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怕了?”
褚永旭點點頭。
他的確是怕了。
畢竟老爹將蘇逸泉和靖神衛說得這麼虎,他怎麼可能不怕。
要知道萬一輸了,可就是滅門之禍,從龍之功也不是這麼好得的。
雖然說他們是世家,一貫的做法都是多頭下注,但是真遇到了超規格的存在,多頭下注和孤注一擲其實沒有多大區別,該死還是得死,就像那些被羽林衛給滅掉的世家一樣。
“呵,我兒不用擔心,匈奴已經不是當年的匈奴,靖神衛也不是當年的靖神衛了。”
自知之明他多少還是有的,要真是當年那逆推匈奴強無敵的靖神衛,打死他也不敢搞小動作。
然而已經不是了。
“當年六萬靖神衛出邊塞,歸來的有三萬,其中一萬餘無法再戰,剩下的被蘇逸泉作爲骨架,組織起了八萬靖神衛,四萬駐守並幽新蒙四州,四萬駐守靖州,這纔是他真正的嫡系靖神衛。其他地方的靖神衛沒有經歷蘇逸泉統領的草原之戰,自然也不會將其視作精神支柱,也不會隨他叛國。”
不得不說,老時家的慣用伎倆還是給他們留了一個保險,沒有將所有的靖神衛都交到蘇逸泉手中,否則這一次他們是真的要翻船了。
“現在,可不只是他蘇逸泉的舞臺了。”
二十年前,褚家放到整個大靖所有勢力當中排不進前五百,褚文耀就更不用說了。
但是在二十年後的現在,就在這天下的風眼——帝都當中,褚家也算是可以試一試引動風雲了。
當然前提是蘇逸泉不在。
蘇逸泉要是在他也不敢亂來。
而和何子墨不同的,褚文耀心中無比篤定,蘇逸泉此去不會回頭,至少在消滅匈奴大部之前不會回軍,他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想要消滅匈奴,這是研究了他十多年的褚文耀無比確信的事情。
也是他敢在蘇逸泉剛走就攪渾帝都這潭水的依仗和膽氣所在。
【這一次的天下風雲,註定了在我褚家,在我褚文耀。】
……
深宮之內,時嗣繼依舊整日待在那一間什麼殿都不是的書房當中。
隨手將紙條丟在桌上,“蘇逸泉對我倒是放心,連在帝都的情報系統都全部交給我代管,這是篤定了我不會在背後動手腳嗎?”
面前的影子沒有說話,時嗣繼盯了他半晌,終於感到無趣而轉過了頭。
“下去準備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想只是這種程度還不需要我吩咐。”
影子還是沒說話,但是身體一抖就化作了一灘“水”,好像融入地面一樣消失不見。
“裝神弄鬼,”
對影子不和自己說話,只以紙條來傳達消息的行爲,時嗣繼只覺得幼稚無比。
但是對於蘇逸泉將帝都之事全權託付給自己的姿態,他又覺得棘手。
既不想理會,卻又不能真的完全放任不管。
畢竟是北上戰匈奴,要說不緊張是假的,而且他還擔心的一點是四州州衛和靖神衛打起來,反倒給了匈奴可乘之機就不妙了。
再加上蘇逸泉的想法和計劃實在是太……瘋狂,時嗣繼只能想到用瘋狂二字來形容他的想法。
“這就是一場豪賭。”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蘇逸泉賭贏了,那就是天下衆生之福。然而若是賭輸了,無疑是天下衆生之禍!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風險。
“幾個鬼鬼祟祟連光明正大行事的膽量都沒有的世家,完全無法成爲威脅。四弟和五弟他們暫時也靠不上。匈奴和北方四州不能指望……看樣子,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了呀。”
時嗣繼眼中只剩下自嘲。
一國之君身系社稷江山,太子應以天下蒼生爲重。
從小就是聽着這樣的話長大,想不到現在還真的要讓他來做這樣的事情嗎。
“這可還真是難爲我了呢……”
也罷也罷,誰讓他從小就是爲了這樣而培養的呢。
“來人,備馬,去丞相府。”
……
“太子駕臨,上官承有失遠迎,還請太子恕罪。”
時嗣繼沒有迴應,而是甩手朝丞相府裡走去。
上官承等到腳步聲走出幾步以後才整理儀容跟上,其他人見此更是隻能跟在後面。
“帶我去見上官丞相,再去將如歌找來。”
“啓稟太子,家父如今還是重傷未醒……”
“我說了,帶我去見他。”
“太子……”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上官承深深地看了一眼時嗣繼的背影,恭聲道:“太子請隨我來。”
帶着太子走到書房:“我和太子議事,其餘人在這裡候着就是,沒有傳喚不許進來。無事想要強闖者斬!”
最後一句話是對着丞相府的護衛長說的。
護衛長應了一聲就杵在門口當起了門神,跟着太子來的一羣人想要說什麼又沒理由說,最後只能無奈等在門口,望眼欲穿地看着關閉的書房門。
其中就包括了跟着來的影子二號。
“太子,稍等。”
說完,上官承走到書架面前蹲下,用指節在地面上急敲三下,慢敲四下,然後再急敲三下。
隨着微不可聞的聲音,石板緩緩縮動,一個透着燭光的地洞出現在時嗣繼面前。
“太子,請。”
時嗣繼也沒有推辭,毫不猶豫走入了地道當中,沿着地道往前走,全然不在意地道當中有沒有什麼陷阱機關,或者上官承是不是騙了自己。
時嗣繼一眼看過去,發現上官莫鴻除了面色有些蠟黃之外沒有其他不好的表象,甚至感覺中氣十足,和他的預料一樣,一點不像重傷的樣子。
“你騙不過我,也騙不過蘇逸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