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天氣是很好的,客棧中吃早餐的人心情都很不錯。一天之計在於晨,誰也不會大清早就想些不開心的事。
張懷譽站在那裡,卻是已經呆了,他的淚已經含在眼底,哪怕一個輕微的波動,都會成爲眼淚滑落的催化劑。
——正因爲他不忍拉你們下水,所以他死了
這句話像一把劍,一把利劍般的刺進他的心,很疼,疼的無法忍受。師兄死了,爲了不脫自己下水!師兄曾爲了保護自己險些丟了性命,大難不死後的今天,卻是又爲了他……
淚還沒有流下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口鮮血!張懷譽的鮮血。
“大哥!”夏侯雲衝了過來,卻是站在了他面前,因爲有人已經扶住了他,正是竇若秋。
乞丐還在吃着雞腿,沒有走,也沒有動,就站在那裡看着這邊發生的一切。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彷彿這邊發生的事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張懷譽看向乞丐,在牙縫中用力擠出幾個字,道:“誰幹的!”
乞丐看了看他,慢慢的走了過來。沒有開口,而是坐下來,自己倒了一杯酒,才慢慢的道:“我的話你信嗎?”
“信。”
“你爲什麼這麼相信我?不怕我騙你嗎?”
“因爲你不會騙我,所以我不怕。”
“你確定?”
“你說呢?”
乞丐笑了,笑的很開心,道:“誰都不會說自己是個不可信的人,當然我也不會。”
“所以你準備告訴我了?”
“你應該猜的到,是哪些人殺了趙忠。”
“如你所言當然是鬼宗!”
“你既知道,又何必問我?”
“你知道我想問什麼,又何必賣關子?”
“哈哈哈哈,張懷譽你很聰明,我喜歡聰明的人。”張懷譽並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等着乞丐的下文。
乞丐又喝了一口酒,繼續道:“趙忠加入朝廷之後,三日前護送皇子的時候失手了,按照法令當斬首。當他走投無路的時候,鬼宗的人出現了,放人的條件就是趙忠加入鬼宗。”
“你說師兄這樣就進入了鬼宗?”
“他別無選擇!只有鬼宗,你和楚棟樑一戰結束,他有了第一個任務,就是拉你進鬼宗,我猜想他們的目的就是擺脫三大門派的控制,成爲大陸的第四大門派。而你就是他們想得到的人,趙忠恰好就是一顆棋子!”
“這一點我早就想到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鬼宗既然沒有做過大惡,翻身是遲早的事情,多一個門派又能怎樣?神劍大陸中小門派多的數不清!”
“你錯了,中小門派是數不清,但是他們的性質卻完全不同。一旦大陸出現了四大門派,就預示着要出現第四個國家!禹州國,幽州國,滄州國,三國對立牽制,已經傳承許久,若是再多出一個國家平衡就將破壞,神劍大陸必將大亂,大陸百姓就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你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這……”張懷譽被問住了,他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天下蒼生爲重是人人盡知的事。
“而鬼宗缺少的就是你這樣的高手,一旦你和夏侯雲入夥,他們的實力就上升了一個臺階,無數年的準備加上高手的加入,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三大門派不是有劍仙嗎?劍仙是可以橫掃劍癡高手的!”
“一派一劍仙有什麼用?鬼宗既然想成爲第四大門派,首先準備一定是充裕的,也會有想成爲新的國家的力量作爲後盾,也就是說,那樣的戰爭會是成百萬人的交戰。而且這些都是凡人,不是劍仙,劍仙若出手,最多一千人,本命仙劍就會靈氣全無,成爲廢鐵,劍仙也就隕落了!所以,你們劍癡高手,纔是大戰的主動力。”
聽了乞丐的話,張懷譽突然感覺自己的思維好渺小,他從未想過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眼前這個乞丐的知識實在太淵博了,他更想不到趙忠的死亡背後,竟然有這麼大的陰謀。
乞丐又繼續道:“如果你和夏侯雲加入了鬼宗,通過這次會武之後,一定有很多人會追隨你們,那樣鬼宗的實力將空前強大,畢竟你們二人已經是劍癡巔峰了。”
“你是說,師兄知道了鬼宗的所有目的,他以天下蒼生爲重,而情願去死也不願讓我加入鬼宗?”
“錯!”
“什麼?”
“趙忠雖然知道了所有陰謀,可他並沒有那麼博大的胸襟!他不想你加入完全是因爲你是張懷譽!他知道你念在他對你的恩情一定不會拒絕,也一定會幫助鬼宗完成目的,他知道你是個重恩重情的人。你若助鬼宗崛起,定會引起大陸動亂,那時你就是罪人,天下的罪人,他不願你爲他揹負這樣一個罪名,選擇了死!”
“師兄,你怎麼這麼傻,我完全可以帶你走的,我可以讓大爺爺保護你!”張懷譽痛苦,非常痛苦,趙忠不但是他的師兄,更是他的哥哥,爲了他卻有放棄了生命,他又怎麼能不心痛呢?他的淚終於流出了。
“哼,無知!趙忠難道白死了?他可不是要你在這裡感嘆,不是要你在這裡發牢騷!他要的是你振作,是要你去粉碎鬼宗的計劃!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乞丐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顯然張懷譽的表現令他很不滿意。
張懷譽突然止住了眼淚,快步追上了乞丐,跪下道:“請前輩指點!”
“你不哭了?”
“不哭了,男兒流血不流淚!何況師兄重託在身,豈是流淚之時?”
“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你的房間!”
張懷譽起身,帶着乞丐來到了自己的房間,當然夏侯雲等人也都跟了進來。衆人圍在一張桌子上,乞丐就開口了。
“我們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阻止鬼宗的計劃,可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鬼宗人數衆多,我們不可能挨個剷除,所以我們就該……”
“擒賊先擒王!”張懷譽接過話頭。
“沒錯,就是這樣,只要我們把他的首腦控制,再利用這個首腦把乞丐骨幹引出來,一舉殲滅,這件事情自然就會結束!”
夏侯雲思索片刻道:“前輩,鬼宗的首腦我們並不知道是誰,要從何下手呢?”
“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東西已經告訴你們了,至於別東西就要靠你們自己了,老叫花該做的已經都做完了!”
聽了乞丐的話,衆人頭都大了,這說了半天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乞丐接着說了一句話,卻是讓衆人放鬆了些。
“鬼宗的宗主只有一人,包括副宗主一人,四大堂主四人,所以你們只需要把這六人找出來即可,而且這六人每年的會武結束都會去總宗聚頭。至於他們都是誰,總宗在哪裡,我更是一點都不知道。”
“可是前輩……”張懷譽又想說些什麼,可是乞丐已經到了窗口,從窗跳了出去。當張懷譽從窗口往外看時,乞丐早已不知蹤影,只是遠遠傳來了一句話。
“趙忠我就葬在西城外五里處,你們可以去問他找些線索,年輕人剩下的就靠你們了!”
張懷譽看向遠方,暗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如此強大?
“大哥,你聽到了嗎?”
“嗯,我聽到了,不過我感覺這句話是他傳進我們心裡的。”
“嗯,我確定。剛纔我問過蓉蓉,她什麼也沒有聽見。”
“真不知他是何方神聖,強大到了什麼地步。他沒御劍,卻消失的比御劍還快!算了,不想了,我們去看看師兄吧!”
西城外,五里。趙忠墳前。
中午。
驕陽似火。
張懷譽等人在趙忠墳前說着自己想對他說的話,給他燒了好多紙錢,並倒了兩杯酒。已經很久了,他們一直沒有離去,就這樣陪着趙忠。
天很熱,他們的心卻很冷,冷可以結冰。面對故人的墳墓,誰都會一樣。
張懷譽突然道:“師兄,我知道你一定給懷譽留下了線索,我卻真的想不出!”
衆人都沉默了,他們都在想,因爲這墳墓是乞丐修的,所以線索應該不會在這裡,若是有的話,乞丐也會告訴他們,所以他們在想線索會留在哪裡!
張懷譽想的卻很少,因爲他想不到,他和趙忠見面無非是在滿倉樓罷了,並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他的住所就算留有線索也會被鬼宗的人拿走。他很亂,心很亂,因爲他很急,他急切的想知道鬼宗所在地,也想知道那些鬼宗的骨幹都有誰。
這時候李蓉蓉急了,道:“張大哥,我仔細想過了那天你們和趙忠師兄的對話,裡面似乎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真是急死人了。”
夏侯雲接過話茬道:“大哥,我也在想,趙忠師兄若是留給我們線索,一定會在那天。趙忠師兄既然知道自己會死,就絕對不會讓我們在他死後尋找線索,一定會在生前留給我們。”
“你有什麼發現嗎?”張懷譽發問道。
“沒有,是不是趙忠師兄根本就沒留給我們什麼線索?他或許不想讓我們管這件事?”
張懷譽剛想說話,竇若秋卻開口了。
“趙忠師兄送給我和蓉蓉一幅字還有一副畫!他說過讓我們仔細欣賞,我猜線索一定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