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八節 盟誓

二八九節 盟誓

紅日高懸,陽光暖洋洋的照在人的身上,始畢可汗一張臉卻如同冰霜凝結。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聽到親生女兒當面指責,始畢可汗那一刻怒火高熾,只恨不得親手斬了這個他一直都疼愛的女兒!

兩軍都是默然,就算可敦眼中都是詫異,她顯然也沒有想到過,水靈居然當然說可汗說了!她是可汗的女兒,就算刁蠻任性些,就算對可汗有什麼不滿,可也沒有道理當着兩軍之中站出來!

「爹,收兵吧。」水靈見到可汗不語,如何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但是她既然答應了蕭布衣,她就應該做到。

「你可知道是在和誰說話,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始畢可汗的聲音中透着冷意。

叱吉設也滿是尷尬,眼珠一轉,突然大笑起來,「蕭布衣,枉你自詡英雄豪傑,也來使用什麼要挾之事?原來當初綁走水靈那人就是你!可敦,他在你這裡出沒,是不是說明他本來和你就有勾結?」

可敦皺眉,「馬神歷來保佑草原,草原人有目共睹,我和蕭布衣相識不假,叱吉設,你;這勾結二字似乎用的並不正確。」

蕭布衣微笑道,「真的是我在威脅她嗎?」

他遠遠的走開,離水靈甚遠,示意並非威脅。水靈冷靜道:「爹,叔父,水靈從未有如此的清醒過。」

叱吉設變了臉色,怎麼也想不明白水靈才失?幾天,竟然和蕭布衣站在一條戰線上。

蘇定方見到蕭布衣走出來已經大爲詫異。聽到蕭布衣是什麼馬神,以一己之力和可汗、可敦分庭抗禮的時候更是迷糊,喃喃道:「這小子到底是什麼門道,才見面的時候不過是個盜賊,結果變成了將軍。將軍又變成了盜賊,盜賊又變成了馬神,何止水陸兩棲,簡直無所不在了。」

劉黑闥也覺得奇怪,竇紅線卻是嘆息聲,「此人難以捉摸,亂世之中,當爲梟雄之輩,我們……要小心應對。」

始畢可汗冷冷的望着女兒。「我覺得你前所未有地胡塗,水靈,爲父不怪你。多半是蕭布衣使用了什麼邪術,迷惑了你的心神。你且過來,莫要被人蠱惑……」

水靈站立當場,並不移動,輕嘆道:「爹,女兒真的很清醒。可這些天來,我想的實在比任何時候都要多,可敦說的不錯。草原人也是有目共睹,這幾天來,我們開戰多了,可草原人呢,反倒更加地窮苦。當年爹圍攻一個雁門城都是月餘不下,死傷甚多,我們草原人又有什麼能力統領中原呢?以前的日子不好嗎?爺爺在時,你總是說他懦弱,說他沒有骨氣。可他或許懦弱,但是換來卻是整個草原人的安寧,敦對敦錯,我想……」

「莫要說了,你可知道,你已經神志不清?」始畢可汗皺眉厲喝。

水靈搖頭。「爹,我要說!這些話其實我想了很久,你一直都說中原人卑鄙無恥,反覆無常,可我和中原人呆了幾天,我發現他們中也有大仁大義、大智大勇,和草原人其實並無兩樣。我們妄想要攻打他們,以他們的才智能力。草原人多半安寧不保。可敦說的不錯,做的也不錯,我們有我們的天空,何苦去……」

她話音未落,只聽到弓弦一響,嗤的一聲,一箭已然射來。

箭勢凌厲,竟然容不得她轉動念頭。

水靈心中微顫,已經瞥見父親摘弓射箭,要取她的性命。可這箭一來快捷非常,二來她從未想過父親要殺自己,心中一陣茫然。

眼看長箭要穿體而過,水靈突然覺察眼前光亮一閃,長箭已經摺爲兩段!

蕭布衣持刀嘆息道:「可汗,你執迷不悟,妄想逆天行事嗎?」

水靈驚出一身冷汗,卻沒有痛恨父親,心道爹最好面子,自己當衆削了他的面子,在常人眼中已經算是極大的不孝,就算爹殺了她也沒有人非議。她既然能站出來,其實就知道兇吉少,可轉念一想,蕭布衣、老三當初自知可能染病,卻是勇不畏死,自己身爲草原人,難道還不如他們這些中原人?這冷站出?勸導父親,就算死了,也算不輸給他們。想到這裡,勇氣倍增,並沒有因爲射來的長箭而膽怯,水靈大聲道:「爹,你收手吧,現在都是草原人作戰,若真的打起來,不知道要死多少,你於心何忍?」

始畢可汗不理女兒,手中挽弓,冷冷的望着蕭布衣,不發一言,內心卻是震驚。

他摘弓放箭不過一剎,可做夢也沒有想到蕭布衣後發先至,一刀斬落了長箭,此人刀法之準,速度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如此看來,叱吉設的謹慎絕非無因。

衆草原人也是動容,實在難以想象有人能夠劈出如此迅猛的一刀。

劉黑闥手握刀柄,也是訝然,暗想好在楊廣自毀長城,先讓張須陀去殺蕭布衣,逼蕭布衣反叛,不然的話,這人極有可能成爲另外一個張須陀,如此又何有中原盜匪的活路?

蕭布衣出刀舉重若輕,卻已經知道水靈的勸告起不了什麼作用了。他離水靈雖遠,知道水靈這番話已經觸動了可汗的逆鱗,眼見水靈侃侃而談之時,始畢可汗雙眉卻是?起,眼露殺機,早就有所防備。果然不出他所料,始畢可汗放箭沒有先兆,他上前一刀劈落長箭後,想着對策,轉瞬大笑起來。

他運出內勁笑出去,聲音轟轟隆隆,無論突厥兵士抑或草原貴族都是相顧失色。更有先入爲主的草原人喃喃念道:「不好了,不好了,艾克坦瑞發怒了。只怕……只怕草原要有大禍了。」

蕭布衣雖只是孤身一人,可在很多人眼中,已和可汗、可敦的威望無異,更何況草原人素來敬重英雄,心想馬神以一己之力,排解紛爭,是爲草原解難來了,可汗執意不聽,只怕惹怒了馬神,會降天災禍亂給草原,都是心中惴惴不安。

蕭布衣的笑聲中,夾雜着周邊人的數聲咳嗽。他早聞到咳嗽之聲,心中凜然,目光望過去。見到不但可敦那邊有人開始咳嗽,就算是始畢可汗的隊伍中也有士兵在咳。

瘟疫的源頭距離這裡並不算遠,蕭布衣知道,耽誤了最佳的防治時機,現在已有瘟疫要爆發的先兆,不由皺眉。

可這些人的愚昧根深蒂固,常理實在無法說得明白。只以爲附身的是厲鬼,鬼怕人多,人聚得多了就是不怕,哪裡想到這是種疾病。專門在人多的地方爆發。

但很多事情向來如此,沒有慘病的教訓就不能讓他們醒悟過來!

他長笑聲中,目光卻是望向了遠方,始畢可汗聽到他笑聲奔放,懾人心絃,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可汗既不動,可敦當然也不會主動出擊,一時間只聞笑聲迴盪,衆人心中激盪不已。

突然間有人踉踉蹌蹌的出了兩軍之中。卻是可敦的手下,手悟着喉嚨,劇烈地咳,轉瞬吸不過氣來,像是隨時都要斷氣。跌倒在雪地上,滿臉惶恐和懼怕。

有人低呼道:「他被厲鬼纏身了。」

聲音中都滿是恐懼。卻沒有人出去扶那士兵,衆人受到他的傳染,他覺得嗓子有些發癢,卻都不敢咳出來,只怕這一咳之下,命就送了山去!兵士就在蕭布衣身邊不遠。突然嘶啞叫道:「馬……神救……我!」

他掙扎着向蕭布衣爬過來。心中惶恐無比。這些天來,他也見過不少同伴開始咳,開始吐血,開始死亡;每個人死之時都是臉上有黑紫之色。但可敦只說是厲鬼作孽,並不理會。衆人心中都是惶惶,只怕被厲鬼上了身,整日都是聚集在一起,可這樣也是沒用,總有人咳,總有人死。眼下輪到他身上,見過同伴死得悽慘無比,心中的驚懼不言而喻,見到蕭布衣就在不遠處,想到馬神向來是草原之神,奮起力氣向他求救。

兩軍默然,只見到那士兵爬向蕭布衣,一時間兔死狐悲,早把爭鬥爲了什麼都放到一邊的兵士用手扼住了脖子,喘不上氣來,就像被鬼扼住一樣。

蕭布衣並不後退,目光閃動,突然伸手出去,抓住那士兵的手腕。

衆人譁然一片,聲音中各種感情均有,始畢可汗皺起眉頭,叱吉設卻是突然伸手摸胸,神色不安。

蕭布衣伸手握住士兵手腕的時候,沉聲問道:「兵戈之苦,天所不願,你可願意放下兵刃,不起兵禍?」

士兵這時候哪裡顧得上這麼多,只覺得蕭布衣就是救命的稻草,連連點頭道:「馬……神……我……願意,本來……可敦就不想動兵,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可汗。我、我好了嗎?」

他前面說話還是很不連貫,可說着說着,突然覺得喘氣也舒暢了很多,很面的話竟然連貫說出,不由大奇。

蕭布衣伸手摸摸他的頭頂,拍拍他的肩頭,微笑道,「哪裡有那麼快就好,可若是心誠,只爲草原人的安危着想,這厲鬼豈能上身?」

士兵竟然緩緩站起來,手捂胸口,感覺到死裡逃生,滿臉的難以置信,大聲道:「馬神,我定當聽從你的吩咐!」

他方纔還是有如被惡鬼纏身,可這會誰看都知道精神好了許多,衆人一片譁然,咳嗽聲卻是此起彼伏,轉瞬間又有幾人衝了出來,雖咳嗽並不嚴重,卻是高聲叫道:「馬神救我!我等不願打仗!」

一時間兩軍之間混亂一團,衆人望向蕭布衣的目光有疑惑、有欽佩、有不信、有駭然,凡此種種,不一而是……

別人都是不解,蕭布衣卻是心知肚明,知道其中的原委,這士兵當然不是許諾就會病好。而是經過他的按摩手法暫時舒緩了症狀。

他出手握住士兵的手腕,卻是用拇指、食指來按摩士兵手腕的太淵、手掌邊際的魚際兩穴,這兩穴都是屬於手太陰肺經,一治氣不夠使。一是定喘,他內勁十足,揉捏得法,轉瞬之間就已緩解了士兵咳嗽的症狀。

他和孫思邈一起雖然不過幾天,可學到醫學的知識卻着實不少。

太淵穴本屬肺經原穴,內經中又說過諸氣者,恉屬於肺。孫思邈告訴他治療咳喘大多從肺經入手,蕭布衣雖然不算了然,可治療由瘟疫吊起的喘咳卻是有分的把握。

但他眼下只能暫時緩解士兵的症狀。要想根除當然還是要吃藥,或像孫思邈一樣,以鍼灸艾灸等法根除病源。蕭布衣心思一轉,擡頭望向始畢可汗道:「可汗,你妄動兵戈,蒼天不容,如令惹怒蒼天,降下厲鬼,只怕你一意孤行,不但是你要被厲鬼索命,就算是你手下的士兵也是無一倖免!現在悔悟還不算晚,你要是再執迷不悟,只怕厲鬼從此橫行草原,到時候我想要驅鬼,也是不能逆天行事!」

衆士兵面面相覷,有些驚懼,始畢可汗雙眉?起,殺氣頓生,「蕭布衣!什麼蒼天厲鬼?!你危言聳聽,妖言惑衆,我當容你不得!衆兵將聽令,今日有誰殺了蕭布衣……」

他話音未落,遠方塵煙四起,有幾騎飛奔趕至。始畢可汗望過去,見到來人是突厥兵的裝束,不知爲何,心中涌起不安。

蕭布衣臉色肅然,沉聲道:「可汗,你到現在還在想着妄起兵戈?我只怕你圖謀中原不成,這些跟隨你的士兵先被蒼天收了去!」

遠方士兵已經趕到。急聲道:「可汗,大聲不好。什?達克被厲鬼纏身,如今奄奄一息,請可汗速做定奪!」

始畢可汗臉色微變,他方纔一意孤行,只因見到被厲鬼纏身的多是可敦那邊的士兵族人,自己的兵將並不症兆,這纔有恃無恐,本想趁可敦那邊人心惶惶之際,一舉平定誅滅,囚禁可敦,然後再考慮惡鬼的事情,哪裡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也被厲鬼索命!

攻還是不攻?念頭在始畢可汗腦海一閃,知道要救兒子的性命,看來只能向蕭布衣求助,可若是求助,眼下這機會就會放過,再難尋覓。只是什?達病重,這兩路夾擊的計策也就失敗了,但自己手上精兵無數,要勝可敦還是不難……

稱雄的念頭終於還是勝過了親情,始畢可汗舉起金刀,就要喝令手下攻擊。蕭布衣雖然刀法如神,可他畢竟是人,如何能擋得住鐵騎踐踏?就在命令將發之際,突然一聲咳嗽就在可汗耳邊響起。

始畢可汗扭頭望過去,臉色大變。

叱吉設咳嗽一聲,強行抑制,卻已經憋得滿臉通紅,見到可汗望過來,嘶啞着聲音道:「可汗勿要以我爲念。」

他一出聲,禁不住又是嗑了幾聲,咳嗽雖是輕微,響在始畢可汗耳邊端卻是驚心動魄。傳到他身後士兵的耳中,亦如鐘鼓齊鳴,饒是再彪悍的勇士,見到眼下如此詭異的景象,也是忍不住的心驚肉跳,一時間,軍心大動。

始畢可汗望見叱吉設面紅耳赤,一時間猶豫不決,這個兄弟對他甚爲忠心,甚至不肯接受楊廣的冊封也要幫他,這一咳之下,如果又斷送了性命,自己能夠倚仗之人不又要少了一個?

水靈見到始畢可汗意動,雙膝跪倒,泣聲道:「爹,難道在你眼中,這南下動兵真的如此重要,勝過二哥、叔父,甚至全草原人的性命?這厲鬼甚是兇惡,女兒早就目睹,只怕橫行之下,草原人有大半數就要命喪於此,到時候,悔之晚矣!」

始畢可汗牙關緊咬,握緊了手中的金刀,可這命令,卻是咽在嗓子中,再難發出。

遠處又是塵土飛揚,一騎趕到,大聲道:「可汗……」

「何事?」始畢可汗臉色又變,知道絕非好事。

那突厥兵大聲道:「回可汗,什?塔克偶然風寒,咳嗽不止……思念可汗,只請可汗迴轉……」

什?是始畢可汗的愛子。他染重病,士兵倒是不敢?瞞,立馬來報。

始畢可汗握刀的手不停地顫抖,暗想難道厲鬼竟到了突厥境內,不然什?怎麼也會染病?他本是拿定了主意,這次出兵,無論如何,都要軟禁了可敦,再圖中原,避免重蹈雁門覆轍;哪裡想到女兒求情,兩個兒子都是染病,親生兄弟亦是被厲鬼纏身,若真的號令下去,只怕這些人盡數都會斃命。饒是他沉穩非常,這刻也是心情激盪,聽到叱吉設壓抑地輕咳,陡然也覺得嗓子有些發癢,心中凜然,強自抑制。

天人交戰之際,遠方又是馬蹄聲響起,始畢可汗已經心驚肉跳,不知又是何人趕來。

只見到不遠處又行來兩騎,當先那人是個瘦弱的中年男子。身後卻是個老僕模樣的人。

這二人不過是尋常草原人的裝束,始畢可汗見到,卻是心中大駭,更是凜然。

後面那個老僕倒是尋常,可前面那瘦弱之人卻是他的弟弟阿史那!

當年啓民可汗病卒,能夠繼承可汗位置的着實有幾人,這個阿史那就是其中的一個,而且極有威信,不過因爲可敦看重了始畢,這才擁他爲可汗。始畢可汗上位後,這個阿史那一直都被髮放到邊遠的地方,說是統領一方,其實那地方極其的貧寒,人?稀少,想要作亂更是不能。

上次始畢可汗率兵南下,直奔雁門,只想擒到楊廣,一雪前恥。可還擔心有人趁機作亂,這才讓手下派人去把阿史那一家擒來,統一押到突厥牙帳,以防他們趁自己不在的時候作亂。怎料到半路阿史那被人救去。他還不知道是被蕭布衣救去,不然更是痛恨。阿史那被救後,徑直去找可敦。可敦知道其中的關鍵,趁李靖擾亂突厥之際,和阿史那一起號令,帶鐵勒族人前去始畢可汗的牙帳救授,當然說是救授,用意很難說清楚,說不準直自立阿史那爲王,廢了在外的可汗。始畢可汗大急,這才從雁門迴轉,功虧一簣。而阿史那自此以後,就一直在可敦附近居住,沒有想到今日危機之時,他又出現,怎麼能不讓始畢可汗心驚?

阿史那輕騎過來,翻身下馬,向始畢可汗深施一禮道:「參見可汗。」

始畢可汗牙縫中迸出幾個字,「阿史那,你來此作啥?」

阿史那輕嘆一聲,「可汗,我來此不過是想勸你,收手吧。」

「你也配嗎?」始畢可汗冷聲問。

阿史那嘆息道:「我當然不配,可你如今搞到天怒人怨,上天責怪,只怕再不收手,草原都要毀在你的手上。如今突厥、鐵勒、契骨、契丹、室韋的的酋長、長老,草原貴族都在這裡,難道只因爲你的一意孤行,就讓所有的人都被厲鬼索命嗎?」

他說得雖輕,草原卻是一陣譁然,這時候日頭正暖,又有不少草原人咳嗽起來,更讓所有人慄慄危懼。

方纔就算特勤、葉護都死了兩個,衆首領人人心慌,知道這厲鬼不論貴賤,抓到哪個都是不饒。普刺巴大聲道:「可汗,你妄動兵戈,惹蒼天憤怒,這才懲罰草原。如今馬神在此,只想挽救草原,你若還是一意孤行,只怕全草原人都要與你爲敵。我們斛薛族聽從馬神、可敦的吩咐,拼死也要阻擋你倒行逆施。」

他現在把馬神排在可敦之前,多少有些討好的意思,特穆爾也大聲疾呼,「我們吐如紇也要聽從馬神的吩咐,若是哪個逆天行事,也會誓死抗爭到底!」

方纔始畢可汗大兵來臨,鐵勒諸族都是默然。他們雖是擁護可敦,可畢竟還是性命要緊,只想萬一打起來,兵力不濟,先投降可汗再說。可如今命攸關,又有一兩個喊出來,衆族長紛紛叫嚷起來,「可汗,一切還請從長計議。」

阿史那微微一笑,望着始畢可汗道:「可汗,到如今,民心向往安定!我只希望你能喝令撤軍,再不興兵戈,以草原人爲重……」

「你是在威脅我?」始畢可汗眼中滿是怒火。叱吉設卻是扼住了喉嚨,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可他還是一聲不吭,不想擾亂可汗的心思。

蕭布衣見到水到渠成,不再多話,只是站在一旁,望着衆人或呻吟、或咳嗽、或畏懼,大多慘不忍睹,不由嘆息。

阿史那聽到始畢可汗的質問,突然上前兩步,雙膝跪倒在地,雪地叩首,沉聲道:「阿史那不是威脅可汗,而是在請求可汗,只請可汗以草原爲重,再不興兵戈!」

始畢可始倒是一愣,水靈也是大聲道:「爹,我也求你,這些人也是性命,不分貴賤,還請爹爹開恩!」

可敦本來一直都是沉默,見狀突然下馬,遠遠地跪倒在地道:「可汗,你我夫妻一場,我並未求過你什麼,只請你順應天意,莫要逆天行事,勿要再動兵戈。」

可敦一跪,衆士兵也跟着呼啦啦的跪下,鐵勒各部的族長亦是如此,蕭布衣心中暗想,阿史那和可敦這一跪,絲毫不損顏面,爲了草原人的性命跪地,反倒威望大增,只是始畢可汗這一次,多半顏面無存!

可敦那邊衆人一跪,始畢可汗身後的士兵突然也是下馬跪倒,齊齊的高呼道:「請可汗開恩,莫要再動兵戈!」

聲音驚天動地,遠遠傳來去,驚起飛鳥無數,始畢可汗茫然望去,見到雪地跪倒一片,立着的已沒幾個,目光投向了蕭布衣,見到他巍然不動,嘆息聲,「蕭布衣,你真能救草原人的性命?」

蕭布衣沉聲道:「我會盡力而爲!」

始畢可汗面色蒼白,只感覺到衆叛親離,突然覺得心灰意冷,伸手揚起金刀,陽光照耀下,金刀反射的光芒照在始畢可汗的臉上,金燦燦的威嚴,卻是閃爍不定。

「草原勇士聽令,從令開始,於我一生一世,若非外族犯我草原,再不動兵,若違此誓,有如此弓。」

金刀揮下,長弓折斷,草原沸騰起來,人人高呼道:「可汗萬歲,可敦萬歲!艾克坦瑞萬歲!!」

如雷的歡呼聲中,始畢可汗望向蕭布衣,漠然道:「蕭布衣,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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