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她小心的把注射器收好,又看了他一眼,“你和我一起去吧,我心裡有點犯怵!”
“你膽子平時不是挺大的嘛,怎麼這會救人倒磨嘰起來了?”他笑着看她。
“你去不去,這麼多話?”她瞪了他一眼。
“去,去,我如今已經淪落成了你的保鏢,不去怎麼成呢?”他自嘲道。
“喂,你說話憑良心,我可沒有逼你,是你說要保護我的,你要是不願意,就回山洞繼續坐着去。我發誓再也不會去打擾你的!”
“好,好,我不和你爭。我看你對別人都挺好的,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沒有一點溫柔可愛的地方呢?”他嘆氣道。
“這說明咱們關係鐵唄,一般人我還不這麼對他呢!”
“這是什麼歪理?”他哼道,“我剛犧牲了自己的血幫你救人,你就這麼和我說話?”
龍羽見他皺眉了,怕他反悔,急忙討好笑道:“許大俠,多謝,多謝了!您請吧!”說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哎,等一下,你的頭髮這樣可是不行的!還有上次我給你買的衣服呢,換上,統統換上!”
龍羽取出上次她買的休閒裝,又把他的髮髻拆散,鬆鬆的披散在身後,只在中間隨意紮了一下。
許正霖看着鏡中的自己,十分的不習慣,“這樣的衣冠不整,如何出去見人?”
“來,我看看,還好吧。你剛纔那樣子才叫沒法見人呢!”龍羽左右打量了一番,還不錯,像個搞藝術的。
“真彆扭!”
“這有什麼好彆扭的?我不是讓你看時尚雜誌了嗎,有沒有喜歡的髮型,今天順帶幫你理髮!”
“不要吧!”他語氣帶着些不情願,腮幫子鼓着,竟然在向龍羽撒嬌。
“哼,知道你的長得帥,用不着給我賣萌,沒用的!這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要——”她做了一個剪髮的手勢,“剪掉你的頭髮!”
學什麼不快,賣萌倒學的挺快,可惜沒用!
“請吧,許大俠?”
許正霖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龍羽小跟班似的跟在他後面同行。
兩人很快到了醫院,因爲方瑜打過招呼,所以看護的醫生沒有爲難他們,便讓他們進去了。
“龍小姐,你最好快點,蔣夫人很快就回來的!”護士道。
“嗯,我知道了!”
小護士又看了看液袋,便出去,順帶把門掩上了。
龍羽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到病牀前,牀鋪的顏色是天藍色的,蔣方凱靜靜的躺在那裡,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如果不是監控儀器滴滴的響,誰也不會相信這個俊朗的年輕人已經在這張牀上躺了一年。
她緩緩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指甲有些長了,她拿出指甲剪慢慢替他修剪。
病房裡很安靜,儀器滴滴的聲音異常的清晰。她認真的給他修剪指甲,先是一點點剪掉,然後用後面的磨砂面慢慢磨,直到圓滑整潔。
許正霖靠在窗臺上,看着她嫺靜的做這一切,反倒有了一種幻覺,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方凱哥,真是對不起,這麼長時間沒來看你。我過的很好,方瑜也好,你不用替我擔心。哦,忘了告訴你,蔣伯伯當上市長了……”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修完一隻手,搬着椅子做到另外一邊又開始修。
許正霖看着她,心裡生出一絲絲的心酸。她平時裝出一副堅強的樣子,從來不知道她以前竟然受了這麼多的苦。
外面似乎有人說話,許正霖急忙起身,催促道:“龍羽,快點,外面有人來了!”
龍羽一聽有人來了,心裡一慌,把指甲剪放在一邊,急忙取出注射器,拉開方凱的袖子紮了進去。
鮮紅的血順着針管流入蔣方凱的體內,龍羽抓着針管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終於完了,她把注射器拔出來,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
突然,門被打開了。
蔣夫人一眼就看見龍羽,她手裡還拿着注射器。
“天哪,來人……”
蔣夫人尖叫着,外面的大夫和護士全都跑了進來。
龍羽被嚇了一跳,手裡抓着注射器也不知道放開。
“賤人,你在幹什麼?”蔣夫人高聲叫着,“醫生,快看看我兒子怎麼樣了!”
大夫急忙上前檢查。蔣夫人疾步走到龍羽跟前,伸手就是一巴掌,“你剛纔在做什麼?”
龍羽被打得往後倒了一步,撞到了牆上。蔣夫人還不解氣,只管追上前,伸手還要打,卻是被許正霖抓住了手。
“住手!”
蔣夫人回頭,見還有一個陌生人,呵斥道:“你又是誰,竟敢攔我?”
大夫檢查了一番,走過來道:“蔣夫人,蔣少爺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我明明看見她……”她使勁把手抽了出來,指了指龍羽,“看看她手裡拿着的是什麼?”
大夫走了過去,龍羽把注射器趕緊丟在地上,啪的一聲碎了!
大夫這下可是面面相覷,“這……”
“你個賤人,你給我兒子做了什麼手腳?”蔣夫人見她把唯一的證據給毀了,頓時發瘋似的朝着龍羽撲了過去。
“伯母,我是來救方凱哥的……”
龍羽一邊躲,一邊說,卻是不敢還手。
許正霖待要動手,蔣夫人卻是一介女流,他也不能打她,想要把她拉開,她整個身子都壓在了龍羽的身上,
他也沒地方下手。
“賤人,掃把星……”
蔣夫人一邊撕扯龍羽的頭髮,一邊罵。
大夫和護士急忙都上前勸架,許正霖只好退到一邊,他下手沒個輕重,要是傷了這些人倒是不好了。
他們還在拉扯,卻是沒有發現蔣方凱已經坐起了身子,迷茫的盯着他們看。
“別打了——”許正霖大吼一身,“蔣方凱醒了!”
蔣夫人一聽,一下子爬起身子,推開大夫和護士往牀上一看,果然見蔣方凱坐起了身子。
頓時幾步跑過來一把摟住,“兒呀,你可算是醒來了……”
蔣方凱木木的靠在蔣夫人的肩頭,目光卻是落在了還在地上的龍羽身上,“小羽……”
許正霖過去把龍羽扶了起來,她因爲不敢在衆人面前落淚,只好忍着,臉都憋得通紅。
“方凱哥……”
她哽着聲音叫了一聲。
蔣夫人沒想到兒子醒來的頭一句話就是叫龍羽,頓時氣的渾身顫抖,“方凱,你醒來也不看媽一眼,就知道叫那小賤人,像話嗎?”
方凱似乎和他母親並不親近,聽見這話,皺了皺眉頭,“媽,你對小羽客氣點!”
“我爲什麼要對她客氣?要不是她你能受傷嗎?她就是個掃把星,就是禍害,我真後悔當初收留她和那個瘸子!”蔣夫人憤憤道。
“媽——”蔣方凱喊了一聲。蔣夫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龍羽低着頭,慢慢朝着外面走,一句話也沒有說。
“小羽,謝謝你!”
龍羽沒有說話,只是快步的離開了病房。許正霖快步追了上去。
她快步拐過走廊,身子貼着牆,雙手捂着臉慢慢的滑坐在地上。頭髮被撕扯的亂七八糟,架在膝蓋上,遠遠看着像個鳥窩。
許正霖一轉彎就看見了她,很想笑,心裡卻是酸酸的,想笑也笑不出來。
上前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想哭就哭吧,不要憋壞了!”
哽咽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終於忍不住,一下子就撲進了許正霖的懷裡,眼淚一顆顆滾落了下來。
她不敢擡頭,只是使勁的抱着許正霖的脖子,這樣別人就看不見她怪異的水晶淚珠兒了。
高跟鞋踩着地面發出急促的聲音在走廊迴盪着,像是一把榔頭敲在她的心上。
龍羽捂着嘴儘量不發出聲音,她知道肯定是去看方凱的,她不想見到那些人。
許正霖拍着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她。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讓她緊張的神經舒緩下來。
“來,我們走!”許正霖讓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他一手摟着她的腰,就這樣半摟半抱的把她扶着走出了醫院。
她哭的渾身都在發顫,又不敢擡頭,眼淚把許正霖前胸打溼了一片。
“別哭了,我揹你回去吧!”他把龍羽的身子往外推了推。她的淚水把自己胸前的衣服都弄溼了,黏黏的,很難受。
許正霖矮着腰,她倒也不客氣,直接趴了上去。想想覺得實在委屈,恨恨的朝着他肩膀咬了一口。
“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喂,你幹嘛咬人?”
“嗯……咳咳……”她不停的抽泣着,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我難受咬一下不行啊!”
許正霖翻了翻白眼,“又不是我惹的你,幹嘛拿我撒氣?還這麼理直氣壯的,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纔會答應跟你來!”
“你還說,還說!”她憤憤的又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啊,你屬狗啊,還咬?”他使勁的顛了一下,“再咬,我把你丟下去!”
她緊了緊摟着他脖子的手,把頭靠在他肩膀上,一抽一抽的,沒有再咬他了!
許正霖揹着她一路朝着山裡走,許久沒聽見她說話,便問道:“上次來的蔣小姐就是他的妹妹?”
龍羽沒有回答。他這才發現她居然在自己的背上睡着了。
“唉,你可真是夠可以了,這樣都睡得着?”他哼了一句。卻是走的慢了些,這樣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真是沒想到她這樣的性子也能受得了這樣的委屈,看來是真的喜歡那個叫方凱的小子。他看他也不錯的,至少比阿郎要簡單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