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室位於大樓的最頂端,這座大樓本是學校的職工醫院,只因爲後來有了新建的醫院大樓而被改做了自修樓,而最後一層則被用來存放學校所有的檔案。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理原因,又或者是職業病,我總覺得許些消毒藥水的味道衝進鼻子裡。那陰冷的空氣讓我感覺到灰色,眼前,一片灰色。
尤其是一、二樓的牆壁還是白色的瓷磚,光看就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讓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我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瓷磚,冰冷,而且潮溼,如人的汗水一樣掛着密密的水珠。慢慢的,沿着瓷磚之間的縫隙滑落下來。深灰色的水泥地板上溼答答的一片,那水澤彷彿如惡魔隨手在地上的塗鴉。
雖然還是白天,但是室內的光線還是很暗。我看見稀稀拉拉的幾個學生正坐在教室裡面安靜的看着書。可是……眼光……?
我站在走廊上……看向我身邊的身邊的幾個教室。
爲什麼教室裡總有一些奇怪的學生,還不是很熱的天氣里居然都穿着白色的單薄的襯衫?我悄悄地走進一個教室,一個男生正坐在角落裡,黑色的頭髮似乎沒有一點光澤,而是那種奇怪的枯黑色,彷彿是……死人的頭髮……?失去了生時的光澤?
怎麼會?我搖了搖頭,現在還是大白天?鬼這麼容易出現嗎?
雖然這麼想,但人還是忍不住靠近,他露出的手臂皮膚白皙的可怕,我甚至看見了遊離在皮膚下青色的血管。
安靜……出奇的安靜……自修教室裡竟然只有我的呼吸聲……重重的……喘息聲……那個男生的似乎根本不會動,連胸口呼吸起伏的動作都沒有?
我多心了嗎?
再靠近,那個男生手臂上的青色血管突然迅速變黑,原本枯黑地頭髮在瞬間變成了臘黃色!我只聽到一種類似蛇吐信的聲音,一張乾枯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什麼?我倒抽一口冷氣,整個人差點仰後跌倒。那個男生嘿嘿的冷笑!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他手裡拿的書,竟然是繁體豎排版!
“同學!同學!”我忙向教室裡另外幾個學生喊到,“快離開這裡!”
“離開……”離我最近的一個婦女學生擡起頭,茫然的眼睛彷彿看向遠方……
還有幾個學生還是安靜地看書,居然沒有一個搭理我的。他們的頭髮,枯黑色!難道……他們……?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教室,迎面卻看見走廊裡正站着一個短髮地女生,安靜地站在教室門口。很奇怪,她即不進去也不離開。
“快離開。”我衝了上去。
那個短髮女生沒有動。我卻看見從她腳底下慢慢滲出的紅色的……水……血……?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只覺得一個頭頓時變的兩個大,這個地方簡直就象是鬼的聚集地。
“林逍!”方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回頭,卻仍然只看到一張蘇喬的臉。
我下意識的低了低頭:“你怎麼在這裡?”
“跟着你來的。”方蕾歉意地笑了笑,道:“而且這裡……簡直怨氣沖天。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大的怨氣,可以讓鬼魂在大白天出現。”
說完,她突然伸出手緊緊把我拉住,道:“先跟我出去。”
“嗯。”我沒有多說什麼,感覺從她熟悉地手裡傳來的溫度是那麼自然。她仍是我的方蕾。沒有變,其實什麼都沒有變!也許變的只是我?
我默默低下頭任憑她拉着我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在大白天裡四處遊蕩地鬼魂,只要我們不主動地碰它們,它們應該不會來攻擊我們。只是這個地方爲什麼會有這麼多鬼魂?難道說是因爲那個北斗七星的原因?
仔細的觀察。那些鬼魂似乎都是學生模樣,而且似乎各個年代都有。更奇怪的是它們的頭髮清一色都是枯黑色的。而且,也許只是我的錯覺,它們的身影似乎比剛纔要淡了許多。彷彿是被吸走了精華。
可是,又是誰?能吸走鬼魂地精華?
“方蕾……”我剛想開口問,卻被方蕾打斷了。
“噓……!別說話。”方蕾輕輕的道。
雖然好奇,但我還是忍住沒有開口。慢慢的,我和方蕾居然平安無事的走出了檔案樓。
“居然沒事?”我非常吃驚。這樓裡的鬼簡直可以開大會了,可我們居然可以毫髮無傷的走了出來。
轉頭看方蕾,她似乎並不開心,臉色比剛纔凝重了許多。
“怎麼了?”我問。
“你……”方蕾凝視着我,問:“有什麼瞞着我嗎?”
隱瞞?是地!我苦笑了一下,可一見到她那張蘇喬的面孔又讓我沒有辦法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心底裡總有一個古怪的聲音在對我說:“她是誰?她是誰?她是方蕾?還是蘇喬?”
這樣地掙扎在我心裡反反覆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不要這樣好嗎?”方蕾抱住了我,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嗎?”
我們之間?隱瞞?即使是再親密的愛人,也有彼此的隱瞞,每人總有自己的隱瞞。
輕輕地,我抱住了方蕾,不管如何,她是愛我的。我哪?頭一次,我開始懷疑我自己,也許我從來沒有肯定過自己。
“對不起。”我道歉:“很多事情應該早點告訴你。”
深吸一口氣,百轉千回的思慮以後,我還是決定把蘇喬的事情全部告訴方蕾。
娓娓道來以後我並沒有等到方蕾的驚訝或者驚恐,相反她突然緊緊地抱住了我。抱的我透不過氣來。
“你……怎麼了?”我問。
“謝謝你!”方蕾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了一句。
“謝我什麼?”我好奇的問。
“謝謝你還信任我,還愛我。即使你的眼中已經沒有我地樣子。”方蕾的話讓我心虛的苦笑了一下,然後也緊緊地抱着她。是的,我們需要感謝,感謝彼此的信任和愛。即使眼中的樣子變了,可是彼此相愛的靈魂應該沒有變。
“現在……”方蕾擡起頭,擦了擦在她眼角的淚水,她哭了?
“怎麼?”
“我覺得至少我們可以做一件事。”方蕾道。
“什麼?”
“找到阿寶。”方蕾回答:“如果催眠術沒有用法術破解,那麼她爲什麼要我和李洋都忘記阿寶和我們很熟的事實?”
是啊!既然蘇喬的催眠術如此強大,即使是方蕾都被催眠地忘記了阿寶。那麼催眠阿寶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她爲什麼沒有這麼做?而且,現在阿寶到底在什麼地方?也許,已經落在了蘇喬的手裡。她不催眠,而是抓住了她!或者說……殺了她……?
“不會的!”方蕾看出了我的擔心,道:“阿寶現在應該還沒有死!”
“你確定?如果沒有死?蘇喬把她關在什麼地方?”我忙問。
“什麼地方我不知道,可是你想一想!既然是蘇喬給你的圓片項鍊,並且告訴你這上面有秘密。而且你也揭開了這個秘密,也就是上面的北斗七星標誌以及幾個殺人現場可以連成一個北斗七星。也就是說,要有七個人的死亡才能達到它和另外六個地方的相同之處。”
“七個?你是說阿寶會成爲第七個死者?”
“也許,至少我們現在只有這麼想才能理解她爲什麼要把阿寶帶走。”
“那什麼時候?我們必須趕在她把阿寶成爲第七個死者之前找到阿寶!”
“如果是要把殺人場所排列成北斗七星。那麼第七個死者就必須死在這裡!這個檔案館裡!但我相信蘇喬應該不會笨到把阿寶就藏在這裡。一定還有別的地方!”
“而且時間也應該不會是白天,是晚上。”方蕾拉住了我,道:“我們先回招待所。”
“好!”我回答。
陰暗地房間裡,沒有一點光線,但是阿寶此時早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環境。仔細留意周圍,應該是一間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間。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昨天那個神秘人送來的飯菜還放在自己地腳邊。
不知爲什麼,阿寶此時一點力氣都沒有。也許是什麼迷藥的作用吧,真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和族裡的人學些東西,害得自己竟然連小小的迷藥都沒有辦法解決。
無力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自己已經被抓來多少天了?身處在黑暗中連日子都沒有辦法計算了。只記得自己和李洋分手準備回去的時候,只感覺旁邊一種怪怪的香氣。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再次醒來人已經在這裡了。
是誰?到底是誰要綁架自己?可是自己明明一點錢也沒有,況且又向誰去勒索?李洋他們?應該不會!那麼……就是自己地族人?更不會,這世上除了李洋他們三個根本沒有第四個人知道真正的身份!
那麼……是誰……什麼目的……?
阿寶想想就頭疼,整個人都躺下,仰望着天花板,她只希望什麼人能夠救自己出去!黑暗……孤獨……遇到林逍他們之前的狀況又回來了……如此可怕!
吱呀……如老鼠的磨牙聲……
一扇門被打開了。那個每次都送飯菜的神秘人又出現了。可是他每次總戴着一個可笑地鹹蛋超人的面具。所以阿寶只看到一個身材適中的男人。
不過這次這個神秘人並沒有拿來飯菜,而是……幾件衣服?奇怪的衣服!
“穿上它!”神秘人低沉沙啞地聲音在阿寶耳朵裡迴盪。
穿上它?阿寶接過神秘人遞來的衣服,仔細一看突然覺得很眼熟,然後幾乎是震驚!這居然和自己族人所穿的衣服相差無幾。只是更爲複雜奢華。
他……是誰?這種衣服在現在早已經不再穿着,因爲這可以說是漢朝時古人穿的衣服,和現在日本的和服有些相近。確切一點來說,應該是日本和服象它!因爲當年和服就是由這種服裝衍變而來的。
當然,這件衣服的式樣更要古老。袖口比漢服更大,更長,還有腰帶的設計也更復雜。整套衣服是大紅色,金色的鑲邊,極其奢華。
“你……你是誰?”阿寶問。
“你是摩洛族人。”神秘人不答反而道出了阿寶的身世:“所以應該不用我來教你怎麼穿這套衣服了吧!”
“你……你怎麼知道?”阿寶大爲驚訝,更讓阿寶擔心的是神秘人是否會逼問自己摩洛族的隱藏地。
“我自然知道,不過你放心。我對你們族人所謂的寶物不感興趣,我只需要一個摩洛族人就可以了。”神秘人淡淡的說完,就轉身然後又道:“我希望下次見你的時候你能穿上這件衣服!”
“可是……你……”阿寶的話還沒有問完,神秘人已經關門離去。
他是誰?爲什麼要我穿這件衣服?記憶中自己的族人就是穿這樣的衣服,不過沒有如此奢華,也只有族長才可以穿如此華麗的衣服,他究竟想幹什麼?把自己抓來只是要試穿這件衣服嗎?
衣服……大紅色,如血一般的紅色……
阿寶突然覺得有什麼影象和聲音正通過年月的冰層,回到自己記憶的河流裡……
“孃親,爲什麼族長不穿紅色的?我喜歡紅色!”
“呵呵,紅色怎麼可以穿哪?紅色是禁忌的顏色。”
“禁忌的顏色?爲什麼?爲什麼紅色是禁忌?”
“因爲紅色象徵着血,是……的血……所以……禁忌。”
是誰的血?誰的血是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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