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暉聽聞此言,哦了一聲。那方丈道:“師叔所託我轉述之言,便只這些。方教主還請好自爲之。”方暉點了點頭,謝過少林方丈,走過厲雙捷之旁。
厲雙捷面帶微笑,說道:“我說我眼光不差,方少俠年紀輕輕,在江湖上闖下這般大的名頭,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了卻了一樁心事,也算是老懷爲安了。”方暉躊躇道:“厲公,適才方丈大師......”厲雙捷擺了擺手道:“這些事情,想是那華寂禪師與你有舊,有話要交代與你,你可不必與我說知。”
方暉見他如此說,便也自點了點頭,道:“那也是囑託我一心向正,莫要將明教再度帶得入了魔道。”厲雙捷道:“我也是孤陋寡聞,尚不知少林之中,尚且有這等前輩高僧。你既無礙,去見見兄弟朋友們吧。”
此時雖在深夜,但衆人無時無刻不在記掛方暉安危,只是方暉一連坐關暢通內息已有三日之多,日間華寂禪師才圓寂,衆人不敢進來攪擾。此時見方暉無事出來,自明教、九華派、舊約盟、人武鏢局、錦衣衛等各路相關人衆,都紛紛聚來慰問。方暉見諸人都對自己關切非常,不由得心生感慨,一再道謝。
厲雙捷在旁只是微笑不語,待衆人一直鬧到天明,發話道:“方暉呀,我只是聽說你在少林開武林大會,恰逢路過嵩山,上來看看你,此間事情已了,我便走了。”衆人因他位高權重,都是肅立兩邊。厲雙捷繼續道:“亦宸你帶同刑部的錦衣衛,與我同行吧。此時瓦剌國師伏誅,想來秦帥的大軍,已將長城外韃子肅清,瓦剌韃靼之輩,前線既潰,中原內又沒了細作先鋒,想來不敢再生異心。月底之時,聖上欲巡獵邊關,刑部錦衣衛隨我同去護駕吧。”錦衣衛衆人,都肅然領命。
衆人將厲雙捷等人一直送至山門之外,厲雙捷望了望秦小文道:“小文那,你是跟我回京師去,還是就在這裡陪着小房子了?”秦小文臉上一紅,說道:“厲公,現下我父帥尚在大同邊關之外,我回
去京城做什麼?江湖上好玩,況且小房子笨蛋兮兮地,明教尚有大事未了,我得在這裡幫他出主意。”衆人對方暉都是知之甚深,此時聽到秦小文說他“笨蛋兮兮”,都是抿嘴而笑,大約自方暉成年之後,被如此評價,卻是生來第一次。
厲雙捷也是一笑,轉頭來對方暉道:“方教主,小文如此待你,莫要辜負了她。如是她有什麼吃虧,恐怕秦帥麾下十萬雄兵,可不是你明教能應付得來的。”衆人聞言,都是哈哈大笑。厲雙捷執了方暉之手,向前走了兩步,避開衆人,問道:“小房子,我這便去了,聖上巡邊,我要與錦衣衛隨侍左右護駕,恐不得什麼機會再見面。我聽說一來那鐵焰金令來歷不明,二來上次挾持小文那功夫極高的黑衣人從此銷聲匿跡,你尚須小心在意。”方暉點頭稱是,大略說了說嵩山密道之事,向厲雙捷求肯道:“厲公,那密道乃是明教流傳下來的舊物,懇請厲公撤去周圍圈禁的錦衣衛。我憐周從彪一心向教,想將他的骸骨及洞中明教之物遷回光明頂。”
厲雙捷點了點頭道:“江湖上的事情便也罷了,但周從彪乃是定的叛國之罪,我本不想明教與之再有關聯。但想他也是個忠肝義膽的漢子,何況你明教重歸光明頂,此事我做不了主。”沉吟片刻道:“這樣罷,我先撤去嵩山的錦衣衛,其餘之事,尚須稟告聖上定奪。行程估計,你於十月之初,帶同明教首腦人物,往邊關來迎聖駕,聖裁此事。”見方暉惴惴,笑道:“你莫擔心,有我從中斡旋,定是沒什麼事的。”方暉連聲稱謝。
英雄大會已了,各派之人紛紛起行告辭,明教一一稱謝相送。臨行之時,玄濟向方暉道:“小房子,九華山是你舊家,如遇閒暇之時,還上山來陪我喝兩杯酒吧。如今你是明教之主,名滿天下,卻依舊是我徒弟。”言罷嘿嘿乾笑兩聲:“我玄濟有這樣的徒弟,看誰還敢惹我!”方暉見玄濟雖然是憊懶說笑,但多年來於己以父子相待,匆匆一見便要分別,卻是眼圈也自紅了。
送走衆人,止餘下明教教衆與秦小文,方暉拜祭了華寂,向少林派稱謝作別,帶同諸人,一路向嵩山密道而來。此時錦衣衛依照厲雙捷之命,都已撤走,方暉沿着當日上山的小路,一路行來,到得那密道洞口之處。
衆人見道路崎嶇,山洞又是隱秘之極,都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不是方暉當時誤打誤撞地進了洞來,那周從彪與傅成兩人兩敗俱傷地死在洞中,恐怕這嵩山密道,便從此湮滅了。
方暉帶同了秦小文並數十名明教首腦,直到那厚重的石門之前。此刻石門經錦衣衛連番試探,石壁兩側的精鋼短駑已自攢射已盡,只是錦衣衛無法打開而已。方暉依照當日金鎖凹凸點之法開啓石門,引衆人進到其內,一路與衆人講說當日周從彪如何身中劇毒,以重傷之身,一路跟進,衆人都是感慨不已。
轉眼又到了那七扇石門之前,方暉依次將四枚鐵焰令放入那凹槽之中,五行旗中的銳金、巨木、烈火、厚土四旗石門都是緩緩開啓。但見密室之內,銳金旗長槍大戟、巨木旗參天巨木、烈火旗火油成缸、厚土旗巨石嶙峋,明教四支派之人,都是感慨建立這石洞密道之時,端的是鬼斧神工。衆人一路行到那周從彪埋骨之所,此刻卻已經年,周從彪只剩下一副森森白骨,依舊端坐在那“明教重寶”的鐵板之下。方暉上前向周從彪骸骨施了一禮,取下當日自己留在他屍身上的洪水旗鐵焰令,說道:“周老前輩,那日我不貪圖你的物事,將此物遺在你處。現下我暫代明教教主之位,將這鐵焰令取回。你泉下有知,見到明教舊部重現於江湖,遠離錦衣衛派爭之事,可還瞑目了吧。你一生殺孽深重,不少本教教衆因派爭之事死在你手上,此刻願你重贖罪愆,往生極樂了吧!”明教衆人,算來都是周從彪後輩,多曾聞之他的名頭,又有不少人的師長,是死在周從彪手上,此刻見方暉如此說,只覺派內紛爭,累死無數教衆,偌大明教分崩離析,也非全是朝廷之罪,盡皆默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