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主意已定,呼喝一聲,一掌拍出,卻是降龍十八掌中震驚百里的招數。那瓦剌國師見方暉先行出掌發招,一改在淨慈寺中一味躲閃情形,心中也是一凜,當下側身移步,還了一拳,仍是大力神魔拳中的招數。
西域武功,若論招數精微,原是比中原武功大大不如了。這國師乃西域密宗一脈傳承,論武功淵源,雖不是當年金路法王的嫡傳,但武功路數招法,及內息運力,卻也大體相通。直至近年以來,得了走血奔息丸的秘製之法,又找到金輪法王當年遺下的武功秘傳,武功大進,這纔敢南下中原,收攏羽翼,禍亂武林。
此時他武功招數雖然粗近,但功力確是不可小覷。那大力神魔拳,看似簡單,但武功一道,大巧不能勝至拙,由這瓦剌國師手中使將出來,配合龍象般若功,威力無匹,那招數之中的弱點,在這般拳勁之下,已不能成其爲弱點了。
方暉知道策旺扎布被自己一氣之下,此時心浮氣躁,必然氣息不勻,是以上來便即搶攻。哪知那國師卻是一派宗師,雖氣不亂,拳勁之出,既不貪功冒進,也不因慎而虛,只老老實實地一拳拳將大力神魔拳打出,十餘招之後,龍象般若功運使開來,拳上隱隱帶有風雷之聲。
這一戰,與杭州淨慈寺中又不相同。方暉初時搶攻,尚自佔得上風,及至此時,那國師的深湛功力點滴展
現出來,方暉直覺得雙臂上壓力越來越大。一套掌法十八招堪堪打完,方暉已是額頭見汗,此時雙方各運平生功力相抗,實是半分取巧不得。眼見國師拳力越來愈重,方暉抽掌轉身,又是一招震驚百里打出,已是第二遍降龍十八掌了。
那國師見方暉半點也不取巧,便只老老實實與自己硬拼掌力,此時自己已出全力,雖見對方竭力相抗,但卻也拼了下來,心中也是暗自佩服。他不知方暉在這月餘之內,又增了九陰神功的功力,只道杭州一戰他未盡全力,早知這小子詭計多端,此刻更加萬分小心。
如此一來,方暉立處下風,唯有將全身內力,運使在雙掌之上,拼死與抗。瓦剌國師先前聽了方暉言語,知道自己今日多無幸理,此戰乃是平生英明之所繫,萬萬不能輸了。何況這小房子如此可惡,必要將他先斃在這臺上,更加不能躁進,否則以他狡計百出,一個疏神,莫要給他逃了認輸。
此時場下千人,鴉雀無聲,靜靜地看着兩人相鬥,衆人均知,方暉這般渾賴,乃是犧牲自己及明教臉面,爲中原武林立下大功。而兩人相鬥的勝負,卻是那瓦剌國師一生名望之所繫,必然死力以赴。那方暉不過二十幾歲年紀,這般與國師硬拼功力,中原羣豪人人手裡都爲他捏了把汗。
方暉雖是內功精強,但那降龍十八掌之出,每一掌都是排山倒海之勢,到得後來,已經隱隱有內力不濟之相。方暉心中暗暗焦急,數次想變換奇招,使出九華快掌中類似雙圈釦肘手類的詭異招數來,但想那國師發招如此慎重,恐不能奏效,反使自己身處險地。學成降龍十八掌之時,郭楓亭曾遵遵告誡,此掌法乃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招數,切不可別出心裁胡亂夾雜,想來必有道理,於是不做他想,老老實實地與國師硬拼,汗水自額頭滾滾而下,一滴一滴地滴在臺上。
那國師見方暉毫不取巧,任自己用盡全力相壓,對方功力卻始終是弱而不衰,枯而不竭,自己內力也是消耗過巨,原本心思中存的一絲勝了賭
賽後突圍的念頭,也已絕望,只求一掌將方暉打死。
此時兩人相鬥已逾百招,每一招都是竭盡全力,生死相搏,方暉將降龍十八掌已經反過來掉過去使了數遍,臺上的硬木,早被踩出一圈圈的腳印,上面汗漬點點,兩人內力損耗都是極爲厲害。
兩人都打到精疲力竭,策旺扎布知道此時若再不奮力一擊,及至兩人內力都已近油盡燈枯之時,即便能擊敗方暉,卻再也無法殺卻。當下將心一橫,雙拳擊出到中途,忽地變拳爲抓,分拿方暉左右雙肋。這一下乃是兵行險招,若是方暉貪功冒進,必然中進直擊,徑襲國師胸前的膻中、華堂,以兩敗俱傷之招迫得國師收手。那方暉卻打定了主意,方暉內力雖與自己相去不遠,但終究弱於自己,拼着胸前受他重擊,卻也要取了方暉性命。方暉此時已是眼前金星亂冒,只覺得似乎汗水也流得幹了,一招一式之出,純屬平日苦練之功,隨心而發。
國師畢竟武功高出一籌,他所料本來不錯,方暉若是徑搶中宮,結果必然是一死一重傷,哪知方暉此刻強行出掌,已近搖搖欲墜,無力中宮直進,無奈之下,雙掌分開,徑直來迎國師的雙爪。國師一愣之下,兩抓已抓住方暉手掌。兩人同時一驚,都覺對方胸前空擋,可出腿襲擊對方。但一轉念之間,都覺對方手上內力源源不斷地推了過來,竭力抵擋,卻是無暇無力出腿。只在片刻之間,國師方暉掌力陽剛,這般內力比拼,他有進無退,自己內力畢竟勝過了他,對耗下去,他必力竭而死。
念及此處,雙爪十指伸直,化爪爲掌,啪啪兩聲,粘住了方暉手掌。方暉只覺對方掌力源源送出,叫苦不迭,奮起殘存內力,反擊回去。
場中衆人,見兩人由排山倒海般地相鬥,忽地轉爲四掌相抵,膠着不動,都知兩人到了比拼內力、生死一線的地步。都是瞪大了眼睛瞧着,不敢發出半點聲息,全場上下,唯有上百的錦衣衛,神武機弩平舉,牢牢盯住瓦剌國師那十餘部屬,眼神未有半分移動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