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感覺到印雪的手顫抖的利害,指尖的冰冷如冰塊一樣。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那影蛇的雙眼雖然也是黑色的,但是在這寂默的黑夜裡森亮的滲人。它的信子滋滋的在我們面前吞吐着,我似乎感覺到了信子在臉上的輕微觸碰,就好像被惡魔撫到了皮膚。
影蛇就這樣死死的盯我和印雪都不敢動彈,兩人一蛇就這樣對峙着,直到身後的印雪實在忍不住驚嚇微微晃了一下身體。只見影蛇迅速的從牀上彈射而起,簡直就像做了火箭一樣躥射向我身後的印雪,還沒等我回過神來,耳邊只傳來印雪的一聲淒厲的慘叫。我回頭望去,只見影蛇的大口已經咬住了印雪的整個腦袋,可是印雪的雙手卻從影蛇的身體內穿過,彷彿影蛇根本就沒有實體。下意識的,我伸出手去抓,卻感覺到手裡實實在在的抓到了影蛇滑膩冰冷的蛇體。滋的一聲輕響,一股黑煙從影蛇的身上冒了出來,彷彿我的手成了烙鐵一般,影蛇立刻縮回了它的大嘴放棄了撕咬印雪。我立刻把印雪拉到了自己的懷裡,只見她的臉色青黑青黑的,額頭和下巴有幾個黑黝黝的被影蛇的牙咬過的傷口,在這些傷口的外圍一圈,皮膚已經微微鼓起,卻沒有往外冒出鮮血,只有一絲絲黑煙.
“印雪,你怎麼樣?”我緊張得問。
“頭好暈!”印雪身體有點搖搖晃晃的,她居然只是覺得頭暈,這麼恐怖的傷口居然不疼?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擔憂,再看那條巨大的影蛇,已經歪歪扭扭着身體向門外爬去,緊跟在它身後的是一條條從黑影中慢慢鑽出的影射,只是個頭小了不少。原本寂靜的房間立刻充滿了蛇爬行時候的聲音,這聲音無法形容,就好像從心口爬過去一樣,讓人不禁雞皮疙瘩滿身又不敢動彈。我把印雪的頭緊緊地埋在我的胸膛裡,不讓她再看這恐怖的景象,直到所有的影蛇都離開房間。
“這些蛇都走了,你留在這!”我想把印雪扶到牀上躺下,卻沒想到印雪緊緊地抵住,說道:“我不要留下,你不要離開!”
“我想去找我姐姐,滿屋子的這些怪蛇,我怕。。。”我不敢再說下去了,姐姐林遙的房間滿是影蛇卻不見她的蹤影,我只是惦記着媽媽曾經嚇唬過我的話,影蛇會把不聽話的孩子拖進地底深洞,很害怕姐姐林遙是不是也被它們拖了下去?也許跟着那些影蛇就會找到她。
“那我和你一起去找!”印雪拉着我的衣角,不肯鬆手。可是那時候的我卻顧不了她滿腦子只想着姐姐林遙的安危,只能安慰她道:“剛纔的影蛇你摸不到,可是我碰得到它,而且似乎還傷了它,說明它對我不能造成什麼傷害。你乖乖待在這個房間不要跑出來,我去去就來好不好?”
也許是聽出了我的言下之意,印雪沒有再堅持,只是抓住我衣角的手似乎連關節都握得發白,然後又鬆了鬆,再握緊,最後,還是無力的放開了。我低下頭,刻意不去看她哀求的眼神,我怕一個心軟我就會留下來或者帶上她。可是外面的未知是何等的危險,我實在不敢讓她去冒險,或者也許在我內心深處,這個時候的我會覺得她是個拖累,我只想快點找到姐姐。這也許是我這一生最錯的決定,我只是安慰自己這樣做是不讓印雪碰到危險,卻沒有想過這個時候也許帶上她比讓她留下更能安慰她。轉過身,我頭也不回的奔出房間,似乎有聽到印雪壓抑地,低低地抽泣聲。
逃離似的奔離房間,我跟隨着前面爬行着的一堆影蛇,它們似乎正向老宅的正中,也就是祀堂的方向慢慢爬去。來到祀堂的門口,裡面是黑黝黝的一點光線都沒有。今晚還算明亮的星光並不能照進那個地方,彷彿被什麼東西阻斷了一切光線。站在門口,我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黴味?還是臭味?
咬了咬牙,我一步跨入祀堂,裡面倒不是我想象中的黑漆漆一片,反而有着奇怪的青色的微弱光線籠罩着整個房間,卻看不到光線的來源。那些影蛇在我的身體周圍一尺範圍內蠕動着,也許是小小的地方集中了太多影蛇的緣故,有些甚至已經裹成一小團一小團翻滾着。它們似乎害怕我,不敢近身,我走到哪裡,哪裡的影蛇就自動讓開,讓我好有地方下腳而不是踩到它們。
地上的影蛇粗看起來似乎蠕動的毫無規則,可是仔細觀察過去,可以發現在拜訪林家祖先牌位的正前方那條巨大的影蛇正好用它的身體圍成了一個平米左右的正方形。
小心翼翼的挪到這條影蛇旁,發現它並沒有像其它影蛇那樣因爲我的靠近而躲開,還是慢慢的蠕動着。蹲下身體,我發現就在它的身下,也就是在這個蛇體正方形的正中位置隱約看見有一個鏽跡斑斑的拉環。伸出手,強忍住手觸碰到蛇體的不適感和噁心,我摸索到了那個拉環,蛇體因爲我的觸碰又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和黑煙,可這條巨大的影蛇卻沒有像之前那樣逃竄,而是仍然堅守着它的位置,只是蠕動的速度更快了。
使勁地往外拉動手中的拉環,只聽到一陣嘎吱嘎吱的機關轉動的聲音,然後,巨大的影蛇刺溜一下從我眼前滑開,它剛纔形成的正方形下是一扇相同大小的石門。石門下是階梯,通往下方散發着青光卻又不知深淺的地下室。從這個石門下方,飄上來比剛纔更重的黴味和臭味,讓人的胃一陣翻騰。
摸了一把腦門上不知何時冒出的汗水,我吞了一口口水,慢慢的把腳邁下了一格階梯。這是我從來不知道的地方,從小到大我都不曾發掘原來老宅的祀堂下居然有這麼一個階梯,通往一個未知的空間。不知道是好奇還是什麼心理作祟,我居然有點躍躍欲試的興奮少了一絲對未知的恐懼。
走下階梯,才發覺這是一個超出我預期的深度,原本以爲最多幾十個的階梯似乎遠遠沒有盡頭。往下望,是一格又一格的漫漫無邊的階梯,向上望,是離自己越來越遠到最後根本看不見的石門口,我就像是走在一條巨大的蛇體上。就在我走的雙腿開始發酸耐心也快用盡的時候,階梯總算走到了盡頭,迎面,是一面石牆。牆上刻畫着一條首尾相連的巨蛇,這條蛇吞食了自己的尾巴,形成了一個直徑約有兩米的圓形。整條蛇都是由石頭雕刻而成的,只有它的眼睛,是金色的,好似一顆寶石,閃閃發光。不知是我心裡作用,還是蛇眼本身閃爍發光的緣故,我總覺得這眼睛是活的,甚至在盯着我看。
向石牆更靠近一些,被蛇眼盯得發毛的我居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石蛇的身體。瞬間,這條原本固定在石牆上不動的身體居然開始旋轉了起來,再看那蛇口,似乎在不停的向前吞噬自己的身體,然後從蛇七寸的位置又不停的長出身體。就像是一個輪迴,吞噬滅亡,然後又不斷重生生長。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當速度快到肉眼已經看不清蛇的首尾後,原先環形蛇的中間部分突然也旋轉着開裂出一個口子直到完全打開。石牆的後面完全向我打開,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兩邊的牆上每隔五米左右都有一盞油燈,散發着青色的光芒,把整個通道照得通亮,卻有一種比黑暗還要讓人恐懼的感覺,彷彿什麼都暴露在這明亮之下無處藏匿的不安全感。更讓人感到窒息的是通道的盡頭是一座高高的祭臺,上面除了一面巨大的鼓之外別無它物,而那面鼓正在像人一樣的發出嘎嘎的怪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