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二)

三魔見陳惜月倒下,都是一愣。白頭神君罵道,聲音更高:“呆子,還愣着幹嗎?快去解決了那幫廚子!”

三魔連忙道:“尊-尊命。”又是一躍,已經出了花園。

程破天回頭一看,頓時腦子裡一片瘋狗狂吠,失聲叫道:“妹子!”“子”字還沒說完,人已來到陳惜月身旁。他抱起陳惜月,連忙點了她幾處大穴,穩住血脈。他又摸了摸陳惜月的脖脈,發現脈象還有,而且還算穩定。程破天心裡的一塊石頭這才落地。他輕輕將陳惜月放在地上,將她嘴角血跡摸去,站起身來,眼睛裡已發出了咄咄逼人的火光。

其實白頭神君適才完全可以要了陳惜月的命。他之所以沒有,是因爲‘天人’特別說過留着她還有重要用處。而不傷她,她卻會礙手礙腳,所以白頭神君只用了五成功力,將她打了箇中度內傷。這樣即沒有生命危險,她一時之間也不可能再開口說話了。白頭神君力道用得恰到之好,更讓他顯得可怕。

西天虎當下又露出他那幅醜惡的面孔,陰笑道:“想不到你們兩個小情人兒還挺恩愛。你可真是個多情的種子。我現在還記得你那天晚上的樣子,哈哈哈哈。”噸時他又回到了原來那副正經八百的面孔,接着道:“你上次之所以倖免於難,都是因爲那個神秘人出手相救。但你今日還能不能那麼走運就不好說了。我現在沒有功夫理你,因爲我需要給這幫人服下‘化骨丹’。你要想阻止我,那得先過了我們右護法這道門。”

說罷,西天虎衣袖一抖,手裡閃出一把藥丸,走向了離他最近的飛狗幫謝幫主。程破天此時已是金光纏繞全身,青筋一根根繃了起來。

眼看西天虎手裡的‘化骨丹’就要塞進謝幫主的嘴裡,程破天突然一個飛起,‘神靈劍’已脫手而出,直戳西天虎左手虎口。白頭神君和西天虎都想不到程破天的手法如實之快。白頭神君剛想出掌去攔那柄飛劍,程破天卻已經雙掌打至。白頭神君無耐,只得出掌相迎。程破天雖未練過任何掌法,可光憑‘天陽功’之純厚內力,就算是沒練過掌法的人一掌打出去,也可破石裂鋼。白頭神君曾聽西天虎說程破天內力不佳,而西天虎又告訴他說‘天人’曾下令不許傷害程破天的性命,當下心懷顧慮,只用了五成內力。只聽“砰”的一聲,兩人雙掌一碰,白頭神君這才知道上了當。程破天的內力不但不弱,更有大海的蓬勃之勢。當下白頭神君只感五臟六腹在自己的體內跳舞,一下子人飛了出去,落在地上。他連忙用真氣穩住五臟六腹,這纔沒有受內傷。要知道程破天如果練過真正的掌法,此刻白頭神君不但內傷受定,而且恐怕連性命都已難保。

白頭神君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罵道:“好你個西天虎,竟敢騙老子說這小子內功弱,你差點要了老子的命!”

西天虎卻沒有吭聲。眼看劍就要戳破他的虎口,西天虎沒有辦法,連忙抽手,身形向後一退,這才躲過了這一劍。他抓住時機,想來個出手奪劍。可他左手剛要出手去奪,‘神靈劍’竟然像長了翅膀一樣,劍頭掉轉,回到了程破天的手中。可事實並不是劍長了翅膀,而是程破天在憤怒的一瞬間,竟然無意中悟出了‘破天劍法’的另一個奧秘。這已經不再是僅僅的以真氣逾劍,而是更近了一步。劍已不僅僅是由內力驅使着,而是被擁有它的人的心情和思想所駕馭着。人劍合一,劍隨人意,這也是‘破天劍法’的獨到之處。

西天虎大驚,忙道:“右護法,不是我騙你,連我也不知道這小子哪裡來的這等內功和劍法。”

程破天此時已落在了地上,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在關鍵時刻突然使出這憑空御劍的招數。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破天劍法’的微妙竟似無窮無盡。他自幼就習練‘破天劍法’,早已將劍法秘籍中的文字口訣背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可他卻不記得‘破天劍法’中有絲毫關於自己適才所使招式的記載。

他驚訝地望着手中的劍,又看了看西天虎二人,道:“我決不允許那‘天人’打我伯父和武林豪傑的注意。更不許你們再傷害我妹子。”說着‘神靈劍’已經憑空而起,開始在程破天金光四射的身子周圍環繞,越轉越快。

西天虎和白頭神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世上還有此等奇特之武功!

程破天一聲怒吼:“決不!”隨着,他手向前一展,劍“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直刺白頭神君,人劍合一,劍隨着程破天的真氣,思想,和心情在空中由如活物一般。

白頭神君無奈,只得側身躲之,可不料‘神靈劍’方向突變,又刺了過來。白頭神君重心已靠後,一時間無法再閃,迫不得已只得一掌‘通雷掌’擊出,掌力直頂向‘神靈劍’。他這一掌可算用了十成功力,再也不敢小覷程破天和他這把寶劍。

可‘神靈劍’好像張了眼睛一樣,劍身一扭,輕意避過了掌風,已扎至白頭神君胸前。他剛纔那一掌雖沒有打到劍,卻也爲他贏取了些時間。在兩個高手交戰之時,哪怕眨眼般的功夫也可讓局勢轉變。

此時白頭神君重心一穩,眼看劍已戳至,雙腳輕一點地,身形一躥,高高躍起,閃過了‘神靈劍’。他抓住時機,雙掌合一,一技‘天降雷公’直轟程破天腦門‘上星穴’,其速驚人。掌還未至,已是巨雷轟頂,震耳欲聾。程破天也知道若被這一掌打到,定是九死一生,想罷,‘懸空步’已邁出。白頭神君眼看就要打到程破天了,沒想到被他一步躲開,當即一掌擊空,雙掌彈地而起,轉身緊接着右掌擊出,直打程破天背部。掌氣所過之處,天崩地裂,花瓣兒成粉,皆是被‘通雷掌’的掌力和聲波所致。

程破天只感耳膜“嗡嗡”做響,深知就算不被那掌氣打中,‘通雷掌’的聲波也可傷了他。而此時‘神靈劍’已回到了他的手裡。他手持寶劍,原地不動,眼見掌氣已要打在他臉上,同時四周雷聲轟鳴,連西天虎都不得不用內力護住雙耳。程破天雙眼一眯,‘神靈劍’猛然刺出,頓時間那掌氣已被‘神靈劍’從中削一爲二,挨着程破天的雙頰掠過,而那震耳欲聾的響聲也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頭神君大驚,想不到對方竟然破了自己這一掌。其實剛纔程破天那一劍雖看上去輕而易舉,但卻也是他用盡了全力,這才能劈開白頭神君那渾厚的掌氣,而程破天的右手此時也被震得一頓痠痛。

二人相視了一會兒,頓然又是一塊兒出手,戰成一團。

西天虎被這場觸目驚心的大戰給吸引住了,一時間竟然望了自己的使命。白頭神君卻還記得,邊打邊罵道:“少犯愣了,快去喂他們‘化骨丹’!”說話的功夫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處於被動,四處都是程破天的劍影。而程破天卻是越打越來勁,招術一招勝過一招。

西天虎這才醒過神來,忙取出‘化骨丹’,來至程咬金身前。可剛等他要彎腰將丹藥塞入程咬金的口中,程破天已經一劍支開白頭神君,跟着飛身而出,攻向西天虎。不過這次他是以人駕劍,威力更猛。西天虎萬沒料到他居然能將白頭神君支開而來對付自己,速度又是如實之快。如今西天虎只有一隻手,若要將‘化骨丹’放回到衣袋中再去擋那一劍,必定已太晚。西天虎無奈,只得左手一鬆,將‘化骨丹’灑落在地,緊接着憑藉着他唯一的左手,施展起了祖傳的‘飛天奪命爪’。一爪抓出,爪風凌厲,抓的卻是程破天的手腕。西天虎也知道那‘神靈劍’削鐵如泥,若要硬拼,五個指頭必定不保,所以當下準備去抓腕奪劍。要知道‘飛天奪命爪’厲害不在於他鋼硬如鐵,而是在於他變化莫測,出乎意料,攻防兼備。

程破天只感五道厲風抓向他手腕,連忙一劍射出,扎向西天虎手心。西天虎一看寶劍飛至,連忙收爪,緊接着一招‘鉤月橋’,身子向後一仰,頭頂着地,‘神靈劍’擦腹而過。

西天虎閃過這一劍,身形一正,又是一招抓出。可寶劍此時已掉轉方向,又飛了過來。西天虎無奈,只得一個‘麻花轉’旋轉上天,這才避過這一劍。劍歸人手,程破天也是一個躥踏,上了天。

兩人在空中一頓惡戰,程破天只感四處皆是爪影,極難預料要從哪個方向抓來。可他‘懸空步’邁得卻是從容不迫,在空中宛如在地上行走,那一爪爪接被他輕易閃過。西天虎本來少了一支胳膊,而程破天又是功力大增。他眼看自己的一式‘天羅地網’,又一式‘滿天飛雨’皆被程破天躲過,憤怒不已,卻還是漸漸地變成了被動。他雖輕功卓著,可到頭來還是不如程破天的‘懸空步’,慢慢只感自己的身體不住向下沉。

白頭神君站在地上,眼看西天虎已快不行,也顧不得什麼以多欺少了,只要能贏就行,當下一躍,騰空而起,一手一掌打向程破天。

程破天正與西天虎交戰,不料身後徒添兩道掌氣,知道是白頭神君暗下毒手,沒有辦法,只得突然向下一沉,避過了這兩掌。跟着,三人均已落地。

西天虎也不想這樣耍賴,可他深知適才白頭神君若是不來夾攻,自己只怕會敗在程破天的劍下。他成名已久,向來不可一世,如今卻連一個娃娃都打不過,當下又是羞愧,又是惱怒,喝道:“右護法,想不到咱們今日竟得聯手對付這小子。我也不知他怎能在短短几日內變得如此厲害。看來我要是不使出點看家本事,今日你我都要顏面掃地了。”說罷西天虎馬步一跨。白頭神君立刻知道他要幹什麼,連忙施展起‘觀音大法’。這‘觀音大法’也算是一套奇特神功,修煉後可以讓人想聽某個人說話,就讓那個人的聲音變成唯一能被聽到的聲音。而如果一個人什麼聲音都不想聽見的話,則耳膜可自動封住,這樣一來即便是五雷轟頂,對於那人來說也似萬籟俱靜。

西天虎眼下所使正是原先他在客棧中對付程破天時施展的‘鎮山吼’。不過當時他所使乃是‘鎮山吼’中的‘仰天長嘯’。此招是將內力用口吼出,傷人的是內力而非聲音。而西天虎這次所要施展的卻是‘萬雷巨轟’。與‘仰天長嘯’不同,這‘萬雷巨轟’靠的是將內力轉變成爲強大的音波,再將它傳送到對方的耳朵裡,從而使對方耳膜劇烈震動而導致破裂,接着傳至五臟六腹。輕則可以使人變聾,重則可以讓人內臟破裂而亡,痛苦萬分,威力遠勝於‘仰天長嘯’。但不像‘仰天長嘯’,這一招並無準頭,對所有周圍的人,不管是敵是友都有殺傷性,甚至連自己都會受到牽連。況且此招非常耗損內力,所以要不是如今眼看就要輸給程破天,西天虎是決然不會使的。此招一出,他人雖然可以運用內力減緩殺傷力,可只有習練了‘觀音大法’的人才可以保證不受到任何傷害。而如今會此武功的人只有白頭神君。

只見西天虎馬步跨定,胸口猛然膨脹,一張臉霎時間通紅,緊跟着,隨着他大口一張,程破天頓時只感一聲宛如萬雷齊鳴,千獅狂吼般的巨響充滿了整個花園。

程破天連忙用全部真氣護住耳朵和五臟六腹,但爲時已晚。他只感到自己一雙耳膜狂烈震動,跟着五臟六腹在體內開始翻跟頭,膨脹起來。不一會兒,程破天只感心跳越來越快,同時體內的肝臟已脹得他快要疼死,豆大的汗珠從他腦門上掉到了地上。漸漸的,他的眼角和鼻角已有鮮血慢慢溢出。

程破天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摧殘了,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而隨着他這一聲長嘯,‘神靈劍’好像明白了主人的痛苦,“嗖”的一聲飛了出去,以閃電般的速度戳入了西天虎大開的口中,跟着破口而出。音波頓然停止,再看西天虎雙眼睜得比青蛙還要大,愣是一聲沒吭,倒了下去。

程破天的五臟六腹終於停止了膨脹。幸好他用內力頂住了耳膜,不然如今只怕早已耳聾。可他剛纔那一吼,用盡了全部的力量,眼下早已筋疲力盡,“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喘着粗氣。‘神靈劍’一時也好像失去了靈力,從空中墜落到了地上。

白頭神君沒料到西天虎竟然就這麼死了,大吃一驚。現如今,不但西天虎死了,程破天也沒了力氣,這可正是他撿便宜的時候。白頭神君心想:“待我先點了他的穴,再去喂其他人‘化骨丹’也不遲。”他看了看地上的‘神靈劍’,又想道:“真是太好了,‘天人’他不是早就想要這把劍了嗎?我若能將寶劍交給他,說不定可以得到這‘化骨丹’的永久解藥。哼,一但我得到了解藥,看我將來怎麼收拾他!”

而就當白頭神君暗自慶幸之際,不等他第一步邁出,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陰冷的聲音:“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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