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宣思韻猜想的那樣,收到請柬的無一不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
煙雲莊園有宴,這在京都是大事。
消息傳到姜澈耳中時,他正在廚房裡給施煙煮湯。
是姜林來告知說其他人都收到了煙雲的請柬,獨獨他們沒有,是否要去打探打探。
姜澈聞言頓了一下,隨即眼尾輕挑, 說不用。
他猜到施小姐這兩天在忙什麼了。
意外肯定是意外的,他對煙雲莊園早有耳聞,不說忌憚,但煙雲也絕對是入了他的眼值得他留意的。只是恰是煙雲莊園存在感最強的這幾年他都不在京都纔沒有細緻去查探而已。
沒想到竟是他家施小姐的。
不過轉念想想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家施小姐本就是很厲害的人,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她身上好像都是合乎情理的。
“需要我給你爸媽打個電話約他們見一面嗎?”
姜澈懂施煙,她這兩天只是在以忙爲由不見他們, 既然不忙了,她爸媽又來找過她, 她無論如何都會去見他們一面。
“不了,我明天回施家。”
姜澈並不意外,將她覆在他手背上的手輕輕握住,摩挲着她細膩的手背和纖細的手指,問她:“需要我陪你嗎?”
施煙就着往後仰靠在他身上,姿態自然而親暱:“不用,這次我先自己回去,週六宴會結束,週日我們回海城之前你再陪我一起回去一趟。”
是正式帶他見家人。
領悟到她這一層意思,姜澈心裡實在算不上淡定,儘管在她提出回京都時他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空着的手擡起來覆在她臉頰耳側,輕輕摩挲着,溫潤清雋的面容上好看的桃花眼看着她, 眼神溫柔得仿若要溢出水來:“好。”
他沒有堅持明天陪她回施家。
不是不擔心她, 而是清楚她自己能應對, 也清楚比起他陪着一起, 她更希望自己獨自去處理好這些。
這些天,施煙早已將姜澈對她無條件的信任和給予她全部的自由看在眼裡, 給了她足夠的陪伴和底氣又絲毫不干涉她。
盯着他好看的眉眼看了半晌, 施煙沒忍住擡手拽住他的衣襟將他往下拉,勾着他的脖頸就吻了上去。
很溫柔的吻。
至少開始的時候是溫柔的。
細細品嚐,輕輕淺淺。
好一會兒才慢慢深入,卻也不急切。
傍晚時分,有晚霞從窗戶照進書房灑在兩人身上,忽明忽暗,難掩繾綣。
兩人親熱一會兒才相攜下樓用晚餐。
用過晚餐,姜澈以施煙這兩天大都是待在書房沒怎麼放鬆爲由開車帶她出了門。
京都好玩的地方很多,姜澈不是好玩的人,但他是生意人,少不得要出入各種場所與人談生意,對京都好玩的地方自是瞭若指掌。
只是現下他是帶施煙出來放鬆的,自然不會選太過喧鬧的場所。
一家環境清幽的會所。
兩人沒進包間,就選了個比較安靜的角落坐着。
會所裡有人在駐唱,是很輕柔的音樂,並不吵鬧。姜澈點了兩杯這裡的特色調酒,度數不高, 是想給施煙嚐嚐,並不是來買醉。
各執一杯酒舉杯輕碰, 施煙喝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 眼睛都跟着亮了一下。
她一邊品着酒一邊聽着會所裡輕柔的音樂,笑問姜澈:“我在京都也生活了十來年,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一處地方,伱以前常來?”
“不常來,就來過幾次。”見她喜歡這裡的環境喜歡他推薦的酒,還主動提起她曾在京都生活過十來年的事,姜澈心情很不錯。
他就怕她對過去避而不談,那纔是最讓人擔心的。只有她主動願意去面對了,過往那些心結才能慢慢解開。
姜澈看着坐在柔和燈光下的女孩,眸中蘊着深情:“京都像這樣的地方還有很多,以後我會逐一帶你去看看。”
“好啊。”施煙笑得眼睛彎得像月牙。
她就喜歡姜澈和她說話的時候帶上“以後”二字。
是有她和他的以後。
喝完一杯,施煙感覺很不錯想再喝一杯,姜澈也沒攔她,主動給她點了一杯特色足夠又度數不高的。
喝完三杯,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施煙有了點醉意。
臉頰淺緋,眼神也有點飄忽,姜澈看着,心軟得一塌糊塗。
朝她伸出手:“施小姐,坐到我身邊來。”
施煙當然不會拒絕他,手搭在他手心由他牽着坐到他身邊。
一靠近,施煙就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懷裡,許是醉了,笑得有點傻,她微仰着頭問他:“姜先生,你怎麼都不好奇我這幾天在忙什麼?”
“好奇啊,怎麼不好奇。”
“那你怎麼不問我?”
明明知道他爲什麼不問卻還要明知故問,喝醉的人就是任性。
姜澈無奈笑笑,一手摟着她,一手捧着她的下巴捏了捏她的臉:“因爲我厲害,不問也知道你在忙什麼。”
卻見施煙贊同地點點頭:“這倒也是。”
她應該只是突然想到就問了,得到答案後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輕聲喊姜澈:“姜先生。”
“嗯?”
“姜澈。”
“在呢。”
她像是在和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感覺我現在是很放鬆的狀態,又感覺好像不是,像是有什麼壓着我的東西消失了又有什麼新的東西重新壓了上來,很複雜很奇怪,我說不清楚。”
很多東西本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她這麼好的身體都能在回到京都當晚發一場高燒,又怎麼可能只過去幾天就將什麼都看開想開了呢。
他這兩天放任她忙活又何嘗不是一種給她轉移注意力的方式。
她確實需要時間去做心理建設,又不能全然把注意力都放在心理建設上,不然指不定又得壓出一場病來。
她現在的狀態在姜澈看來已經很好了。
比他預想中要好得多。
“煙煙。”
“嗯?”施煙仰頭看他。
對上他溫柔又蘊着無限力量的目光,聽到他說:“有我在呢,你怕什麼?”
施煙是有點醉了,但腦子還是清醒的。聽到他的話,那壓在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竟就這麼散了大半。
是啊,有他在呢,她又不是一個人,怕什麼。
如果最後不如意,她再退回來就是了,退回來總有他在身後接着她,怎麼都不會比當年更糟糕。
覺察到懷裡的人將他抱得更緊,臉埋在他懷裡蹭了蹭,滿是對他的依賴,姜澈的心更加柔軟。
輕撫着她的長髮,嗓音溫潤:“醉了?要再坐會兒還是回去?”
她又在他懷裡蹭了蹭:“回去吧。”
然而事與願違,他們到底還是沒能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