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被赤身裸體地綁在牀上,手腳都被布條兒綁在牀角上,四仰八叉地躺着。
而,最嚇人的是,他的那個,竟被一根紅色的細絲線綁着,吊在綁蚊帳的架子上。而,一隻閃着寒光、搖搖欲墜的斧頭,一併懸在那個東西的正上方。斧頭也被細絲線綁着,橫跨架子,另一端系在桌腳上。
一盤檀香型蚊香,正在絲線邊,閃着一星紅光,悠然自得地冒着煙。
只要蚊香燃到絲線的位置,絲線即刻就會被燒斷,斧頭定會……
看懂房間裡的景象後,我的第一反應是,直接跑過去把斧頭取下來,然後再捂住眼睛躲牆角去。動作很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捂着眼睛,滿臉通紅地對着牆角,就聽見平安一聲慘叫:“姐,你不要看!”
“我什麼都沒看到。”我說,標準的閉着眼睛說瞎話。
王伯迅速幫平安解開所有的繩子,等他們讓我轉過身去時,平安已經穿好睡衣睡褲,仍舊有些驚慌地坐在牀上。
奶奶站在屋子中央,怪異地在我臉上掃了一眼後,問平安:“是誰幹的?”
平安的臉頓時又紅了幾分,吱吱嗚嗚了好半天,才說清楚:“我不知道,我……我剛剛暈倒了。”
說話的時候,他擡頭快速瞄我一眼,又低下頭去。
今晚的事情,太過詭異。先是我房間裡進了色魔,現在,平安又被變態綁成這樣,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所爲?究竟是誰?
而且,我剛剛呼救的時候,怎麼沒有人來救我?
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而,所有人的回答竟然全部都是,沒有聽見我的呼救聲。
五嬸兒走過來,抱抱我,說:“小平果,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不是噩夢。”我給他們展示了我手臂上的淤青,“而且,我身上的睡衣,也不是昨晚睡前穿的那一套。”
五嬸兒心疼地揉我淤青的手臂,抿抿脣說:“小平果,我們都睡得淺,如果你呼救,我們不可能聽不到。相信嬸子,你剛剛就是做了個噩夢,噩夢之中,身體做出反應,撞了牀柱,纔會留下淤青。換睡衣的事情,可能是你記錯了,也可能是夢遊吧?你昨天還夢遊走到火車道呢。”
真是這樣嗎?
從沒有過夢遊症的我,這次回到太平鎮以後,就連續兩天都夢遊?
“都回自己房間,今天的事情,誰都不要往外說。”奶奶沉聲說道,率先走了出去。
我又安慰了平安幾句,囑咐他把門窗鎖好,才走回房間。
回房後,屋裡的燈居然滅了,我摁了幾下開關,仍舊沒有亮起。
可能是燈壞了吧?我這樣想着,摸索着走到牀邊,合衣躺下。
剛睡下,忽然,就有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上了我的臉。我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下意識地一把抓過去,竟抓到了一個溼漉漉的羊角辮兒。
羊角辮?!
現在貼在我臉上的是……一張臉?!
一瞬間,所有的汗毛都豎立起來。是她!昨天的那個小女孩兒!
我嚇得往後躲,她就快速往我懷裡鑽。
她渾身溼透、冰冷,即便是隔着睡衣貼着我,也冷得我直打哆嗦。
我一骨碌翻下牀,摸黑,小心翼翼地往門口退。同時,口中念動口訣,把長毛狗放出來。
然而,我纔剛念動口訣,她就忽然趴在我耳邊吹了一口冰涼的氣,陰森森地說道:“平果,河裡好冷,下來陪我!”
她話音剛落,我就失去
了意識,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整個人站在運河裡,冰涼的河水已經沒過了我的腰。
平安也在河裡,拽着我的手腕兒,使勁兒把我往河岸上拉。
鐵道的燈亮着,燈光投過來,我竟發現,這滿運河的水,都變成了血紅色!
血河中,暗流涌動,出現一個個湍急的漩渦。甚至有一些殘肢斷臂,在漩渦的中央兀自浮沉着。
我嚇得失聲尖叫,這絕不是人間的河!
平安見我醒來,一邊使勁兒拉我,一邊咬着牙說:“姐,快跟我到岸上去。”
我“嗯”了一聲,擡腳就要跟他往岸邊走,但是,無論我怎樣使勁兒,腳都紋絲不動。
此刻,我才發現,水下,竟有五六隻浮腫慘白的手,同時拉住我的腳踝,拼命把我往水裡拖。
怪不得平安費了那麼大的力氣,都沒能把我拉回到岸邊。
我念動口訣,一道紅光迅速鑽進水中。那些手,嚇得瞬時就鬆開我的腳踝。
我本來在拼命抵抗那些手的力量,現在,他們忽然鬆開,我受力不均,身子一晃,整個人差點跌入水中。
平安一把扶住我,直接,把我攔腰抱起,走回河岸。
河岸邊有一片草地,平安把我放在草地上,整個人往後一仰,躺在地上直喘粗氣。
喘夠了,才說:“姐,你剛剛嚇死我了。”
“我剛剛怎麼了?”
我倆現在全都渾身溼透,本就薄透的睡衣一沾水,頓時就貼在身上,風光一片大好。
我倆雖是姐弟,但,也覺得無比尷尬,誰都不敢看誰。
平安把臉別向一旁,說道:“你從家裡,一路跑到河邊,鞋都不脫,直接就往河裡鑽,怎麼攔都攔不住。我都奇怪了,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平安,你看到了嗎?剛纔,老河是血紅色的,裡面還有斷手斷腳。”老河是這條運河的名字。
平安搖頭:“沒有啊,一直都這樣。”
我再定睛往河裡看去,哪裡還有血?河面平靜,跟平時別無二致。微風略過河面吹來,還是老河獨有的水腥氣息。
“姐,你不會中邪了吧?”平安說着就伸手過來,勾住我的後腦,把自己的額頭抵在我頭上,“還好,不發燒。”
我倆小時候,每次生病,奶奶就會這樣,額頭對額頭得,來試探我們有沒有發燒。久而久之,我倆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可是,我倆現在都不是小孩子了,在這樣的環境下,跟平安靠得如此近,還是讓我很不自在。
我避開平安,站起身,說道:“回家。”
卻聽平安忽然驚叫一聲,喊道:“姐,你看老河的水!”
我回頭望去,老河原本平靜的河面上,竟像是燒開鍋一樣,咕嘟嘟冒出無數個氣泡。
藉着遠處的燈光,依稀可以分辨出,老河的水,正慢慢變成了黑色!
平安都看呆了:“姐,這是怎麼了?”
一道紅光從河裡激射而出,鑽進玉墜裡,不見了蹤影。我迅速瞄了一眼平安,還好他在看往別處,並沒有注意到我這邊。
長毛狗一回到玉墜裡,老河裡的氣泡就全不見了,看來,這些異象都是它搞出來的。
我鬆了口氣,拉了平安的手腕:“別看了,天太黑,也看不出什麼來,回家。”
說着,我就拉着他往家走。
邊走邊問他:“平安,你真得沒看清楚,是什麼人闖進你房裡的嗎?”
“沒有。”
“好奇怪,今天也有人闖進我房裡,會是誰呢?會不會是陳亮在搗鬼?”我邊走邊思索,快走到路燈底下時,平安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把身上寬大的黑色T恤脫了下來,擰乾水,彆着頭,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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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看胸前印出來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瞬間臉紅心跳,燈光下,穿着溼睡衣比沒穿還誘人犯罪有沒有?
我趕緊接過平安的T恤,套在自己身上。
平安的T恤穿在我身上,比超短裙還要長一些。這才讓我有了些安全感。
二人沉默着,一前一後地,沿着河岸,又往前走了一段兒。平安在我身後,忽然悠悠地說道:“姐,我以後能不叫你姐嗎?”
我回頭瞪他:“你小子不叫我姐,想叫我什麼?想造反嗎?”
平安紅着臉,低下頭,聲音比之前低了不少,他說:“姐,我喜歡你。”
納尼?
空中炸過一道響雷:“你小子,沒病吧?”
我伸手去探他額頭,他把我的手推開,盯住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姐,我喜歡你很久了,你都沒有感覺到嗎?我愛你!”
在我心裡,平安就是我弟弟,雖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份親情,是不容褻瀆的。
他話音剛落,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這一巴掌,希望能打醒你。不論什麼時候,我都只是你的姐姐!”
我打得不重,他的臉上只留下一些微紅的痕跡,卻把他打愣了。
平安定定地看着我,良久,忽然很使勁兒地攥住我的手腕兒,把我往老河邊拉去。
“你要幹嘛?”我使勁兒掙扎。
可是,平安的力氣太大,我再怎麼努力,都只是徒勞。
他說:“我再也不要你做我姐,我要你做我老婆!”
老河邊有一片蘆葦蕩,平安竟是要把我拉進蘆葦蕩裡。即便大腦回路再長,也知道他要幹嘛了。
“平安,你現在放開我,我還可以原諒你。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我用另一隻手,使勁兒去掰他的手。
他一言不發,只顧往前走。
而,我卻呆住了。
藉着路燈的燈光,我竟然發現,平安的後背上,有幾個很明顯的巴掌印。
“那個人,是你?!”我驚愕、錯愕,完全不敢相信。那個闖進我房間、被我拍打無數下的色魔,怎麼可能是我的弟弟?
平安微微頓住腳步,瞬間明白我看到了什麼。
“沒想到,我們平家養你這麼多年,竟養出一條白眼兒狼來!”我空着的一隻手,擡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這一次,我打得很重,手都被震麻了。
平安的臉上瞬間多出五個手指印,配上早晨跟陳亮打架後留下的淤青,看着很嚇人。
平安面無表情地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忽然一彎腰,把我整個人都扛上肩頭,大步朝蘆葦蕩走去。
我盡我所能,拼命捶他踢他,然而,實力懸殊太大,都是徒勞。
他把我扛進蘆葦蕩,裡面有一艘破舊的小木船,他直接把我放在了木船上。
他用雙手雙腳,把我的手腳全部壓住,整個人從高處看着我,說道:“姐,我是真心喜歡你。如果只是喜歡你,打死我,我也不會這樣做。可是,爲了平家,我必須這樣做。”
我的身子劇烈地一顫,忽然明白了,爲什麼我大聲呼救的時候,平家所有的人,都聽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