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公正一個人在龍州牛肉麪館等着吃麪。自從五年前考上大學至今,每當心情不佳或希望吃點牛肉麪時,賈公正便到龍州牛肉麪館吃麪。
賈公正比較喜歡這裡的飲食環境。休閒,寬鬆,又有適合自己胃口的麪條。雖然每次進店時總會感嘆一碗牛肉麪竟賣得如此之貴,可當麪條夾雜着牛肉下肚,就越來越感覺到吃牛肉麪划算了。
賈公正看到麪館門頭上面館老闆的頭像就發誓,自己哪天也開他媽個館子。
發誓歸發誓。
賈公正不停地問自己,開這樣的館子需要多少資金?需要聘請多少服務人員?用餐材料又如何採購?
賈公正是一張白紙,簡單的求學經歷,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農村娃經歷,使他對現實世界的認識還不夠完善。
記得有一次,他到朋友單位聊天,天色即將暗了下來,朋友要去開廣告燈。賈公正就納悶了,廣告不就是電視上的廣告嗎?怎麼還有燈?朋友現在又不拍廣告,打開廣告燈幹什麼?朋友回來一問,才知道了怎麼回事。於是,賈公正把去龍州牛肉麪館吃麪的時間做了調整,由原來的中午改到了晚上。看着龍州牛肉麪館閃爍的廣告燈,賈公正覺得自己胃口大開,一碗牛肉麪在這裡變成了特快餐。
賈公正吃飯速度快也是出了名的。
有一次,賈公正在一四人桌落座後點了一碗牛肉麪。旁邊一家三口正吃得香呢。小男孩有五六歲的樣子,時不時衝賈公正微微一笑。五分鐘後,賈公正的面上來了,三下五除二他就吃了一大半。只聽見小男孩喊:狼來了!狼來了!賈公正想肯定是小男孩惡作劇,頭也不擡地繼續吃麪。小男孩繼續喊:餓狼來了!餓狼來了!賈公正算是弄明白了,這小孩是衝自己來的。賈公正扔下筷子,出了門就想,吃飯快也不對嗎?以前上高中時,比我吃飯快得多的是,真是少見多怪!(備註:賈公正在高中求學時,當時條件比較艱苦,在吃飯時,三五個同學一夥,圍坐於大桐樹下,吃慢了就沒菜了。)
賈公正每次來都是點一碗牛肉麪,一份紅油肚絲,這次也不例外。賈公正看了趙本山和宋丹丹揪羊毛的小品後笑自己,自己怎麼也能犯宋丹丹的錯誤,每次都到同一家龍州牛肉麪館吃飯呢?賈公正每次來都是倚窗而坐。賈公正說,可以看看外邊的風景,主要是夜市上的來往美女。賈公正覺得秀色確實可餐。
賈公正其實很長時間沒有來過龍州牛肉麪館了。這一次,也不想來,原因很簡單,SARS疫情年初發現,短短几個月就席捲全國,人心恐慌啊!
賈公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裡面備用的三個專用口罩還在。
賈公正下午出來時去存車棚推自行車,車棚大爺戴着口罩喊:
“公正,口罩!趕緊戴口罩!”
“沒事!死不了!”賈公正不以爲然。
“傳染!傳染啊!別人怕你!”說着,老頭便拿出放在車棚門後的樹枝,擋住了賈公正的自行車。
“快戴上口罩!沒讓你消毒就不錯了!”車棚老太太看見老頭拿樹枝,覺得形勢嚴峻,也跟出來了,並以命令的口氣對賈公正說。
“好!好!我戴上不就完事了!”
賈公正覺得戴上也好,現在鬥爭複雜,很難分辨敵我啊!聽專家的話,戴上口罩可以切斷傳染源。
賈公正由車棚大爺的樹枝一下想到了前兩天的一件事。他去市郊區一村裡,村口大路上放着一棵枯樹,剛砍倒不久的帶着樹枝的枯樹,進出村人員必須先登記,再消毒,然後放行。不過,人家那是枯樹,車棚老頭卻換成了樹枝。
賈公正笑了。
從家騎自行車到龍州牛肉麪館也就二十分鐘,賈公正看了看錶,才下午4點半。於是,車頭一拐,先去了迎賓公園。
公園裡人跡消匿,鳥的影子也不見。
賈公正準備到棋牌室玩會,棋牌室早貼上了幾道告示:暫停營業。
賈公正很快到了橋邊。這是連接公園東邊與西邊的一座石拱橋。橋長三十五米,橋面四米寬。賈公正計劃到對面走廊下坐會,快到橋中心時,傳來一老太太的喊聲:
“喂,小夥子,你先下去!”
賈公正想,讓我下哪裡啊?下河嗎?有病!
“喂,小夥子,你先退回去,讓我先過去!”老太太剛從對面上橋。
“這麼寬的橋面,你過不去嗎?”賈公正有點生氣。
“SARS!SARS!”老太太喊。
賈公正無奈地搖了搖頭,又退回到了十五六米外的橋西邊,老太太這才繼續走過了橋。
賈公正看到走廊處掛着一個鳥籠,正要上前逗鳥玩,突然聽到一聲吼叫:
“別過去,靠遠點!”一位大叔的聲音。
“要保持距離,預防SARS感染!”大叔繼續喊。
賈公正只好在走廊下獨自坐了一會,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騎着自行車去了龍州牛肉麪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