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平待肉俱成了暗黑色,方用戒刀將肉挑入海中。肉在海面上飄蕩,衆人齊向下瞧去。不一會,一條鯊魚過來吞了一塊下肚。
猛地,那鯊魚從海中一衝而起,竟有一丈來高,然後撲通一聲落入水中,沉了下去,不見動靜。過了好久,方又漂上水面,顏色早變,也成了灰黑色。
第一條鯊魚死後,接着是第二條,第三條,平靜的海面,水花翻涌,成百上千的鯊魚一條接一條死去。每死一條,便多了一條毒鯊。
朱可欣看着海面上漂起的密密鯊羣,暗自駭然,對鄭安平的手段心驚不已,也知道這些人絕非等閒的隱居之人,不由增了幾分戒心。
朱可欣卻想不到,只因鄭安平這一心爲討好她,毒死羣鯊,卻爲此處海域的生靈帶來了無窮的災難,無窮的禍患,不知有多少魚類死於巨毒之下,不知有多少漁民爲毒魚所害,奪去性命。數十年內,再無一人敢到此處打魚,縱是過往船隻也繞道而行,不敢路過。此處亦被漁民稱爲死亡之海。
鄭安平命舵手揚帆起航,卻不按原路返回,而是改了路徑。不一刻,來到一處,但見海面平靜,無風無浪,海上白帆點點,無數漁船穿梭來往。
朱可欣看着漁民繁忙的景象,這纔想起海鯨幫帶她所去之處,並無一個漁船,原來漁民並不到那裡打漁,而是海鯨幫故意騙她去的,以免被漁民所救。
朱可欣不知道,海鯨幫帶她所去海域,乃是鯊魚出沒之處。鯊魚兇惡,平常的漁民船小,誰也不敢到那裡去。而這裡風平浪靜,又是寒暖流交匯之處,魚類繁衍,纔是捕魚的好去處。
不多時,海岸在望。朱可欣看到大陸,長出了一口氣。鄭安平命舵手在一海灣靠攏。
朱可欣牽着楊寶兒的手,與衆人上了岸。
鄭安平向她一躬身道:“朱姑娘,這裡一帶都是海鯨幫的地盤,他們幫主雖死,幫衆卻大有人在,那個漁村與海灣便不要去了,以防再被發現。”
朱可欣忙躬身還禮道:“謝謝你們了。”鄭安平依然側身避過。
鄭安平又道:“朱姑娘,海鯨幫既然認出了你,一定早已傳信與玄機。更說不得,一路之上,已有更多的人認出了你,正向這裡趕來。你還是避開大道,一路小心的爲是,最好能再改了裝束。雖然朱姑娘武功通玄,天下無敵,終是好手不敵雙拳,況玄機之流太過陰狠歹毒,防不勝防。”
朱可欣想起海中險情,點頭道:“謝謝提醒,我一定小心在意。你們也要小心點,最好儘快離開此地。”
鄭安平微微一笑道:“我們在此地還有一點小事要辦,辦完之後,一定遵姑娘所囑,儘快離開。”
朱可欣見他笑道古怪,本要相問,又怕莽撞,改口道:“但不知以後在何處能找到你們,以報此番救命之恩?”
鄭安平搖頭道:“朱姑娘,些須小事,何足掛齒,若姑娘一直掛在心上,反令我等不安。山不轉水轉,天下之大,我們終究還會再相見的,說不定不久就會重逢。”
朱可欣心中一動,躬身道:“但願如你所說。我們就此別過,靠辭了。”
鄭安平與衆人皆躬身相送。
朱可欣帶着楊寶兒尋路向前走去。走了老遠,回頭一瞧,鄭安平等人還在躬身遙望,心中疑惑更重。她知道這些人絕不是如鄭安平所言,只是偶爾碰到,定是受人之託,而這個相托之人,地位又定然非同小可,否則,他們最多出手相救而已,絕不會如此相敬。
攀山穿林,一路林蔭夾道,鳥語花香,與適才在大海中白浪濤濤,羣鯊翻涌的情景大不一樣,二人只覺恍如隔世。
當夜,他們在一荒山腳下的野廟中住下。此時離袁武相約的兩月之期已不多遠。
第二天黎明時分,朱可欣似醒未醒間,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將她驚醒。她矍然而起,叫醒楊寶兒。
共是五匹馬,來到破廟前,倏忽停了下來。只聽一人道:“師兄,走得太急,牲口也受不了,我們到這破廟中來歇一下吧。何況縱是趕到,就憑我們幾人,也不是那妖女的對手,還是慢一點的好,等其他各派來齊了,方好與那妖女大幹一場。”
另一人道:“就是你膽小。也好,到這廟中歇息一會。”
五人從馬上跳下,向廟中走來。
朱可欣暗暗點頭,鄭安平所料不錯,自己二人早被玄機的人盯上了,正派人趕來。
她本想一走了之,以免被更多的人發現,哪知向廟中一打量,破廟中空蕩蕩的,只一尊觀世音泥菩薩斜倒在牆角,無有躲處。
眼見那五人就要走進廟來,當即將楊寶兒一推,送到泥菩薩的身後。泥像不大,但楊寶兒身材矮小,倒藏得嚴實,她卻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
只聽破門吱呀一聲打開,當先一走了進來,乃是一個面色黑黝的漢子。
那漢子擡腳進門,猛見一個美貌少女走上前來,一怔,隨即大喜道:“三師兄,你整天唸叨着好多天未碰過女人,熬不過,沒想到這破廟中的菩薩顯靈,真的給你送了一個大美女來。嘿嘿。”
朱可欣大怒,便要出手,轉念想到外面還有四個人,不可讓他們逃了,遂向那漢子一笑。
那漢子見她這一笑,直如奇花初胎,異蕊乍放,明豔不可方物,更是大樂,道:“好漂亮的小妞,快進來,大家快進來。”
只聽門砰的一聲響,已有一人衝了進來,大聲道:“在哪裡,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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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欣當即停步,轉過臉去。
突聽一人道:“一個少女,大家小心些爲妙。”正是那個大師兄的聲音。說話之間,五人皆已進廟。
朱可欣向廟內走回兩步,低垂着頭。
那個被稱作三師兄的一步搶到跟前,道:“讓我看看,是不是老四騙我。”說着伸手拉扯她的衣衫,湊到了面前。
朱可欣大怒,袖中纖指暗伸,已點在了她的膻中穴上。膻中乃人身大穴,她這一指又是挾怒而出,那人當即死去,卻一時未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