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小白貓從雲悠頭頂上跳了下來,在她身邊化作人型,擔憂地開口呼喚了她一聲。
雲悠後退了一步,將小姑娘掩護在身後,囑咐道:“小小白,保護好自己和狗蛋。”
小姑娘也知道事態嚴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隨手將小黑貓塞到了衣服的口袋裡。
“喵?”小黑貓從口袋裡探出小腦袋,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那名銀髮妖修女子用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眼瞳裡閃爍着詭異的笑意,她隨即退後到那羣黑衣人之後。那十多名黑衣人將雲悠包圍了起來,卻不敢貿貿然上前。
雙方緊張地對峙着。
神識從這羣黑衣人身上一一掃過,雲悠忍不住冷笑。
十幾名金丹後期的魔修,那名幕後黑手,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想到這裡,她毫不猶豫地拔出紫霄劍,幽紫色的光芒瞬間在劍身上綻放,劍光比白雪還耀眼,霎那照亮了幽暗的山林。
周圍的樹木透明起來,不過多久,大片的山林竟然消失了!
周圍變成了一片空曠幹裸的土地。
雲悠雙指抵着劍,低聲念動法訣,卻在念咒語最後一個字時,被大地的震動所打斷。
土地上一些不規則的輪廓漸漸凸出來……
光線一下子暗了許多。
妖修女子這時卻從袖中摸出一支玉色長笛,不緊不慢地吹奏了起來。
笛聲悠揚,像是來自遠方飄渺的雲霧,動聽卻模糊,結着解不開的詭異。
笛聲雖美,它一起,雲悠瞬間覺得自己的意識受到了干擾,悠揚動聽的笛聲傳入耳中,竟化作了刺耳難聽的聲音,連耳膜也被刺得作痛。
她嘗試封閉五官,可這笛聲卻像是能穿透骨頭一樣,直接攻擊她的神識。
神識受到干擾,她的注意力也難以集中。
藍衣擦過空氣,紫色的雷光密密麻麻地朝妖族女子所在之處落下!但是因爲笛聲的干擾,雷電的擊落點受到了偏斜,威力大大減弱。
雲悠好幾次想要突破重圍,直接攻擊妖修女子,但是都被那些黑衣人阻攔了下來。
妖修女子噙着得意的笑,吹奏的笛聲變得愈發急促。
但云悠怎麼會如她的願,她咬破舌尖,血腥味自口中瀰漫開來,神智清晰了一些後,密集的雷電接連朝着妖修女子和黑衣人落去。
轟隆!轟隆!
妖修女子眼中閃過一抹錯愕,連忙邊吹着笛子邊狼狽地躲開,但還是無法躲避過密密麻麻的雷電交織成的網。
飛揚的塵土短暫地籠罩了那一片土地。
血腥味慢慢散開。
雲悠穩了穩神,定睛一看,卻怔住了。
雷光散去,銀髮的妖修女子依然毫髮無傷地站在那裡,而被箭雷電擊中的那十多名黑衣人,也紛紛從血泊當中慢慢地爬起。
他們淌血的傷口竟癒合了!
身後的小姑娘“啊”的一聲,顯然她那邊也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雲悠站定在地上,臉色蒼白。
笛聲像是一根根利針一樣,不斷刺激着她的大腦。腦袋裡嗡嗡直響,眼前事物越來越模糊,身體也開始搖搖晃晃。
自己的神智越來越不受控制,連劍也開始握不緊了。
雲悠用力晃了一下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但這顯然沒有任何的作用,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她似乎看見,在那片晃動的景象裡,那個妖修女子帶着詭異的笑容向她走近。
“啊——”妖修女子手中的長笛突然破爲兩半,驟然響起的慘叫瞬間讓雲悠的意識恢復清明。
雲悠驀地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此刻的狀況。
紫霄劍已經離手,剛剛在妖修女子笛聲的催眠下,她險些要棄械投降了!
雲悠飛快轉身,正好撞上一道視線。
那一雙深邃如夜的眸子裡隱藏着不易察覺的擔憂之色。
但是那種情緒只出現了一瞬,便並寒冰封存了起來,恢復淡漠。
呼——
面前的人微微擡手,空曠的土地上驟然颳起一股颶風。
颶風擾亂了視野。
風洶涌着巨大的力量,向銀髮妖修一行撞去!
擋在銀髮妖修前方的黑衣人都抵不住如此強大的風力,身體被擊得四分五裂,剎那神形俱滅!
白光驟然炸裂了大地,銀髮妖修痛苦的叫聲埋沒了她的身體,轉眼間化作粉末狀灰飛煙滅。
無從逃避的黑衣人在剎那間被強大的光芒消滅,連塵埃都沒有留下來。
都在血泊中消失了。
沒有再活過來!
大地正上演壯烈的毀滅,但那僅僅是幾秒之間,幾秒後,大地又恢復了平靜。
除了大片的林地□□出大地的膚色外,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滾着銀色暗紋的黑袍迎風飛揚,那人直視着前方,臉上覆滿了冰霜。
說來也怪,明明是能夠將深根大樹連根拔起的風,卻連他的兜帽都沒有掀下來。
這時,有一個人朝他走了過來。那是一個個子高挑的男子,他身穿着一件款式簡單的黑袍,有着銀白色的中發,披散而下。他的皮膚有些暗,許是因爲過分的消瘦,五官棱角更加清晰。
男子略帶猶豫地看了雲悠一眼,然後看向剛剛救下了雲悠的那個人:“少主……”
“走吧。”
那人並未看雲悠一眼,而是淡淡地開口道。
雲悠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對方的背影,眼中的神色複雜交加,驚詫、震驚、難以置信……
她的心跳突地跳快了半拍。
眼中的愕然漸漸轉爲驚喜。
白溯——
他沒有死!她就知道的,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小白!”顧不上理清那紛雜的思緒,雲悠不顧一切衝上前從背後抱住了他。
“小白,太好了,你沒有事,我就知道……這些年來你去哪裡了,你過得還好嗎?我找了你好久……你爲什麼不出現呢……”
再見白溯,雲悠內心封閉的閘門也隨之被打開,這一刻的她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跟他傾訴。
對方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隨即平靜了下來,側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然後,雲悠看見了,她所熟悉的那個白溯看着她,黑眸中結滿了冷漠和寒冰。
只聽他漠然地開口問道:“……你是誰?”
雲悠一愣,有些愕然地反問:“小白,你不記得我了?”
“你認錯人了。”白溯移開視線,聲音冰冷,“……我不是你說的小白。”
心在剎那間沉落到谷底,冰冷冰冷。
“我沒有,你就是小白!如果你不是,爲什麼剛纔要幫我?”雲悠只覺得鼻頭一酸,黑眸已然氤氳了委屈的水汽。
世上或許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但感覺是不會騙人的。儘管他的氣息有所變化,但他給她的感覺,跟以前的白溯完全一樣。
白溯否認的話讓她覺得自己如墜冰窖,想到這些年來她不顧一切拼命尋找他的艱辛,她的心裡涌起了無窮的怒火。
他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眼看白溯就要轉身離開,雲悠怒火中燒,出其不意地上前一步,扯過他的衣領,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嘴脣。
感覺面前的人身體一僵,她的吻就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地,覆蓋而下。
她惡狠狠地咬着他的嘴脣,帶着怒氣,像是要把他一寸一寸拆吃入腹。
“哎呀!”
剛轉過身的小姑娘看到這一幕,不由目瞪口呆,驚得把兩隻手塞進了嘴巴里,手中的小魚乾掉到了地上。
看到掉落的小魚乾,小黑貓歡快地撲上前,想要將它搶過來。小姑娘反應過來,趕緊抱起地上的小黑貓,將它的眼睛捂了起來。
“喵喵?”小黑貓擡起頭看向小姑娘,十分不解。
“狗蛋你還沒有成年,不能看這些啦。”小姑娘飛快轉過身,喃喃唸了起來,“□□,空即是色……”
完全被忽略的那名黑衣男子也呈目瞪口呆狀,完全傻在原地反應不過來了。
直到舌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雲悠卻在下一刻怒火地將白溯推開,目光逼人地看着他。
白溯沉默不語,似乎那深不見底的黑色,按捺着許多強忍的情感一般。
然而云悠卻沒有進一步的行動,而是做出了一個更加出乎意料的舉動。
“既然不認識我就算了,再見!”雲悠冷哼了一聲,扔下一句負氣的話後,便轉身離開,“不,以後也不要再見了!”
白溯一驚,沉寂的黑眸中似有什麼碎裂了一般,立刻追了上前。
“阿悠!”
身後的黑衣男子方纔如夢初醒一般,露出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捂住眼睛,不斷碎碎念道:“我就說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