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牛流馬,相傳是三國時期,由諸葛亮設計製造,用來運輸糧草的一種工具。
它分爲木牛和流馬兩種,能夠進行長途奔馳,爲十萬大軍提供糧食,進行大型運輸。
一個傳奇的年代,一個傳奇的人物,使得這種運輸工具的名字也流傳了下來,同樣成爲了傳奇。
直到許問所在的時代,這兩種運輸工具具體是什麼樣的也還是沒完全弄清楚,只根據傳聞有了一些模糊的推斷與設計。
但眼前,在這個幽暗的山洞裡,看着兩個不大不小的包袱從眼前消失——其實並不能完全看清楚它究竟是怎麼消失的——許問卻突然聯想到了這個詞,下意識地叫了出來。
“木牛流馬?你是說諸葛丞相設計的那個?你覺得是這個?”吳可銘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許問沒了解過這個世界的歷史,但現在看來,至少這方面是一樣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許問冷靜下來,搖了搖頭。
吳可銘也沒有追問爲什麼,他從旁邊洞裡掏出一根火把,將其點燃,領着他們往裡走,一邊走一邊介紹道:“我也是無意中發現這裡的。如你們所見,那座平臺並沒有道路相通,無論山上還是山下都很難發現。我先知有石壁居,然後一時興起想要將其修復,起意時就在發愁,道路不便,如何運輸材料。”
他的火把好像是特製的,光線比許問他們手中的更強,能夠照亮的範圍更廣。
他將其伸向左側,許問的目光隨着火把的示意方向看了過去。
先前實在太暗了,他們只能看路,沒時間看清更多的細節,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周圍的石壁進行過很多處理,留下了很多機關的痕跡。
同時,一些石磚上嵌有銅環,銅環有鏽蝕,上面還有一些黑色的痕跡,好像曾經栓有什麼東西,後來時間太久爛在了上面一樣。
而現在正在運轉的,正是其中比較完好的一部分。
可以看出的是,它曾經是整個體系裡的一部分,幸而保存了下來,後來經過修復,才得已獨立出來運轉。
“後來我無意之中發現,石壁居里竟然隱藏着這樣一條路,這條路里竟然有這樣的機關,於是我知道了當初建築石壁居的那位先人擁有着怎樣神妙的手段。可惜我摸索良久,才與友人一起復原了其中比較簡單的一小部分,可以用來運輸一些比較小、比較輕的貨物。不過萬斤巨石隨心而動,估計只有將其全部復原才能得以實現。”吳可銘語氣悠然,面露嚮往。
其實對於他來說,建築石壁居的那個人也不過是個工匠,是相對比較低的階層。
但吳可銘自然而然地稱其爲先人,語氣非常景仰。
“萬斤巨石隨心而動……”許問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想象着那種情景,不知不覺也感覺有些激動。“下面那個吊籃,也是這機關的一部分?”
“對,那個也是吾友修復出來的,不過他說以他的實力,只能做到這裡爲止,非常可惜。”吳可銘說。
他們不斷向前走,機關不斷髮出卡噠卡噠的聲音,算是衝散了不少這裡的陰暗氣氛。
許問一邊走,一邊聽吳可銘說話,一邊留心觀察着四周。
他先前之所以會做出那樣的聯想,不是沒有原因的。
眼前這個機械是銅木混合的製品,外形很方正,倒是不像牛也不像馬,但大小差不多。
它腹部下方有輪子,輪子形狀很特殊,看上去有點像在另一個世界見過的可以爬樓的小推車。
因此它在前進的時候,輪子是翻滾着向前轉的。
這讓這個機械向前移動的時候看上去有點呆萌可愛,但是遇到一些並非平地的坎坷時可以輕易地越過去,非常實用。
當然,也是因爲它的這個特點,讓許問想到了傳說中的木牛流馬。
他曾經好奇地看過一些相關資料,對於木牛流馬,雖然一直沒有一個固定的描述,但在相關的推測裡,它能自動行走、能邁越梯級陡坡等普通車輛不易通過的地方,這一點跟眼前的機械是一致的。
不過仔細觀察之後,許問發現了它與傳說的一個巨大差別。
眼前這個機械的輪子下面是有軌道的,沿着固定的軌道前進。
而傳說中的木牛流馬行走千里,輸送百萬糧草,肯定是不可能有軌道的。
不過他觀察了好一陣子,還是沒太摸清楚原理。
它的動力是什麼?是怎樣驅動的?
去程不知底細,回程心裡有數,通常感覺會過得更快一點。
感覺這次沒走多久,他們就聽見了許三江望楓他們的聲音。他們正在爭執,是再等一會兒,還是派人去找許問他們。
看見他們回來,一羣人一起鬆了口氣,接着又看見吳可銘,大家都很吃驚:“對面有路?”
“沒有。”許問搖頭,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大家又是吃驚,又是好奇,徐西懷睜大眼睛,驚喜地叫了出來:“這樣說的話,把上下機關修好,是不是就能把天雲山的石料運輸出去,讓逢……外面的人也能用?”
最近一段時間,徐西懷看上去恢復了正常,但許問經常會注意到,他會一個人安靜地呆在一邊,對着一張厚羊皮紙寫寫畫畫,琢磨什麼事情。
許問並不需要特別留意就可以看到,他是在設計房屋。
石屋、民居,一看就知道是爲什麼而設計的。
徐西懷始終還是忘不了他出生的地方。
但再好的設計,也還是解決不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就是建造的材料。
石制建築的一個最大問題就是這個。
石料運輸不易,要大量使用最好是就地取材。
但就地取材是要運氣的,要看附近有沒有好的材料和便於取材的地點。
逢春離天雲山不遠,按理說天雲山就是個很好的石料場,但天雲山太陡峭了,就現在看來,石料位於離山腳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儲藏的還是極難取用的花崗岩。
綜合看下來,不需要許問解釋,徐西懷也能明白爲什麼在逢春出事之後,朝廷寧可冒着沙塵暴的危險從外面運送材料,也不願就近從天雲山取用了。
無他,技術上做不到而已。
而現在,聽見了這個奇蹟,徐西懷如同看見了新的希望,由不得他不興奮。
“不可能的。”許問說話的時候,吳可銘正忙着把那兩個包袱從那個機械上取下來,這時終於有空轉頭說了句話,一句話就澆了徐西懷一頭冷水。
“這東西我和我那位友人一起研究了很長時間了,最多隻能修到這樣。剩下的部分,結構和原理跟留下來的部分都不一樣,找不到半點端倪。”
徐西懷的笑容瞬間僵住,江望楓卻突然說:“這不可能,一起做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完全沒有聯繫?”
“對。”許問非常贊同,“小楓說得對,不可能沒有聯繫。既然已經修復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應該也能推導出來。”
聽見許問也這樣說,徐西懷馬上就放鬆了,重新露出了笑容。
“不可能。”吳可銘仍然非常篤定地說,“你們知道我那位朋友是誰嗎?當初只差一步,他就能晉爲天工了!”
“天工?”除開許問,在場的所有人一起倒吸一口冷氣,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