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z

桃雅,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太小,但能有這等緣分, 極爲少有。

我向着那位姑娘, 今個是一襲紅色輕紗衣裳, 丰姿冶麗, 哪哪都好, 只是眉目間隱然帶有幾分兇狠,好像看誰都不順眼似的。她先是把鋪子上下左右瞧了個遍,後是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興許是怕我年紀尚小便有耳鳴,走上前, 將方纔的話重複道:“從現在開始, 這鋪子本小姐包了。”話語剛落下, 應當是發覺鋪子裡還坐着一個,看了看沐澈, 再看了看我,補問:“這鋪子是誰的?”

我愣了一愣,按理來說,鋪子好像是我租的,可當着債權人的面, 尤其是在看到他悠然倚窗挑眉時, 要出口的話便有些氣短:“我的......”頓了一頓, 餘光無意瞄到沐澈脣邊的那抹笑意, 想了半響, 我乾笑:“算是......吧。”

接着,那姑娘本就皺起的眉又緊了緊, 又看了看我倆,目光裡帶有恍然:“......哦。”

我覺得她好像是誤會了什麼,可着實又不清楚她究竟是誤會了什麼,苦想之際,那姑娘伸出白玉般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一晃,待停下,除了玉手,我看到個更晃眼的。

那姑娘瞅着我,道:“少了?”

我十分費解:“這是?”

那姑娘將手裡的一錠銀子擱在桌上,好像都快懶得解釋:“我方纔不是說過了,你這裡我要包下來,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只要有我在這裡,任何人都不許踏進來,明白了嗎?”

見我怔着,那姑娘再擱下一錠銀子。

我直直看着,那姑娘又道:“你還在想什麼?這有什麼好想的,你們打開門做生意,只要有錢賺不就行了。總之,我待在這裡一天,銀子絕對少不了你們的。”

俗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就算是殭屍,亦是如此。我看看那姑娘,再看看桌子上擺着的兩錠銀子,最後看了看沐澈,等了等,依依不捨又看了一眼銀子,咬着脣,心痛地移開了視線。

其實,我並不介意這姑娘花重金包下剛開張的鋪子,哪怕是在幾個時辰前,我還想着要薄利多銷廣招客源,用此方法來達到我名滿桃雅的目的。但實際上,我爲僵還是很隨性的,只要有利可圖,這個目的也是可以暫且擱在一邊的。

偏偏,有利可圖時,好死不死的,沐澈就坐在這裡。

不該介意,可還是會介意,儘管我與人不同,可還是想要讓他覺得,我應該是對什麼都不爲所動的,我應該是有一顆與衆不同的良好品格,我應該是要視錢財如糞土,以正直的心態來發家致富。

就在這樣反覆糾結和自我說服的過程中,有食客在這時入內,我剛要開口,身旁靜默許久的姑娘擡手指了指門外。

食客愣了一瞬,接着意會,轉身匆匆離去。

眼睜睜看着剛進門的食客被無情驅趕,我有些惱,但念在她是個漂亮姑娘,便不同她多計較什麼了。

將銀子拿起送回她的手裡,她面露訝色,我道:“確實,有錢沒道理不賺,但我並不想因爲你將所有人拒之門外,你若是想來,隨時都可以來,待多久都行。”話罷,我裝作不經意偷瞄了一眼沐澈,見他笑了笑,我的殘念也稍稍小了些。

本以爲那姑娘會因爲不甘鬧上一鬧,但待我說完,她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靜,收起銀子,找了個位置坐下,只不過這位置選得奇特,因爲,若是我,有那麼多可選之處,絕對是不會選擇坐在正中央。

我同沐澈互相看了眼,覺得這姑娘挺奇怪的,上前剛要詢問,她向着門外,在桌面上擱了些銅板,道:“我不會白白坐着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只得點頭問:“那你要點什麼?”

她道:“給我拿壺酒來。”

我向着她:“酒?”

她不耐煩了:“你哪來這麼多囉嗦,拿來就是了。”

顧忌到她一個姑娘家家,再顧忌到現在時辰不早了,我拿了壺清酒送去。

將酒壺放好,在她身旁站了站,出於好奇,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這個位置正好向着對面的客棧,跟着看了好一會,起初很費解,直到有個男子入了眼中。

身形高挑,着藍灰色長衫,並不是特別俊秀,但讓我覺得應當溫如玉。

看看男子,再看看身旁的姑娘,我恍然大悟。

回到沐澈那,湊到他身旁,坐下,我衝着他小聲道:“你知道她爲什麼非要坐在那嗎?”

沐澈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興致勃勃,壓低了聲道:“她在偷看心上人呢。”

等了等,沐澈竟又搖了搖頭,表示方纔聲音太低,沒有聽見。

於是,我直了直身,湊到他耳邊,興致勃勃依舊不減:“她在偷看心上人呢。”

話剛說完,就在這時有什麼砸中我後腦,回頭,筷子在地上打了個圈,而原本坐着的姑娘已經站起身,並且還對我怒目而視。

我咽咽口水,正想着是不是被她聽見了,只見那姑娘黑着臉,邊走邊道:“真是有夠礙眼的。”

果然,絕對被聽到了,她這已經是怒到極點了吧?

我進行了深刻反省,想要賠禮道歉,只是那姑娘沒給我機會,緊接着道:“別給我在這卿卿我我的,要親暱,就回房裡去。”

聽完,我愣住,她則憤然離去。

我坐着苦想,隔了會,轉面看向沐澈,想想問:“她說誰和誰卿卿我我呢?”未等他回答,我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他,等看到他竟笑出了聲,我呆愣後,止不住巨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