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越是走近曹穎的屍體的時候,我的心越是一陣的抽痛,悲哀、憤怒以及恐懼正象傾盆大雨一樣的澆透我的全身。努力的握緊拳頭,我感覺到自己的全身都在不住的發抖。會是誰要如此對待這麼一個花一樣的少女,她曾經這麼鮮活。而現在,她的屍體正橫躺在我的腳下,她的下身是赤裸的,而更讓我渾身冰涼的是她的身體從小腹處被人生生的剖開了,露出了裡面內臟,紅色的鮮血在她雪白的大腿處畫上了惡魔一般的塗鴉。肌肉層向外翻露着,我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一層黃色脂肪層。腸子已經露在了外面,裡面的排泄物也已經外瀉。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警員,各個臉色難看,我知道他們一定強忍住了嘔吐的yu望。
站了起來,體內一股讓我極不舒服的感覺讓我幾欲乾嘔。深呼吸,我知道現在不是表現失常的時候。接過小任遞來的手套,我有點艱難的把它套在了手上。轉頭對小任說:“你來拍照。”
小任猶豫的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從別人手裡接過了照相機開始拍攝。閃光燈的燈光讓我的眼前出現明晃晃的一陣暈眩,空氣中血腥味道讓我更是頭暈目眩,從未有過的感覺。
“拍好了嗎?”我問。
“是的。”小任回答。
我點了點頭,開始進行初步的檢驗。屍體的上身衣服完好,但是下半shen赤裸,自小腹以下被人剖開,但是上半身卻幾乎沒有見到任何傷痕。從傷口被剖切的程度來看應該出血很多,可是除了屍體大腿處的血塊以外周圍都沒有被血濺污的跡象,可見這裡並不是命案的第一現場,很有可能是被拋屍在這裡的。仔細看了看周圍,我覺得很不對勁,這裡實在太乾淨了,太整潔了。即使第二現場,這裡未免也太不對頭了。沒有任何腳印,也沒有用來拋屍的汽車所留下的輪胎印。難道是步行來拋屍的嗎?這太不合理,沒有人能夠走上個幾公里的高速公路來拋屍的。一般來說拋屍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命案發生的真正地點,兇手通常會採用汽車作爲代步工具,使得自己能夠把屍體儘量拋得遠一點。而另一個讓我感到疑惑的是,兇手既然已經剖開了受害人的小腹,爲什麼他不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屍體碎屍哪?把屍體切成碎塊不是更易於拋棄哪?
做爲曹穎的朋友,我知道現在考慮的太過於理智甚至還有點殘忍。但是作爲一名法醫,我喜歡把自己先置於兇手的角度來考慮問題,我會想,如果我是兇手,我會怎麼處理這麻煩的屍體。而正是這種移位思考使得我在以前的法醫檢驗中可以想到一些別人想不到的問題。
再次望向屍體,我發現第三個問題,那就是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微量證據,類似毛髮、人造纖維、皮膚碎片等。簡直比用水洗過還乾淨,可是大腿處的鮮血又明明還在。任何一個兇手都不可能做得如此乾淨和完美。除非。。。。我感覺到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一股寒氣從四面八方朝我涌來,我立刻打了個冷戰。
“林逍,你還好嗎?”陳凱走了過來,盯着我的臉猛瞧。
“林逍,你怎麼了?”小任衝過來扶住了已經有點搖搖欲墜的我,關切的問。從小任的身上傳來了一些人類溫熱的氣息,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任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一定是我手上冰冷的溫度嚇到了他。
“沒事!”我強自站定,搖了搖頭,而眼前卻一陣黑一陣白的交替着,小任和陳凱的景象漸漸模糊,人物的呈像開始有了疊影,他們好象都變成了三個人,甚至更多。
拼命的搖頭,我想把自己從眼前的幻象中擺脫出來,影象漸漸又開始重疊到了一起。怎麼會這樣?我的身體在看清那一張張原本應該熟悉的臉時立刻僵硬在了那裡,小任的臉哪?陳凱的臉哪?怎麼都變成了那座該死的頭像?頭像上的表情正在慢慢變化,我看到他們一個個正朝我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人哪?其他人哪?我快速的轉身望向其他的警員,頭像,頭像,還是頭像!所有人的頭都在瞬間變成了那個男人的頭部雕像。我感到天旋地轉般的昏厥!
曹穎!當我再次低頭看向她的時候,原本已經死亡的曹穎竟然正活生生的躺在那裡,哀怨的看着我。她原本被剖開的小腹此刻完好無損的呈現在我的眼前,她大張着雙腿,*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我的眼前。可是此時我根本沒有想到任何綺麗的感覺,相反卻是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因爲我看到她平坦的小腹正在逐漸隆起,然後又癟下,就象是一個人吹大了氣球又放掉氣一樣。然後是迅速的膨脹到極限,就在我以爲就要爆炸的時候又平復。來回幾次以後,我的耳朵裡突然響起了曹穎刺耳的尖叫聲,這聲音尖利的不象是人間該有的,更象是從地獄裡傳出來的一樣。
“啪!”的一聲,一腔鮮血暴烈開來,噴濺到了我的臉上。臉頰處甚至還能感受到鮮血的溫熱,滑膩的順着臉流過脖子。望向曹穎的小腹處,一隻小小的,嬰兒的手正從裂開處伸了出來,還在動。
我想逃開,可是身體卻定在了那。眼睜睜的看着那隻小手正狠命的撕裂着曹穎的小腹,然後是另外一隻小手。兩隻血紅血紅,沾滿鮮血的小手竟朝外扒開了曹穎的小腹,我能聽見肌膚被撕裂時的聲音。接着是個小小的頭部正從曹穎的下體處往外鑽着,我還不能夠看清他的長相。
頭微微向我這裡轉了過來,是頭像,是一個縮小了的頭像!我再也沒有辦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一屁股跌坐到了草地上。而那個有着和頭像同樣面孔的嬰兒正從曹穎極度撕裂的下體處向我爬來。嬰兒的臉上正在微笑着,但着並不能讓我感受到任何嬰兒的純真。他的眼睛裡只有兇狠和得意。
“不要!”我大吼,嬰兒的手已經向我抓了過來,我生平第一次懼怕起了一個小小的嬰孩。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卻在此時突然收緊,疼痛從指環處傳來,越收越緊,我感覺到指骨被勒緊時候的感覺。
紅光從嬰兒的眼睛處爆射而來,我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眼睛。然後是胸口的玉佩突然變的滾燙,一陣白光從胸口照向嬰兒。接着是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車裡,旁邊是小任關心的目光,還有陳凱不可思議的眼神,他一定怎麼也想不通平時最冷靜的我居然也有失常的一天,而且表現得太過詭異,就好象。。。就好象突然被鬼上身一樣!一想到這裡,陳凱忙挺直了身子,努力把這個念頭從自己的腦海裡趕走!可自己的這位手下大將真的太奇怪了,突然眼睛發直不說,還直嚷嚷不要不要,最後更是冒出了一團白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你剛纔怎麼了?是不是病了?”陳凱問。
“是啊是啊!你知不知道你剛纔的樣子真夠嚇人的!”小任在一旁插嘴。
我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們,我還沒有從剛剛的那一幕中反映過來。一切都太突然,也太恐怖了。那一幕的景象如此鮮活的存在於我的腦海裡,大腦告訴我那只是幻覺,可是其他所有的感官都告訴我那是真實存在的。現實和幻覺,我第一次沒有辦法分清楚它。
“喂,你說話啊!”小任推了我一把,我知道他擔心我,可是我現在就是沒有辦法開口,叫我怎麼解釋?難道真的把看到的全告訴他們嗎?
“小任!”陳凱拉住了還在使勁推着我的小任,衝他搖了搖頭,道:“林逍看來不太舒服,我們還是打電話找方蕾來驗屍好了。”
方蕾?我一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有了反映,連忙拉住了準備打電話的小任,說:“不要找她,還是我來好了。”
“你?還行嗎?”陳凱狐疑的看着我。
“可以的!”我忙回答,再怎麼樣都不可以讓方蕾來做這個工作,她是那麼喜歡曹穎,把她當作是閨中秘友,她怎麼能夠承受得起這個打擊?何況曹穎現在的樣子又實在太讓人不忍目睹,自然是由我開頭的,還是由我來承受好了。
“好吧!”陳凱倒是很爽氣的答應了我的請求。
“那麼,關於曹穎的死訊能不能先不要告訴方蕾?”我請求陳凱。
“可她早晚會知道的,她明天會來上班!”小任在一旁提醒我。
“我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可那也得等我驗完曹穎的屍體以後再說!”我斬釘截鐵的回答,“方蕾把曹穎看作是好朋友,照方蕾對工作的態度她絕對不會放棄對曹穎驗屍的工作。可是。。。可是我不想讓她來驗屍,這對她來說,太殘酷了!”
陳凱和小任互相看了一眼,終於陳凱嘆了口氣,無奈的說:“我們不說好了,可是並不代表方蕾自己會不知道,她明天就要來上班了。你認爲整個警局會沒有一絲風聲嗎?曹穎的死已經讓整個警局都震動了!”
“放心,我自有辦法。”我沉嚀道,看來也只好求助於阿寶了,希望她能夠幫我把方蕾暫時拖住一點時間。可一想到這位美少女的古怪要求我就又頭痛起來,真是水越渾越有人想來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