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海派的掌門道號聽濤,氣質雅淡,如崖畔青松,又如山間溪流。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坤道,也就是四象門的掌門,朱百真人。
朱百真人不苟言笑,徐徐擡頭,一雙鳳眸寒氣逼人,“就是你害了我門下弟子?”
看情形,若是沈蒹葭回上一句是字,她便要當場拿人,狠虐一番之後交由仙盟處置。到那時,也不知道沈蒹葭身上還能剩下幾兩肉。
沈蒹葭猛地擡起頭,對這種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黑鍋表示了強烈的反抗,“別瞎說,別污衊,我沒做過,我不承認!”
“我和你們門中弟子又沒仇,爲什麼要害你們!”
陣法被朱百真人給收走了,場間氣溫也恢復了正常。
她撇了撇身上的塵土,輕嘆道:“我都說得很清楚了,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聽濤真人沉吟道:“你說你什麼都沒做過,那麼你有什麼證據嗎?”
沈蒹葭瞳孔微縮。
證據,沒做就是沒做,她能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沒有做過傷害兩派弟子之事。
沈蒹葭索性反問道:“那真人又有什麼證據?”
霎時間羣情激昂,“我們大家都是人證,分明就是你害了我們師兄,現在還敢抵賴,當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朱百真人輕哼了聲,隨後,不僅是四象門,連幻海派的弟子都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吵鬧。
一名四象門弟子得了授意還原事情經過。
“昨天夜裡,有人傳了一封信來,讓大師兄去見她,說是有什麼要緊事。師兄信以爲真,真就去了,誰知道一個時辰了也沒有回來。我和六師弟覺得奇怪,去了後山,就發現了大師兄竟然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幻海派弟子也支支吾吾的說是這樣。
因爲自家師兄出事,所以四象門弟子第一時間報告師父,而後在朱百真人的帶領下,到了幻海派這邊質問。畢竟小梅山上也就幻海和四象兩家,他們之間又有過節。
只是到了幻海山門,竟然得知幻海派的大師兄昨夜也是被人喚走,等到弟子們發現不對去尋人時,已經昏迷不醒了。
書生忽然問道:“也就是說,你們並沒有親眼見到你們師兄和沈姑娘見面?”
弟子道:“可是大師兄一直不曾與人結仇,要不是她……”
沈蒹葭看傻子一般的看向這幾個弟子,輕聲道:“按照這位道友說的,貴派大師兄品行良好,素來不與人結仇,那麼又是如何與我結仇的。我也是昨天才到的小梅山附近,還是第一次上小梅山。”
朱百真人聽出了端倪,看向門下弟子,“還有什麼,快全都給我說出來。”
其他弟子跟着慌了起來,然而真人積威深重,當下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連同昨夜兩派弟子約斗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琅嬛和景鬆出事,兩家長輩都知道一些,也在想辦法醫治,誰料到兩家弟子竟然因此生了不小的齷齪,竟然私下在山門之外鬥法。
這要是萬一出了什麼好歹,再被仙盟巡查使得知,定然要被告上一狀。
沈蒹葭低眉笑了笑,“朱百真人,你聽聽,從某種方面上來看,我可是貴派的恩人。”
沈蒹葭扯虎皮,嚇唬兩派的小年輕,直接讓鬥法停下,對朱百和聽濤來說,的確是恩人。
“所以說,既然一切與我們無關,還不快放我們走。”
事到如今,沈蒹葭哪裡還有攪渾水的念頭,再聽聽那勞什子的琅嬛和景鬆,又是什麼事,自己別一個不留神,淌了一腳的泥。
說完,她便要同夥伴們一起離開,剩下的交給兩派自己解決,然而,眼前突然豎起了一道火屏。朱百真人道:“沈姑娘好心,我記下了,只是我的大弟子魯平還昏迷着,未免放走嫌疑之人,還請沈姑娘你們,去我四象門住上一段時間,等到事情了結,我一定放你們離去,還是獻上歉禮,以示誠意。”
什麼人吶,都說了不是自己做的,還往自己身上扯,再看這架勢,分明就是威脅。
姜瑤沉聲道:“真人所說,不過是一家之言,蒹葭既然和貴派弟子無關,憑什麼要被你關起來。難不成,四象門就是這樣子對待仙盟同道的?便不怕被仙盟中人知曉,遭人唾棄?”
兩派在小梅山附近或許還算不錯,可在仙盟之中,也不過是小門庭,掌門不過通神中期,較起真來,姜瑤從小到大見過的通神境修士不知有多少。
她回嗆了句,四象門弟子頓時悚然,這廝莫不是不要命了。
朱百冷冷道:“好猖狂的口氣,不知道是哪位道友教出你這般人物。”
那道火屏圍成一個圈,強壓而上,姜瑤連法寶都沒拿出,僅憑身上自帶的一層星輝便抵擋住了那火屏的灼熱之氣,看得沈蒹葭酸不溜秋的。
比不了,人家也太好命了,星輝爲天地靈氣之中最上一等的品質,光這星辰之力洗禮便等於自帶光環,天然抵禦一般的術法攻擊。
聽濤和朱百相識數十載,自然之道這一擊就算朱百沒用全力,也不是那麼輕鬆匹敵的。他眼中微微發出光芒,緊接着詫異道:“瑤光星力。”
“天星耀塵世,霧鎖鏡心緣,一朝仙根塑,山河皆聞我。”
“這是西極姜家的姜瑤仙子。朱百,你快住手。”
聽濤一貫的恬淡氣質瞬間炸裂,生怕朱百一不留神傷到了姜家的小仙子,這要是出了事,不說西極姜家,便是仙盟,那也不會善罷甘休。
朱百身爲四象門掌門,對天機老人頒佈的紫薇榜可是時刻關注,心中悚然,連忙收手,清咳了聲道:“不知竟是姜仙子在此,朱百失禮了。”
沈蒹葭眼巴巴的看着剛纔還凶神惡煞的朱百真人對着姜瑤示好便覺得心塞,再等一段時間,等過了仙盟大會,看看誰還不認識自己。
書生哎了聲,“看來是打不起來了。”
子初看了他一眼。
周庭行頗爲遺憾的說:“這不是沒有靈感嗎,指望打架找找靈感。”
有了姜瑤作爲盾牌,兩派掌門頓時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這位身份尊重,得罪不起,可弟子尚且昏迷不醒,就這麼放人離開,豈不是墮了門派名聲,又傷了弟子的自信。
就在這焦灼不已的時刻,沈蒹葭把手搭在子初肩上,目光發亮,道:“兩位真人,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兩全其美。”
“你們請我查出這件事的真相不就行了嗎,查出之前,我不會離開。”
朱百和聽濤思索一二,便覺得這是個好辦法,不過……既然是請。
“酬勞是什麼?”
沈蒹葭神秘笑道:“先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