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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恙是第一次看見建寧這麼高高興興的出宮,以往,建寧不說是愁眉苦臉,卻也是面無表情。
建寧挽住吳恙的手,比劃了一個小點聲的手勢,然後神神秘秘的道:“我出去在和你說。”
看得出來,很興奮,自順治駕崩後,這是第一次,吳恙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太皇太后的交易,看起來變的簡單多了。
吳恙看着兩人相握的手,自從有了和離的聖旨,兩人的動作多少親密了下。
可是,吳恙擔心的是,吳應熊知道真相後會做出什麼激動的事。
不,這不是擔心,而是肯定會這樣的。
因此,他也會小心看着吳應熊的,只是,他並不想和太皇太后做交易的,他相信順治的人品,但是太皇太后……
兩人手上的尾戒相互靠在一起,希望越來越近了。
直到出了宮,建寧才小心的在吳恙耳邊道:“吳恙,四貞姐姐來了。”
建寧說完又露出大大的笑容,看着藍藍的天空,就覺得人生美好極了,皇帝哥哥去過他想過的日子,四貞姐姐又回來了,她和吳恙也能在一起,這不是很美好麼?
建寧不知道前面有多少荊棘,但是,目的地是美好的,那麼她無論付出什麼都是可以的。
雖然,建寧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付出的。
在她眼裡,她擁有的東西並不多,甚至很貧窮,可是,她有吳恙,她有四貞姐姐……
吳恙笑道:“你們一直在宮裡說話麼?她,應該是來看先皇的吧。”
建寧道:“是的,她雖然有些傷心,但是我告訴她皇帝哥哥去過想過的生活了,她也就不傷心了。”
吳恙笑道:“那你可以入宮陪陪她,不如讓她來公主府吧。”
建寧搖頭道:“她不能離開皇宮的,四貞姐姐說……”頓了下,孔四貞說的也不明白,她也沒有細問,因此,她也不知道孔四貞爲何不能離開皇宮,又道:“四貞姐姐過幾天就要走了。她……只是回來看看。”
吳恙點點頭,孔四貞來的目的一來是爲了看順治,二來也是爲了給太皇太后送個人情,太皇太后需要自己的人,但是還不能別人知道,孔四貞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兩人一路走回了公主府,建寧臉頰紅紅的,在夕陽下看的很是可愛。
建寧,已經二十二了,是個大女孩了,可是無論動作還是神情,都是一個小女孩,對於情愛,也只是最初的那些理解。
要好好保護建寧。
進了公主府正好看見吳應熊,吳應熊看了眼兩人相握的手,冷笑了下,這兩人沒有順治的庇護了,卻越發的大膽。
吳應熊也已經二十八了,看着成熟穩重,不再是當年那個很容易就被激怒的人了,他在京城**年,現在越發盼着能夠有一日可以擺脫這讓人恥辱的身份。
希望能擺脫建寧,不,應該說是擺脫吳恙的嘲諷。
待吳應熊走後,建寧奇怪的說:“他怎麼這樣看我?”
吳恙看看吳應熊離開的背影,笑了下,吳應熊怕還是活在自己的夢中,以爲可以翻雲覆雨,以爲手上有些人就可以造反。
吳應熊翻不起什麼浪來,對大清最多就是一個小石頭,現在孔四貞回來了,那麼吳應熊就更不能做什麼了。
吳恙拉着建寧去自己的書房。
建寧許久沒有來,笑道:“這地方居然還和以前一樣,吳恙,你都不換換擺件麼?”
她的寢殿裡,除了特別喜歡的幾樣東西,其他都是要按着時節擺放的,她也喜歡這樣的變化。
吳恙笑道:“吳某無趣的很,平日裡也沒有這些閒趣。”
建寧無奈的搖搖頭,道:“這裡應該擺一個細脖花瓶,這塊擺個屏風隔開會更好……”又指着牆上的字畫道:“這些果然和以前一樣。”又道:“不過,你要是喜歡擺着也好。那邊放着劍,我記得當初,你還說等我長大了就教我,可是我長大了,你也沒有教我。”
吳恙聽了,抽出劍,比劃了一個漂亮的劍花,道:“等我提起來的時候,公主可是說怕累,擔心手磨破皮纔不學的呢。”
建寧學着吳恙的樣子用手比劃了一下,道:“我也想像你那樣,很漂亮。”
吳恙無奈的搖搖頭,光漂亮怎麼管用,這是用來殺人的,便將劍放回去,道:“今日,是有件事要麻煩公主。”
建寧眉頭一皺,道:“你又要離開?”她現在對離開並不是很恐懼了,只是她還是不希望吳恙走的。
吳恙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護送董鄂小宛回來讓建寧幫忙掩護,忙搖頭,道:“不是的,我不離開。”
建寧鬆口氣,然後拍拍胸脯道:“那你說吧,什麼忙?”
建寧認爲自己一無所有,可是她有的卻是別人怎麼也得不來的。
吳恙道:“希望公主可以拖住吳應熊,每日召見他。”
吳應熊對於建寧來說只是奴才,自然是可以召之即來,吳應熊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建寧道:“這個倒是好辦,只是召他來幹什麼?”
吳恙道:“不用幹什麼,只要不讓他出公主府就可以。”
建寧想了想,問道:“這是爲什麼?”
吳恙頓了下,有些東西還是要告訴建寧的,雖然想保護她,想一直讓她這樣的乾淨,可是有的時候,爲了建寧的安全,隱瞞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吳恙道:“現在新帝登基,朝政並不安穩,最好不要再出亂子。”
建寧皺着眉頭,問道:“吳應熊就是那個亂子?”她不喜歡吳應熊,討厭吳應熊,甚至在她眼裡吳應熊是一個壞人,可是,吳應熊從來都不是一個“亂子”,既然是亂子,皇帝哥哥爲什麼還要她嫁給吳應熊?
就是爲了“滿漢一家”,建寧畢竟是長大了,想的多了,也才明白,皇帝哥哥和四貞姐姐對於她的婚事爲何總是這般不高興。
好在,建寧也並不是一個糾結的人,反正現在有和離的聖旨,其他的也都無所謂了。
建寧點點頭道:“可以。”
吳恙不好意思的道:“只是,這事不能做的太表面……”
建寧一揮手,道:“你放心,這種事我做的手到擒來。”
第二日,果然,建寧召吳應熊去花園。
這幾乎說是破天荒,兩人在之前的那一晚早就撕破臉皮了,幾乎到了只要沒有外人,吳應熊可以不請安,直接無視她。
當然,更確切的說是建寧無視他。
吳應熊心裡想着,莫非是因爲昨天,遇見他,建寧心生愧疚?不可能。
還是發現沒有順治這個依靠,轉而依靠他?也不大可能。
建寧只是請吳應熊聽書,吳應熊又開始琢磨,莫非這戲摺子有什麼暗示?吳應熊還就真仔細的聽了一回戲摺子,這內容也不過是情啊愛啊,小姐書生什麼的,並沒有什麼特別,這是暗示她春心蕩漾了?
吳應熊懷疑的看着建寧。
建寧只吃着糕點,神情專注,對於他的凝視並沒有什麼看法,反而疑惑的看着他。
看來不是。
吳應熊有些納悶,沒想到的是建寧還留他吃了午膳,其實兩人根本就沒有說幾句話,吳應熊一說話,建寧就道:“額駙,你仔細聽這一塊,很有趣。”
吃完了午膳,建寧午休,也留吳應熊在花房休息,當然,這個花房離建寧的寢殿很遠……
吳應熊躺在牀上,還是不大明白,建寧的用意。
到了傍晚,建寧才放吳應熊走,這一天吳應熊雲裡霧裡的,完全迷糊了。
晚上,吳應熊躺在牀上,今天也沒有召侍妾,只琢磨着今天倒是怎麼回事。
想到快子時,發現今天什麼事也沒有做,纔想到,莫非是建寧故意限制他的行動?
吳應熊眯着眼,只咬牙切齒,且看明天怎麼樣吧。
第二日,還是召吳應熊聽書,吳應熊此時徹底明白了,直接道:“公主,臣並不喜歡聽書。”
建寧有些失望,她正好聽到有意思的地方,糾結了下,道:“待我聽完這塊,你不要吵。”
吳應熊只惡狠狠的看着說書的女先生,可是女先生也無奈,這裡公主最大。
建寧卻聽完了,才道:“額駙不喜歡聽這個,那喜歡聽什麼樣子的?正好,你也幫着寫寫戲摺子,他們這些人,寫來寫去,都是一個套路。”
那邊女先生聽了,只跪下請罪。
吳應熊耐着性子道:“臣不會寫戲摺子。不知道,公主召臣有什麼事。”
建寧道:“聽戲摺子啊,聽着聽着,就喜歡了。”
吳應熊站起來道:“臣還有事……”
建寧又道:“那也要聽完走。”頓了下,道:“你不喜歡聽戲摺子,那喜歡幹什麼?讓他們舞劍吧。”
其實,吳應熊要走也簡單,但是這裡人太多,不能當真撕破臉走,別人還以爲順治駕崩,他就有了不臣之心,當然,這是真的,所以更怕別人誤會。
結果一連五天,吳應熊都被困在公主府。
頭三日建寧還耐着性子陪着吳應熊,第四五日也懶得來了,總看舞劍也沒有什麼意思啊。
這個時候吳應熊也知道孔四貞帶兵回來了,最合適的機會已經消失了……
吳應熊恨的要命,這一日便點了一齣戲,請建寧過來聽,他也會使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