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子名爲《呈請移防騎兵疏》,馮小寶欲將五萬洮河道的精銳騎兵移防至朔州、代州以防突厥。
五萬騎兵是很大的兵力集結,要知道唐軍攻打吐蕃也不到十萬騎兵,移走五萬騎兵,洮河道騎兵不免窘迫。
馮小寶上奏的原因貌似胡扯,他說他在涼州與諸多突厥部落打交道,覺得他們桀驁不馴,不服王化,言論中多有不滿朝廷,反意明顯,不可不防。
反正令到馮小寶看突厥人不順眼,並無實證,類似“自由心證”(說他們是他們就是了)和“莫須有”,所以,呈請把五萬洮河道的精銳騎兵調離,
關鍵是:馮小寶把騎兵調走,還怎麼謀反?!
嘿嘿,馮小寶很是得意,他一不做年羹堯不飛揚跋扈,二學曾國藩來打下天京後就請裁湘軍,看別人怎麼說!
所以那些御史聽得馮小寶這麼上奏,難對此說什麼,唯有認定馮小寶所圖非小了。
如劉仁軌、薛元超、郭待舉等自然爲他大唱讚歌,說他們沒看錯人哦!
年少得志,卻又謙虛謹慎,在這樣爭氣的情況下,天皇天后終究下定決心。
……
這一天,是農曆的十一月十一日,雙十一,在馮小寶的後世熱鬧非凡,而在他的今生,同樣也是極盡歡暢。
帝后御乾元殿,百官大朝。
唐朝洛陽宮的乾元殿,極盡奢華,綺麗非常。它高一百二十尺,東西三百四十五尺,南北一百七十六尺,大殿建築在巨大的三重平臺之上,九間九檁的三層重檐樓閣。
前面一排是八根浮雕着騰雲起霧造型的盤龍金柱,每根兩人難以合圍。紅牆黃瓦、飛檐排角、雕樑畫棟、透花櫺窗,真是神功鬼斧、光怪陸離、輝煌金碧、巍峨壯觀。
前面平臺上擺着不少鎏金鑄造的飛龍、綵鳳、麒麟、雄獅,使整個乾元殿呈現出一派雄偉壯麗的景象。
身臨其境,簡直有如身處人間仙境。
“宣馮小寶、劉審禮、李謹行、楊成獻、王孝傑進見!”
此五人,乃大非川之戰的關鍵人物,中流砥柱!
“宣王杲、曹懷舜、黑齒常之、辛承嗣、婁師德、裴紹業、範無傷、荊東靈……進見!”
這批軍人,乃中高級軍官,爲將軍、副總管、中郎將、折衝都尉等,上傳下達,衝鋒陷陣,正是此輩。
再有阿壹、阿貳、史萬超、世鐸、林八郎、呂英布等校尉級別以下的軍官,及一批戰鬥英勇的普通士兵,他們獲得殊榮,得以面聖。
總共一百二十八員將士應召上殿,皆穿衣甲,大殿寬敞,並不顯得擁擠。
將士們精神抖擻,而殿上一衆文武正站成兩排,皇帝皇后皆穿着明黃色的龍袍和鳳衣端坐在御座。
皇帝威嚴凌人,大臣們金紫燦爛一片,令到被召見的許多人心裡撲通撲通地加快跳動,似乎全身已不受控制,緊張、激動的情緒交織。
馮小寶一人當先,他大步走上前,跪地叩首,擡起頭來大聲道:“臣,右驍騎衛將軍馮小寶,奉旨出征吐蕃,與吐蕃戰於大非川,終於不負皇恩,大破吐蕃,斬首三十五萬級,前來回稟!”
“平身。”天皇下旨,他的目光炯炯有神。
衆目睽睽之下,馮小寶鎮定自若,儀態從容,哪怕面見天皇天后和諸多重臣也不失常,擔綱攻打吐蕃的大將,果然名不虛傳。
他之後,諸將士一起向天皇天后行禮,然後平身。
馮小寶乃代表攻打吐蕃的將士們發言,說起吐蕃暴虐,侵害大唐,禍國殃民!奉大唐天皇天后之旨,臣,馮小寶,忝爲洮河道大總管,率劉審禮、李謹行、楊成獻、唐甜、王孝傑、契苾明、韋待價、程伯喜、韋待價、王杲、曹懷舜、黑齒常之、範無傷、荊東靈、婁師德等將軍(這段最長),與吐蕃戰於大非川,得天皇天后神威遠照,百官支持,萬民擁軍,將士們上下齊心,奮勇奮戰,斬首吐蕃人三十五萬級!”
雖說大家早就知曉大唐與吐蕃戰況,賴有戰地日誌,皇帝、三省六部的高官更對整個過程十分清楚,但馮小寶娓娓道來,如數家不僅僅,講述吐蕃人的強大與兇殘,唐軍的豪邁與英勇,洋溢的感染力讓所有的人都爲之動容,哪怕他的政敵也對此戰充滿了自豪。
再啓奏“封大非川”的過程,乃我軍攻陷大非川,到得山上,強敵遠遁,感慨萬千,乃仿效軍中先輩霍去病,設壇祭天,揚我軍威,讓我大唐威名遠播,
只是事先並未奏請,臣有罪!
馮小寶跪下向天皇天后請罪,天皇以不容置疑的態度道:“朕之大將,破滅強虜,斬首吐蕃三十五萬級,霍驃騎亦不如也,有功無過!何罪之有!平身!”
天后亦道:“我軍此勝,使我朝民衆揚眉吐氣,更令我朝與吐蕃攻守之勢截然不同,爲我朝爭取主動,馮卿家率諸將士立此大功,堪稱爲‘吐蕃遠遁,西海成爲我朝內湖’,封大非川,完全當得,御史不可糾纏!”
兩位至尊的話乃蓋棺定論,馮小寶封大非川得到官方承認,載入國史!
其實御史們也看錯形勢,目前大唐第一代將領悉數故去,第二代將領凋零,以馮小寶爲首的第三代將領崛起,但還須細加呵護方可長大成爲朝廷遮風擋雨,目前豈可暴風雨摧之!
之所以容忍御史們對馮小寶的彈劾,一定程度上是敲打他們,不要讓他們得意忘形。
理順關係之後,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
先由兵部侍朗武承嗣宣佈對唐山、史萬超、世鐸、林八郎、呂英布等軍士的獎勵。
阿壹、阿貳,馮小寶的兩大哼哈兩將,典韋許禇級別的猛士,站出來強悍驕橫,人人稱讚,被封爲下府折衝都尉級別!(正五品官下)
史萬超在軍隊被圍之際,挺身而出,連殺吐蕃勇士,戰功卓著,同樣被封爲下府折衝都尉級別。
其餘人等,則被封爲果毅都尉、校尉等。
所有人等,皆賜錢五百千,絹三百匹。
然後輪到同中書門下三品的薛元超頒旨,朝廷封了沒在場的契苾明以其戰功多,進左威衛大將軍,襲封,賜錦袍、寶帶,它物蕃夥。
韋待價爲左千牛衛將軍;
王杲爲左威衛將軍;
一個大贏家是黑齒常之,擢爲左武衛將軍,檢校左羽林軍,
婁師德,遷殿中侍御史,充河源軍司馬。
忠武將軍辛承嗣與中郎裴紹業皆因戰功而提高散官位階。
範無傷爲右驍騎衛將軍;
荊東靈則爲右衛將軍;
兩人苦盡甘來,他們有馮小寶力保,皆得十六衛將軍。
諸將得賞錢千千之數(一千貫,就是一千兩),絹五百匹,另有爵位、散官提升,不一一列舉。
賞賜一一念出,諸將出列謝恩,大殿上氣氛熱烈,大家都樂呵呵。
軍人把腦袋系在褲頭上,容易丟命,但升官也容易,一下子許多人的官位爵位就升上去了。
唐人尚武,這些待遇蠻有吸引力的。
最激動人心的一刻到來,尚書左僕射劉仁軌親自念聖旨!
程伯喜封爲下都督,從三品官!
楊成獻則爲右衛將軍,他的父親爲左衛將軍,一時間兩父子同朝爲官,實乃異數。
倆小子驟升高位,不過他們的散官依舊很低,也沒封爵,此乃朝廷用人之道,他們年輕,還可以繼續進步,否則一旦賞無可賞,那就麻煩了。
王孝傑爲西域都護府副都護,從三品官,意味着他很可能轉戰西域。
李謹行是大贏家,封爲鎮軍大將軍,行右衛大將軍,爵位是燕國公。
他多年辛苦,終究得位。
劉審禮,原爲工部尚書、檢校左衛大將軍,在大非川之戰中守住已軍,功成身退,轉爲文職的兵部尚書,爵位爲開國縣公。
最後是馮小寶,他從容跪下聽封。
不出衆人所料,還不到二十五歲的他,進位“右驍騎衛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