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04年元旦，新城街道早已打掃得乾乾淨淨，全城人民都洋溢在元旦的喜慶節日裡。
王巴還是偷着溜回了龍城。
賈公正沒敢和新城人民一樣休息過元旦。早上八點，賈公正坐12路公交車去了解原。他要去落實混凝土配合比的問題。
昨晚，雪花只輕輕飄落了點，猶如兩三歲的孩子給父親撓癢癢，雖孩子手勁不大卻有點舒服。街道上已沒了雪花的影子，已被疾馳的汽車帶走。公路兩邊的田地裡，依稀附着層雪花，像鋪了層帶有污點的白布。
雪下得太小了，賈公正想。
賈公正到了工地後，工人們正準備打混凝土呢。帶工的小李看見賈公正過來了，馬上湊到了身邊。
“賈工，來得挺早的嘛！”小李笑道，“這是高峰昨天送過來的配比單，還有配比牌。你看，配比牌就在攪拌機邊上掛着呢！”
“我看見了，你的混凝土配比怎麼計量啊！”賈公正一到現場就瞥見了配比牌，“你們用什麼東西衡量啊？怎麼能知道你們的混凝土就達到了這個配比單的標準？”
“這個簡單，我早就安排了！”小李笑道，要給賈公正遞煙，“賈工，抽我只爛煙！”
“不用，抽我的吧！”賈公正掏出自己的芙蓉王，給六個工人一人灑了一支，“你給我說說！”
“水泥好說吧，八袋；砂子用斗車，一斗車100公斤；石子也用斗車，用那種的，也是每斗車100公斤。”帶工小李指了指旁邊的斗車，看了看賈公正地給自己的芙蓉王，點着了。
“這個合適嗎？你給我算算！”賈公正其實是真還沒有弄清楚怎麼計量。
“咱們這個攪拌機小，每罐也就0.3立方，”小李抽了口煙說，“一罐的話，用水泥也就是兩袋半，砂子用兩斗車，石子用四斗車！基本上相差不大了。”
“那你的斗車到了哪裡是一百公斤呢？”賈公正看了看斗車問道，同時，自己的腦子在飛速地旋轉，他要計算小李說的是不是符合配比單的要求。
“裝平了就是一百公斤，這不是有秤嘛！我們已經秤過了，這個沒問題的！”小李趕緊說，“要不賈工複覈下？”
“行！複覈下對大家都好，也好給移動公司交代。”賈公正還是算出來了小李的換算，要是這樣計量準確的話，比配比單的標準還要高，“如果斗車裝量準確，咱就按照這個標準執行。”
小李馬上安排工人把斗車用砂子裝滿，裝得與上沿平齊。小李找了三個水泥袋，把斗車裡的砂子又裝進水泥袋了，正好裝到三個水泥袋裡，然後再用秤鉤一一掛了水泥袋，一袋32公斤，一袋37公斤，一袋35公斤，三袋總共104公斤。然後，把石子也按照這個過程操作了一遍。
賈公正看到小李拿的是村裡老百姓賣玉米、豆子時用的吊秤。這種秤賈公正見得多了。小時候，自己在村裡常看到收麥子的、收豆子的小商販都用這種秤。賈公正能看懂這種秤。以前是市斤的多，現在也有公斤的了。
“行，就按照這個標準，誤差不大！”賈公正猛抽了一口煙，“那水呢？水怎麼計量？”
“水用這個桶，一桶15公斤，一罐用4桶！”帶工小李快步拿過來水桶讓賈公正看。
“水泥可不敢少啊！這可是移動的重點工程，至少五六十年要保證不出問題的！”賈公正記得圖紙上好像寫過這樣的字句，順便就說出來給工人敲警鐘。
“沒問題，高老闆高峰早就吩咐過我們了，要我們一定要聽從賈工的安排，賈工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帶工小李也給賈公正戴高帽子。
工人們開動了攪拌機，賈公正就站在旁邊盯着他們澆築混凝土。
帶工小李也不敢馬虎，振動棒使個不停。
賈公正一下子找到了被人恭維的感覺，或者更確切地說被人尊重的感覺。跟工人們站在一起，自己就是個領導，就可以發號施令。不管你怎麼講，他們都聽你的。尤其是從他們膽怯的眼神和表演給自己看的動作裡，賈公正覺得渾身舒暢。這種感覺以前是從沒有過的，這種感覺真好。這估計就是監理這個行業給賈公正帶來的愉悅，這大概就是監理工作使賈公正心情舒暢吧？工作環境是苦了點，工作激情卻是猶如冬日裡工人們取暖的柴火正熊熊燃燒着的，讓賈公正不知疲憊，更是渾身充滿了力量，一種投入戰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