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風雪不是寒,最涼卻是痛者心。
玉虛真人李忘生話音落下,只覺得腦袋有些發暈,險些暈倒在地,純陽四子見狀,急忙上前將其攙扶住。
看着李忘生憔悴傷神的樣子,雲行舟亦上前道:“前輩,還請保重身體,君東臨前輩走了,純陽宮此刻不能再經歷風浪打擊了啊!”
李忘生長嘆一聲,老淚縱橫:“沖虛師弟自幼聰慧,精通道學,也是我中原道門最爲年輕的武學奇才,如今失去了沖虛師弟,純陽宮如失一擎天之柱,李忘生如斷一臂也!”
“可現如今…貧道卻連師弟他的屍身都無法尋回,李忘生枉爲這純陽宮之主啊!”
昔日李忘生代師收徒,君東臨也曾經告訴過雲行舟,若是在他幼時沒有李忘生,只怕其早已凍死在純陽山門之外,李忘生和君東臨之間,一直保持着一種如師如友,如父如兄的深厚感情。
但論劍峰下的華山深淵深不見底,即便純陽宮輕功卓絕之人不在少數,卻也沒有人有這等實力,能夠下探到華山深淵底部,尋回君東臨的屍身。
痛哭一陣,李忘生強打起精神,示意衆人自己已無大礙,並從懷中取出了一篇自己連夜親筆寫成的祭文。
“純陽宮沖虛子君東臨,生前爲純陽宮沖虛一脈首座,持正守恆,精修道法,以自身爲典範,爲我純陽宮,爲中原道門,做出無數貢獻,日前,更…更在苗疆天一教禍亂、南詔之亂中,代表純陽宮出戰,維護大唐安定,保…保護中原武林安寧……”
數次梗咽,李忘生仍然堅持着自己唸完了這一篇祭文,三清殿內衆純陽弟子聞之早已泣不成聲,雲行舟等人雖等稍稍壓制悲痛情緒,心中卻也是十分的難過。
處理完祭典事宜,李忘生便在純陽四子的陪同下離去了,近日在純陽宮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也正如先前純陽真人所言,純陽五子不能再少一人,作爲中原道門總支的純陽宮,如今還需要僅剩的純陽五子齊心管理。
參加完祭典的雲行舟幾人,也無心待在純陽宮前山,便又回到了君東臨生前的居所,坐忘峰道心居。
不過一日的時間,再次回到道心居中,衆人卻是恍如隔世,道心居中景物依舊,只是少了那原本的主人,整個道心居竟也失了往日的仙府洞天之感,顯得有些悽清了。
“幾位請自便,陌雲曦有些不適,暫時就不陪幾位了。”
在祭典上,雖然被謝雨汐一巴掌打醒,陌雲曦不再如先前那般沉浸在弒師的心魔中,但清醒過來的陌雲曦,雙眼中滿是哀傷與仇恨,告知了雲行舟幾人一聲,便自行進入了屋內。
“陌兄弟他…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唐沐風有些擔憂的看了陌雲曦一眼,有長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此次純陽一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一張假的山河社稷圖,雖然牽出了正法庭,牽出了建寧王身邊暗藏的勢力,但我們仍然不知道李倓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就連君東臨前輩也……”
雲行舟也收回了關切陌雲曦的目光,輕聲道:“我相信君東臨前輩犧牲了自己,不會只是僅僅爲了吸引出李倓身邊暗藏的勢力,只是我現在還沒有察覺到前輩給我的提示……”
謝雨汐擦了擦眼淚,拉過肆柒道:“本姑娘不管君東臨給你了什麼提示,也不管純陽真人那些不讓給君東臨報仇的話,我一定要去給君東臨報仇,就算你們都不去,我也要去!”
肆柒聞言也點了點頭——雖然她與君東臨相識時間不長,但與謝雨汐身爲孿生姐妹,肆柒從內心深處能夠感受到謝雨汐此刻的悲憤之情。
雲行舟勸慰道:“姑娘放心,前輩的仇我們一定會報,但若是我們就這樣前去找李倓報仇,休說會壞了君東臨前輩苦心佈置的一番佈局,還會讓李倓藉助自己的身份,將我們以亂黨通緝。”
謝雨汐聽後,有些泄氣的坐了下來,白了一眼雲行舟:“那你說怎麼辦?當初你和君東臨一起佈置那個什麼‘龍圖局’的時候,就是瞞着我們的,現在要是有什麼想法,一定不能瞞着我們!否則本姑娘有你好看!”
“這是自然,”謝雨汐一臉認真的表情,雲行舟自然也不敢拒絕,“如今一定要想到一個萬全之策纔是。”
一旁唐沐風突然道:“若是現在有個藉口,能夠讓我們去正法庭,找李倓大鬧一番也好啊,這實在是太憋屈了!”
“沒錯!”對於唐沐風的提議,謝雨汐連連點頭附和,“也不知純陽真人爲何會選擇讓李倓離開,以他的修爲,難道還會怕一個區區的李倓嗎?”
雲行舟輕輕嘆了口氣:“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爲而不爭…其實純陽真人那天的話中蘊藏了許多深意,只是現在我的腦子太亂,一時間也無法想明白純陽真人的弦外之音。”
“或許這就是道門常說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吧?以純陽真人的修爲,尚且沒有飛昇之時,在中原武林之中便有着某種‘規矩’的約束,如今他飛昇仙道,仙凡有別,只怕會有更多的約束束縛着他……”
幾人正說話間,卻聽見道心居屋內一陣響動,緊接着陌雲曦手提着一柄長劍走了出來——卻並不是當日的那把“曦光”。
“陌兄弟,你是要幹什麼去?”
見陌雲曦面帶殺氣,雲行舟心中暗道不好,連忙上前攔住了陌雲曦。
陌雲曦看了一眼雲行舟,冷冷道:“師尊屍身遺失華山深淵,我無法爲師傅取回,但那柄道枕玉虛乃是師尊奉爲至寶的佩劍,我不能讓道枕玉虛遺落在仇人的手中!”
“但是你身爲純陽宮弟子,怎能違背純陽真人的意思呢?更何況你現在前去找尋李倓,與送死又有什麼區別?”
另一邊的唐沐風也走了上來,唯恐陌雲曦衝動之下,會出手傷到雲行舟。
卻見陌雲曦一臉決絕之色:“若是連師尊生前佩劍也不能尋回,陌雲曦即便身爲純陽宮弟子又有何意義?你們讓開!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說完,陌雲曦抽出了手中長劍,但握劍的手卻不知爲何,微微的顫抖着,唐沐風見狀後,也將手放在了腰間的鳶翔雲之上。
“我們與你一同前往!”
眼看唐沐風與陌雲曦即將發生一場爭執,謝雨汐與肆柒也着急不已的時候,卻聽到雲行舟說出了令人意外的一句話。
唐沐風連忙看向雲行舟:“好友你難道也衝動了?這個時候前去索要君東臨前輩的佩劍,難道不是羊入虎口嗎?”
雲行舟微微一笑,雙目之中卻驚現一股少有的怒意:“好友方纔不是說過,我們缺少一個大鬧一場的藉口嗎?這個藉口來了!”
長安南郊,正法庭。
曾經的玉泉山莊,今日的正法庭中,卻瀰漫着一股異樣的氣氛。
曾爲正法庭三教法執的儒法執,雲篆瑤章·暢抒懷,此刻倒在正法庭大廳之中,頭顱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而佛法執離昧珠然亦身負重傷,跪倒在地上,看向眼前之人的眼神中滿是怨恨之意,想要反抗,但傷重之軀,連再次揮舞斬孽的力氣也沒有了。
“哼!”衣如墨冷哼一聲,一腳踢飛了離昧珠然手中的佛劍斬孽,“如何?不服氣嗎?想要爲暢抒懷報仇嗎?可惜你連我一招都接不住,還敢口口聲聲替君東臨喊不平?”
“誒,執法令何必如此生氣?大家都是爲正法庭做事嘛。”
另一邊,建寧王李倓正用一塊錦帕擦拭着手中七星龍淵上沾染的鮮血,雖語帶笑意,但在方纔,正是李倓一劍斬落了暢抒懷的首級!
離昧珠然咬牙看向李倓,怒道:“李倓!你成立正法庭時所說的那些爲了武林公義,全都是一派胡言,你只是爲了你的私利!枉貧僧與暢園主居然相信了你的謊言!”
面對離昧珠然的職責,李倓放聲大笑:“不錯,本王騙你們的,可這又如何?”
“你矇蔽武林羣俠,成立正法庭卻是爲了完成你那些見不得人的目的,佛祖也不會原諒你的!”
李倓提着七星龍淵,緩步走到了離昧珠然身前,將劍鋒架在了離昧珠然的脖頸之上。
“本王從來不信神鬼,若是你口中的佛祖膽敢違逆了本王的心意,本王就連他一起斬殺——現在,本王就送你去見你的佛祖吧!”
揮劍欲殺,卻聽聞正法庭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隨即一名俠士衝了進來,見到眼前一幕,那名俠士打了一個寒顫,卻也不敢多言。
“庭主,正法庭外來了幾人,一路打了進來,自稱是爲取回君東臨的佩劍而來!”
“哦?”李倓眉梢一擡,問道,“來了幾人?你是否見過?”
“一共來了五人,其中有一人正是近日來江湖上風頭正盛的凡塵曉夢·雲行舟少俠!”
李倓聽後,與衣如墨對視一眼,臉上笑意更濃:
“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送上門來了!”
緊張緊張緊張!爲奪回君東臨的佩劍道枕玉虛,雲行舟幾人怒闖正法庭,雲行舟五人能否順利奪回道枕玉虛?李倓和衣如墨又將設下怎樣的陰謀詭計?名爲維護武林公理的正法庭,如今變爲了李倓手中的一柄殺人利器,武林羣俠又是否會有所察覺呢?欲知後事,請繼續觀看劍俠布袋戲第三卷《劍俠龍虎紀之龍圖爭霸》第三十章——怒氣震羣俠 桃花豔女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