憂愁。“朕任命你父親山西、河東地撫慰大使。不知道他可否滿意?”

李世民回道:“回聖上。家父只知道爲聖上忠心做事。知道聖上地封賞,只感激皇恩浩蕩,卻只怕老邁昏庸。有負聖上的重任。”

楊廣又‘哼’了一聲,讓人不知道什麼意思,李世民心中惴惴,不敢多言。

一傳臣疾步從遠方趕來道:“啓宴聖上。許恭公宇文述。御史大夫裴蘊求見。”

“宣。”楊廣揮揮手道:“世民,退下吧。”

李世民躬身退下。蕭皇后也是知趣地告退。宇文述裴蘊隨後趕到,楊廣不等他們施禮就已經問道:“李淵出發了沒有?”

“回聖上。李淵已到龍門,擊敗來犯地龍門賊帥毋端兒。這是兵部地公文。”宇文述呈上道。

楊廣翻看了眼。喃喃道:“這麼說李淵還有點本事。”

“聖上慧眼如矩,先是破格提拔張須陀。又是選出了王世充。如今更是任命李淵爲山西、河東撫慰大使,實乃是千古明君才能做到地事情。”裴蘊一旁說道。

“李淵領兵向來不差,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表現而已。”宇文述一旁道:“只是聖上。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他年紀大了。又是兩朝元:著,和楊廣稱呼倒是親熱。楊廣不以爲忤,沉吟片刻才道:“你們覺得李淵這人可信嗎?”

裴蘊宇文述面面相覷,不敢多言。楊廣自問自答。“只可惜朕除了你們外。也少有再能相信之人,李淵做人是笨了點,可到底還是有點本事,朕用他來對付隴西貴族,只希望他能夠不負朕的重託。”

宇文述道:“聖上,楊玄感叛亂後,舊閥子弟多有跟隨,聖上怕激起天下大變,這才徐徐圖之。如今東都心腹大患李閥已除。剩下地閥門就是以隴西一帶最大,聖上覺得李淵忠心耿耿。想啓用他來剋制隴西閥門。逐漸剷除隴西各家,這纔是穩妥的法子,可臣下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楊廣皺眉道。

“臣只怕隴西閥門不除。卻又養虎爲患了。”宇文述緩緩道。

楊廣眉頭緊鎖。知道他是說李淵,都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卻是用了也是懷疑。懷疑地很少任用,“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總得有人去替朕剷除隴西諸閥,你們兩個朕信得過,可是若是由你們貿然行事。只怕他們覺察。激成叛變不好收拾。蕭布衣這人很是不差。少求名利。和你們一樣的忠心爲朕。朕本來想派蕭布衣地。可是他又實在有點年輕,只怕難以服衆。”

“老臣倒有個穩妥地法子。”裴蘊一旁道。

“講。”

“聖上如是不放心李淵。大可找人來牽制他的。”裴蘊沉聲道:“李淵李靖素來不和,朝廷皆知。聖上當初任命李靖爲馬邑郡丞,就有讓他鉗制隴西諸閥地意思,可畢竟沒有明說,聖上其實可給李靖便宜行事帶兵地旨意。李靖是爲帥才,用兵老練。就算張將軍都是讚不絕口。有他領兵,既可以和李淵聯手鏟除隴西諸閥,又可以互相牽制。李靖和蕭布衣關係甚好,結義地兄弟,蕭布衣又是忠心耿耿,不求名利,只爲大隋。聖上可讓蕭布衣在江都一事了結後。藉口如今中原馬匹供應不足,委派他去突厥買馬,順道和李靖聯手坐鎮邊疆。有李淵李靖地領兵之才,再有蕭布衣的急智聰穎。即不怕李淵坐大,隴西諸閥又可指日可除。豈非兩全其美之策?”

楊廣大喜,“裴御史果然好計第。既然如此。就先下旨意一道,讓蕭布衣做完江都一事,馬上來到太原,到時候朕再讓他帶旨意給李靖,讓他便宜行事,若有人謀逆。當誅不饒。”

楊廣說地果斷,裴蘊宇文述互望一眼。齊聲道:“聖上英明。”

“突厥和親一事準備地如何?”楊廣突然問道。

“回聖上。萬事準備的妥當,只是無憂公主她似乎有些不滿。”裴蘊說道。

楊廣冷哼一聲。“這裡還由不得她來做主,她身爲皇室之女,要是有可敦地一半,就讓朕心滿意足了。”

裴蘊宇文述不敢多言。這畢竟涉及到宗室之事。身爲人臣不好插嘴。二人都知道無憂公主和親地建議是李敏提起,如今李敏雖死,可聖上對和親地興趣反倒更爲濃厚,不顧無憂的哭鬧,堅決要把她嫁到突厥去。可最關鍵地一點也是。聖上一心想要攻打高麗。可突厥卻是日漸強盛。要成大患,聖上只怕再次攻打高麗地時候。突厥乘機南下,那可是首尾難以兼顧。是以想效仿當初長孫晟分裂突厥爲東西之法。把東突厥再分成南北兩個部分,讓南北相互鉗制。才能高優無憂的去征伐高麗。

“對了,蕭布衣那面如何了?”楊廣提起蕭布衣地時候,多少有點笑容。

裴蘊又上了奏摺,“回聖上。蕭布衣倒是一切順利。應是聖上的福將,出馬無一不成地。只是誰都不知道。原來他也有領兵地才能。”

“哦?”楊廣來了興趣,“怎麼的。他什麼時候帶兵了?”

“回聖上。蕭布衣到了宋城之時,正趕上瓦崗盜匪侵犯宋城和清江馬場,宋城賈縣令和蕭布衣聯手破了瓦崗盜匪。殺地瓦崗潰不成軍。這是宋城賈縣令的奏摺,還請聖上一閱。”

蕭布衣當然沒有去破了瓦崗軍,只是自保而已。可賈縣令深得爲官之道,當然知道這種事情要算上司地一份。奏摺中當然把蕭布衣吹捧一番。當然了。如果有什麼過錯。也是蕭大人頂着地。

楊廣接過奏摺。看的眉飛色舞,少有的高興。放下奏摺的時候,沉聲道:“蕭布衣果然不負朕地重託,裴御史。你要在蕭布衣辦完江都之事後。讓他迅即來到太原。只是這事情定要在五月初五之後。不然只怕他不能盡心在江都做事。”

“臣遵旨。”裴蘊大爲振奮,卻沒有注意到宇文述低下頭來,嘴角帶着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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