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煙徑直走過去在那人對面坐下。
見她淡定坐下,看到她之後也沒有露出一絲詫異,那人挑了下眉,說:“看到我,你似乎並不意外。”
沒接她的話,施煙只淡淡擡眸看她。
是熟悉的面孔,木星星。
木星星這個謝星然的好友就是謝星然本人, 說真的,施煙還真一點兒都不意外。
有她本來性情淡然的緣故,也有其他原因。
她是沒證據證明木星星這個人有問題,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打從一開始她就覺得木星星有古怪。既然木星星就是謝星然本人,那所有的古怪就都解釋得通了。
倒是難爲謝星然爲了接近她特地弄出一個木星星的假身份來。
迎着她的視線, 謝星然笑着說:“正式介紹一下, 我是謝星然。”
不等施煙應聲,又顧自道:“是我多此一舉了,你既來赴我的約,想必我的身份你早就清楚了。”
之前不清楚,現在確實清楚了。
作爲將她引來京都的當事人之一,施煙既想告知所有人姜澈已經有主,又怎麼可能不好好了解了解這位謝大小姐呢。
謝星然,謝家旁系所出,被謝家二房也就是謝衡的二叔領養,對外的身份就是謝家的大小姐。這些年一直在國外求學,京都見過她的人屈指可數。
倒也難怪她之前都沒有聽說過謝家還有一位大小姐。
“不知謝大小姐約我前來所爲何事?”
她太平靜了,任何一個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在面對與自己的男朋友鬧出即將聯姻的傳聞來的人時,都不可能是她這樣的反應。
她越是這樣,越是讓人琢磨不透;越是琢磨不透,心裡就越不安。
不管心裡是否有鬼都會覺得不安。
這是施煙無形中給人帶來的壓力。
謝星然輕吐口氣,笑說:“我以爲我們還是朋友。”
施煙淡眸看她。
嘆氣一笑, 謝星然說:“好吧,和伱成爲朋友的人是木星星, 不是謝星然。”
“你錯了。”施煙說, “木星星和我也不算朋友。”
帶着目的接近的人,她又怎麼可能以真心相交。
“這麼慘啊。”謝星然笑了笑。
她好似一點兒都不介意,又或許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能和你做朋友,我還挺遺憾的,說來你可能不信,我是真想和你做朋友。”
施煙沒接她的話。
不過也沒有打斷。
“當然,一開始我肯定不是這樣的想法,在見到你之前我其實都是帶着算計的,見到你之後……”
謝星然看着她笑:“施煙你可能不知道,你身上有種魔力,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就是覺得相處起來讓人很舒心也……很安心。我沒什麼真心結交的朋友,看到你和朋友的相處,我打心底裡羨慕。”
“看我,矯情了不是。分明是奔着算計你去的,現在又來說這種話,不說你, 我都覺得自己矯情。”
“說實話, 姜家老爺子找到我的時候我是心動的。也沒辦法不心動啊,姜五爺那樣的人……”
“但我這個人有自知之明, 深知自己高攀不上姜五爺,更不可能和施家的掌上明珠相提並論。”
她這話就是在說,在用假身份去海城見施煙之前,她就知道了施煙的真實身份。
“所以姜老爺子找到我的時候,我猶豫了一天一夜就準備回絕他,偏偏姜老爺子找我的事不知怎地被我二哥知道了。”
謝星然似是苦笑了一下。
施煙看在眼裡,什麼都沒有說。
她不是那麼聖母心的人,更沒有那麼多閒心去管別人的閒事。再則,不管有沒有苦衷,這次謝星然的的確確是犯到了她頭上。
對於犯到自己頭上的人,她更不可能對其心生同情。
都是成年人了,得爲自己做的事負責。
謝星然繼續說:“我只是領養的,表面光鮮,實則不過是寄人籬下。二哥讓我應了姜老爺子的約配合姜老爺子行事,我又怎麼敢拒絕呢。我總歸還是要靠着我二哥這個我養父母的親兒子臉色過活。”
“後來我想,配合就配合吧,說不定我真攀上了姜五爺,有姜五爺做靠山就不用再仰人鼻息過活了。”
對上施煙看過來的視線,謝星然失笑:“可惜,夢是好夢,但在海城姜家見到你和姜五爺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完全沒戲了。”
“不說我能不能和你比,就說姜五爺滿心滿眼只有你一個人,我就沒有一點機會。”
“曾試圖打你男朋友的主意,這一點我對不住你。不過施煙,我不會和你說對不起。”
“我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姜五爺那樣的人物,我不打主意也有別人打主意。我和你接觸得不多,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會做無用功的人,你既然選擇這時候來京都就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我猜左不過是讓人知道姜五爺已經有主,別再亂惦記。就這一點而言,我覺得我是幫了忙的,畢竟是我將你引來的京都。”
聽完她的話,施煙沒有感觸也沒有同情,就事論事:“所以,謝大小姐特地將我約出來又說這一番話,用意是什麼?”
“用意嘛……”
謝星然笑笑:“你可以理解成我在本就艱難的求生環境中不想再得罪你和姜五爺,以免讓自己本就不容樂觀的情況雪上加霜。”
看向施煙,她似是多了幾分認真:“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想讓你知道現在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想給你留個好印象。”
還不等施煙反應,她又突然話鋒一轉:“好吧,其實都不是。是這件事被我大哥知道了,我躲了幾天還是被他找到,比起被大哥責罰,我更願意自己來找你尋得你的原諒,所以我主動提出要來見你。”
“看,我大哥就在那邊盯着呢。”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施煙確實看到了坐在角落位置的謝衡。
只看一眼施煙就收回了視線。
看向謝星然。
她面上情緒不顯,這讓謝星然看不出她到底信沒信這番說辭。
不過好像也不重要了。
“說來不怕你笑話,如果不是有我大哥坐鎮,我都不敢來見你。主動尋求你的原諒什麼的,是不被我二哥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