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郎額頭滾下幾滴汗珠,“難道你不是女山賊,不是想拿我要挾我爹要銀子麼?”
龍羽扶額,使勁推了他一把,“喂,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像女山賊了?”
“可,可是你有刀……”他眼睛瞟了那把她揣在懷裡的匕首。
龍羽拿出匕首紮在桌子上,指着他的鼻子,“你有沒有搞錯,身上有匕首就是山賊了嗎?”
她抓了抓頭髮,簡直要抓狂了,真是沒想到他這一世居然是膽小鬼軟包蛋,難怪後世要做殺手!
“我真是懶得跟你廢話,你走吧,有多遠滾多遠!”龍羽擺手道,和這樣的人她還真是沒什麼話說。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真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剛纔居然跪了下來。
她最見不得這樣軟弱的男人,真是想踹他幾腳,沒用的軟蛋!
也許她的話傷到了他的自尊,他沒有走,而是盯着她,“姑娘,你怎麼能這麼粗魯呢?”
“我說你這個人真是好笑,剛纔還嚇得一副屁滾尿流恨不得馬上離開的樣子,怎麼現在膽子又大了?”
田郎直了直脖子,“小生是害怕,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我現在知道你不是女山賊,不會傷害我。可是剛纔你侮辱了我,侮辱了一個讀書人,應該向我道歉!”
龍羽對於他這樣的邏輯實在是無法理解,不知道他的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呵,不,不是,你讓我給你道歉?”龍羽指了指自己。
田郎十分正經的點了點頭,“是!”
“切,”龍羽翻了他一眼,“你心眼比針眼還小,我真是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有一個詞很適合你,你知道嗎?”
“什麼?”
“僞娘,娘炮!”
“是何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誇獎你的意思!對不起了,我給你道歉了,以後咱們兩不相欠了!”
龍羽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很大度的結了賬,她可不想日後他再追着自己要AA制。
她一走,蔣方瑜的一顆心也跟着她走了。所以她一回來,蔣方瑜就拉着她去自己的房間。
“怎麼樣,怎麼樣,羽姐姐,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蔣方瑜迫不及待的問道。
龍羽在桌子前坐下,道:“急什麼,我都快渴死了,能不能先讓我喝口水先?”
“好好好,喝水,喝水!”蔣方瑜趕緊給她倒水,“你去了一天,我都急死了!”
“呵呵,你是着急我呢,還是想要知道田郎的情況啊?”龍羽笑問道。
“當然,當然是着急你了!”
龍羽笑着推了她一把,“還騙人,你的眼神都把你騙了!這麼熱烈的,哪裡是着急我,我可不信!”
蔣方瑜一張臉憋得通紅,道:“我,我……”
“行了,我也不逗你了!告訴你就是了!我呢,今天確實是打聽到了!”龍羽道。
“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蔣方瑜問道。
龍羽抿着嘴笑了笑,“我說了你可不要嚇一跳纔好!”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蔣方瑜問道,一臉的好奇。
雖然她對蔣父積極的拿着她的畫像攀附田家的行爲不齒,但是她是那個特定年代的女子,註定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一個!”龍羽道。
“嗯,這個我知道。整個京城的人誰不知道田家的公子學問做的好,我是想問你他人怎麼樣?”
龍羽笑了笑,道:“人嘛,倒是不錯,就是有點柔弱,不像個男子漢。”
蔣方瑜眉頭皺了皺。
龍羽道:“我可不是故意說他的壞話,在我看來他是一點沒有男子漢的樣子,你自己要是不信,也可以見見他,畢竟各人的看法不同!”
蔣方瑜倒了一杯水,慢慢的抿着,搖了搖頭,無奈道:“現在整個京城有女兒的都盯着田家,我爹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別說他沒有男子漢氣概,就算他人品有瑕疵,只要田家點頭,父親也會歡天喜地的把我嫁過去的!再看又有什麼意義!”
看着她失落,龍羽不由得也低了頭。她是身不由己,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明明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卻是陌生的讓她無法相信。在這裡的漫長的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滴滾燙的落在了龍羽的手背上,她本能的去摸眼睛,卻發現眼角乾乾的,不是自己流的。
一扭頭,卻看見蔣方瑜眼淚已經氾濫成災了。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哭了?”龍羽伸手給她擦眼睛。
蔣方瑜從腋下抽出絲帕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只是想到我竟然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了,心裡有點難過!”
“或許,或許田家公子人很好,我說的話也不能完全相信,我也是今天剛見人家的!”龍羽道。
“你也說了,或許。或許他根本就是個衣冠禽獸呢,誰又能說的準?”
龍羽訕笑道:“你看,我這還是幫了倒忙!”
她猛地就抓住了龍羽的手,急促道:“我不想這輩子就這樣任人擺佈,就算是父親也不行!”
龍羽嚇了一跳,道:“那你想怎麼做?”
“你帶我暫時離開吧。過上一年半載的再回來,到時候田家公子一定也娶親了,父親也就不會爲難我了!”蔣方瑜道。
“這可不行!”龍羽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蔣家人對她是很不錯的,她要是帶走了他女兒,豈不是忘恩負義麼。
“怎麼不行?”
“這怎麼能行呢?你父母不會同意的,我覺得你還是和蔣伯父好好談談,如果田郎果真人品低劣,蔣伯父肯定是不會爲難你的!”
“你怎麼還不明白?”蔣方瑜站了起來,激動道:“我不願意不是因爲田郎的人品如何,而是我不想像一個木偶一樣任人擺佈!”
龍羽沉默了。不管怎麼說,她絕對不能帶蔣方瑜離開,她想要擺脫被擺佈的命運,實在是沒有必要讓自己做這個惡人啊!
蔣方瑜盯着她看,見她半天沒有說話,想着她總是不願意帶自己離開,再開口也是多餘。
龍羽覺得這趟渾水還是不要淌了,蔣父一心一意只想將她嫁進田家,她又不願意做木偶,自己實在不應該夾在中間爲難,這件事本來就和她沒有關係的。
最後弄的不歡而散。蔣方瑜自然是沒能離開,不過蔣父最近卻是精神煥發,心情好得不得了。
因爲田郎要了蔣方瑜的畫像,這就說明他仕途之路已經是黎明前的黑夜了,只要待方瑜過門,一切就是水到渠成了。
蔣家連日找了工匠粉刷翻新府邸,因爲田郎已經答應過幾天就來蔣家下聘禮。
蔣母也忙的很,她是個十分仔細的人,又得督促着工匠幹活,還得時時操心家裡的大小物件。
龍羽見蔣家忙的不可開交,覺得再留下去就有一點不知好歹了,便決定告辭。
“什麼,你要走了?是在這裡住的不舒心麼?”蔣母道:“這兩天家裡亂了點,是不是招呼不周到?”
“不,不是,是我確實在這裡逗留的時間太長了,叨擾了這麼久,我心裡也過意不去!待日後再回到京都,我一定回來看望你們的!”
蔣母見她去意已決也不好再挽留什麼,便問道:“那你給方瑜和方凱說了麼?”
“沒有呢,我一會收拾東西的時候再向他們說吧!”龍羽道。
蔣母點了點頭,嘆氣道:“是啊,這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其實你在這裡住的這段日子,我已經把你當成我的親閨女了!”
“您和伯父對我太好了,我也把你們當成了我的父母呢!”龍羽道。
“那你準備去哪裡,是要回天山麼?”蔣母問道。
“是啊,在京都待了這麼久該回去了,師父們一定很着急!”龍羽道。
蔣母正要開口,一個侍女急匆匆進來,“夫人,不好了,一個工匠把大廳的古董給打破了!”
“啊?”蔣母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趕緊朝着大廳走。
龍羽就回到自己房間收拾東西,其實她並沒有多少東西要收拾。從宮裡帶的那些東西足夠她生活一段時間了。
她揹着包袱走着,路過蔣方凱的院子。他不知道又是怎麼惹怒了蔣父,又被關了禁閉。
她站在月門朝裡看,這一次他沒有坐在樹下看書,石桌子上落滿了粉嫩的,毛茸茸的絨線花。
她沒有進去,也沒有去找蔣方瑜,知道她還在生自己的氣。
她走到了大門口,只見一陣嘈雜,幾個穿着大紅色喜服的小廝擡着幾口大箱子,挑着十幾摞綢緞陸陸續續的進來。
“讓一讓,快讓一讓,田家的人來下聘了——”蔣府的官家滿臉帶笑,一面將田家的人迎了進來,一面去給蔣父報喜。
龍羽用包袱擋着臉順着牆根朝着門口溜去。
“你站住!”田郎叫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龍羽望了過來。她原本是想低調的離開所以才遮着臉,這下倒好了,那些人還以爲她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龍羽放下包袱,衝着他笑了笑,“田公子!”
“是你,你怎麼在這裡?”田郎先是驚訝,突然又高高興起來,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