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還是艾米派的車來接施煙,本來姜澈那邊要派人來接她,艾米發信息說安排好了車,施煙纔沒讓姜澈派人過來。以爲艾米是遣派手底下的人過來,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早上才見過的崔皓。
“煙小姐,現在是送您回姜五爺那邊嗎?”
坐在後座的施煙點頭:“嗯。”
望月樓距離姜澈的莊園不算遠,卻也不算近, 不堵車的情況下,要將近四十分鐘的車程。
施煙以爲這一路會很順暢,沒想到還是有了變故。
不過她也不算意外,反而有種這才正常的感覺。
事情發生在她上車二十分鐘之後,彼時他們已經遠離繁華的鬧市駛入一條比較偏的道路。
路很寬,但路上車輛不多,三三兩兩,路邊幾乎看不到行人。
姜澈的莊園不在鬧市,偏城郊。
剛開始施煙是不知道的, 她正背靠着椅背看車窗外不斷倒退的路邊風景,是崔皓提醒的她。
崔皓再一次往後視鏡看去時,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凝重:“煙小姐,有人跟,要甩掉嗎?”
相較於崔皓的凝重,施煙要淡定得多:“跟了多久?”
“跟了大概有十五分鐘,應該是您離開望月樓沒多久就跟着了。”
一路跟着,又是崔皓都不知道的人在跟,那就不可能是艾米的人。
“不必理會。”施煙說。
她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崔皓本來還有點擔心, 不是擔心他自己,是擔心施煙的安危。見施煙這麼淡定,他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沒有加速也沒有減速,保持剛纔的速度行駛, 沒幾分鐘他們就被後面的車追上了。
直接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
崔皓不得不停車。
施煙沒有發話,他也就沒有動作, 停了車後就坐在車裡,沒有要下車去查看的意思, 直到前面的車上下來一人敲響他駕駛座的車窗。
崔皓回頭用眼神詢問施煙, 得到她的示意後纔將車窗滑下。
“請問車上的人是施煙同學嗎?”
施煙同學,這個稱呼……
施煙挑眉笑了一下。
在京都這個地方會對她用這麼特別的稱呼的人可不多。
“有事嗎?”崔皓沒有回答他,面無表情地問。
“看來車上是施煙同學沒錯了。”保鏢模樣的人從車窗往後座看,只依稀看到後座坐了個女孩,角度的關係,沒看清對方的長相,“施煙同學,我家大小姐請您一敘。”
都不用施煙發話,崔皓就問:“你家大小姐是?”
“這位先生不用這麼緊張,我家大小姐沒有惡意,就是想着之前在海城和施煙同學有過接觸,勉強算朋友,得知施煙同學來了京都,作爲東道主想親自接待一下施煙同學,順便敘敘舊而已。”
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顧左右而言他,明顯來者不善, 崔皓已有不悅。
皺着眉正要再問, 後座的施煙就發話了。
“你家大小姐這麼熱情好客,我不去見一見委實有些說不過去, 那就去見見吧。”
嗓音悅耳卻不失溫和,語氣也很平緩,本來該是帶着諷刺意味的話由她說來味道都不一樣。讓人聽了之後怒火處於一個即將冒出又冒不出來的臨界點,很是難受。
保鏢的表情變了又變,卻不敢再多言,就怕說錯話施煙突然反悔。
地點定在不遠處一家休閒吧。
這一帶本就不算熱鬧,休閒吧客人很少。
施煙進去時,已經有一個人坐在那裡。
二樓臨窗的小雅閣。
一個女人,着一身深藍色正裝,端着咖啡,姿態優雅,只是這優雅中多了一抹不難察覺的凌厲感。
這種凌厲感在她擡眸朝施煙看過來時尤其明顯。
施煙卻彷彿沒有察覺,淺笑着得體地點頭打招呼:“宣大小姐,許久不見。”
宣思韻還以爲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在路上被人攔下,施煙多少會有點驚慌,見她一如既往的淡定,還不失氣度地和自己打招呼,心下對施煙多了幾分重視。
看來她之前還是小瞧了這個鄉下孤女。
是的,時至今日,宣思韻仍不知道施煙和施家的關係。這和她的能力無關,純粹是她太過自負,覺得自己最初查到的信息就是準確的,就算某些時刻讓她有點懷疑,她也沒有去求證。
也或許是她潛意識裡不敢去求證。
畢竟面對一個得姜五爺重視的鄉下孤女她尚無多少勝算,更別說面對一個身份不比她低又得姜五爺重視的世家千金。
宣思韻笑回:“許久不見。”
“施同學請坐。”
施煙走到她對面坐下。
“用這種方式把施同學請過來實在情非得已,還望施同學莫怪。”
施煙對她微微一笑。
沒應聲。
她也不見尷尬,保持着笑容說:“這地方是我臨時找的,將你約到這裡是有點失禮了。好在這裡的東西還算能入口,施同學想喝點什麼吃點什麼儘管點,不用客氣。”
將菜單遞給施煙,施煙沒接。
微笑:“不用了,謝謝。”
宣思韻也不強求,把菜單收回放在了桌上。
攪拌着咖啡等着施煙先開口,可惜等了半晌也不見施煙出聲,只見施煙全程掛着微笑靜坐着,宣思韻反倒有點坐不住了。
年紀沒多大也不是什麼見過世面的人,這個施煙竟這麼沉得住氣!她認識的千金閨秀不知多少,還沒見誰能像施煙一樣坐在她對面還能這麼穩得住的。
難怪姜五爺那樣的人物都對她另眼相看,看來除了拿得出手的樣貌,施煙是有點別的過人之處的。
“施同學不好奇我爲什麼約伱見面嗎?”
她顧自用了“約”這個字,試圖粉飾她“攔截堵人”的行爲。
施煙沒有避開她的目光,微笑着回視過去:“宣大小姐不是要與我敘舊嗎?”
“雖然我不知道我和宣大小姐有什麼舊可敘。”
宣思韻笑容微斂。
彷彿沒看到她微變的臉色,施煙繼續笑說:“如果我沒記錯,我與宣大小姐在海城爲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都不算愉快,我聽宣大小姐的人說你我勉強算朋友,這讓我有點好奇宣大小姐對朋友的界定。”
“如果每次見面都不算愉快在宣大小姐看來還是朋友,那我和宣大小姐的交友標準可能有點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