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的目的當然是爲了當衆黑索斯比一把。對於飛的“報復”索斯比沒有任何辦法,也不能怪于飛,畢竟是索斯比有錯在先。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劉易斯,可以說在這一刻,索斯比的聲譽都在於劉易斯的一言之間。
威廉看着劉易斯,臉上顯出求懇的表情。
其實,威廉的心中還是有幾分信心的。因爲他和劉易斯是多年的好朋友。在水晶壺的拍賣方面,索斯比也是大開綠燈,雖然因爲種種原因形成了目前這種尷尬的局面,可是要從出發點上來說,索斯比並沒有任何的過錯。劉易斯不應該怪罪到索斯比的身上。
只要劉易斯咬定說索斯比壓低水晶壺的起拍價是有意爲之,是一種拍賣策略,那麼雖然並不能取信於人,但是還是會在一定程度上保全索斯比的顏面。劉易斯與索斯比合作多年,這樣的理由他不會想不到。
這對劉易斯來說,這不過是一句話的是。憑着兩人多年的交情,憑着多年的合作的情誼,威廉相信劉易斯應該不會拒絕。
再說了,即便是存在鑑定錯誤,其實也很難全怪索斯比。第一,前文已經說過,水晶壺是產自11世紀埃及法蒂瑪王朝時期,是一件貴重的伊斯蘭“聖盃”的贗品。目前世界上僅存6個這樣的水晶壺,因爲存世稀少,一時鑑定失誤也屬自然。第二,作爲所有者的劉易斯也是多年的古董商。最先認爲水晶壺是19世紀酒器的就是他。正是他的觀點誤導了索斯比的鑑定。所以說,在鑑定錯誤這個問題上,劉易斯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但是威廉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劉易斯的自私!劉易斯現在已經將索斯比看成了罪魁禍首,是始作俑者!如果沒有索斯比的錯誤鑑定,就不會有現在的這種進退兩難的尷尬局面,他也無須向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低三下四的求懇!現在還想讓他爲索斯比說話?門都沒有!在他看來,現在不說索斯比的壞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而且,劉易斯老於世故,他看得出來于飛非常想當衆黑索斯比一把。如果自己不順着他的意思,而是爲索斯比遮掩,難保于飛會因此惱羞成怒。而最終讓這個交易“黃”掉,那樣他的損失可就太大了。
劉易斯的臉上顯現出激憤的表情:“對此,我只能很遺憾的說是索斯比的鑑定出現了錯誤,才讓我面臨如此大的損失和困境!”
劉易斯的話一出口。威廉面如死灰。他知道索斯比將爲今天的行爲付出非常大的代價!他同樣不明白索斯比爲什麼會做出如此錯誤的決定,爲什麼要和阪本五郎合謀在中國專場的拍賣會上拍賣贗品!難道真的以爲中國的富豪都是傻子嗎?這是一個日益強大的國度,如此草率,如此只計眼前利益的行爲根本就是不計後果的冒險!是非常愚蠢的!得罪了中國,就得罪了佔據世界上五分之一人口的國度!這對索斯比以後的發展沒有任何好處!
不!應該說這樣的後果只怕用不着等到將來了,現在就能見到。
威廉可以肯定,雖然于飛是在水晶杯的這件事上大做文章,但是導火索還是永樂青花造假的事件!于飛這樣的年輕人絕對不簡單。爲了達到目的,他可以想各種辦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甚至不擇手段,百折不撓!他還如此的年輕,能力又如此的出衆!從他的行爲來看,只怕他的背景也絕不簡單。樹立這樣一個對手對索斯比來說絕對是不明智的,甚至是危險的!與之相比,眼下的危機甚至可以說不值一提!
劉易斯的話讓于飛得償所願,但也讓于飛更清晰的認識到了他的自私!
“劉易斯先生!”威廉凜然的說道:“在我們的協議上清清楚楚的寫明瞭一切,你這樣做有損於索斯比的名譽,我們將保留追究閣下責任的權利!”
劉易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隨便吧,威廉!我想說的是,拍賣行多的是。但是要長久的經營下去,客戶和信譽永遠是最重要的。”
劉易斯話中的意思自然是警告索斯比,作爲古董商,自己根本就不愁找不到拍賣行合作。追究自己的責任只會讓所有的古董商心存疑慮。這對索斯比是非常不利的。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可以所威廉已經無能爲力了。
所有的記者都將注意力轉向了索斯比,作爲一家擁有兩百五十餘年曆史的古老拍賣行,竟然將一件千年的古董斷定爲百年,大大低估了其價值,給買家帶來了非常大的損失。這樣勁爆的新聞一定會引發轟動的。這可是對手想找都找不到的攻擊索斯比的好機會!
面對媒體記者的追問,索斯比的發言人三緘其口,只是說這件事的事實到底是怎麼樣的還不清楚,索斯比會查清楚其中的原因,再給所有的媒體記者一個交代。
對於這樣的敷衍,媒體記者自然是不會買賬的。
一時之間,整個拍賣大廳鬧哄哄的,像一個菜市場。
“於先生,現在可以把水晶杯讓回給我了吧?”劉易斯的臉上露出渴求的表情。
剛剛他的所作所爲可以說完全按照于飛的想法在做,即便說是討好也一點都不爲過。
只是,會答應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現在還沒有弄清楚水晶杯的真正來歷和價值,又怎麼可能爲了區區兩百萬把它轉讓出去呢?
“很抱歉!劉易斯先生,我從來都沒有承諾過要將水晶杯轉讓給你。”于飛說道:“恐怕是你聽錯了吧?”
葉建軍聞言臉上露出壞笑。于飛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腹黑了。
要是換做以前,于飛雖然也不可能將水晶杯轉讓給劉易斯,但是感情上肯定會有一些抱歉和不好意思。但是現在的于飛,滿面春風,怡然自得,哪裡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你!”劉易斯臉上露出被戲耍的羞怒。
“我什麼我?”于飛說道:“這個水晶杯我還沒有弄清楚,等我玩膩了,再找你吧。”
劉易斯原本出諂媚的笑容瞬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陰森的表情。
“於先生,任何事都不要做絕了。我已經盡了我最大誠意,如果於先生還一意孤行的話,只怕……”劉易斯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其中威脅的意味非常明顯。
“我只想說,這裡是倫敦,不是中國。你要小心保管好手裡的東西,要是有什麼意外那可就不好了。”
于飛的眼睛一縮!總有一些人自以爲是,認爲自己的勢力很強大,做出這樣令人生厭的,毫無技術含量的事情。
葉建軍冷哼一聲,剛要開口,卻被于飛伸手阻止了。不管什麼時候,于飛都不願意託庇於任何人,即便對方是葉建軍也是一樣。
更何況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現在的于飛更加的成熟。特別是在經歷了香山的深談和瑞麗的刺殺之後,于飛在人生、處事的態度上都有了一個非常大的變化!他明白,世間很多事情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黑白分明!很多時候,退一步並非是海闊天空!面對劉易斯這樣的人,只有針鋒相對,寸步不讓!他狠,你只能比他更狠!
于飛向劉易斯走近了一步,身上的氣息在這一步之間完全改變了!彷彿一把待人而弒的利劍,幾乎噴涌而出的鋒芒讓劉易斯頓時被恐懼所籠罩!
“你,你想幹什麼?”劉易斯退後了一步說道。
于飛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的微笑,“你最好祈禱我不要出任何事,否則——”
于飛深深的看了劉易斯一眼,卻讓他渾身溼透,半天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