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只剩下齊妘母子。她抱着自己的孩子,眼中充滿愛意。
像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只要兒子在自己的懷中,母性的光輝就會顯露無遺。
齊妘看着孩子,真是百看不厭,心中唯一的遺憾就是此刻丈夫不能在自己的身邊,一起來分享這種幸福。
想到風孟斌,齊妘終於想起他讓重耳交給自己好好保管之物。她一手抱着娃兒,一手翻開身下的布單,將獸皮包裹的玉璧重新拿出來。
此時獸皮上又多了一大塊血漬,這是方纔生產之時樑嬸擦拭不及從布單上滲下去的。後來樑嬸被姬衛推出去,所以布單還未來得及換,因此也沒人發現藏在布單下面的獸皮包裹。
在獸皮包裹拿出來之時,懷中小孩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過去,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齊妘將獸皮打開,露出了裡面的玉璧。因爲重耳將此物交給齊妘的時候,表情很是鄭重,並說是風孟斌叫她好好保管的。所以她需要打開看看究竟是何物。
在獸皮打開之時,一陣幾乎濃郁成水的霧氣散出來。
齊妘並沒有在意,但她懷中的小傢伙一直在看着。待霧氣散到小傢伙周圍時,小傢伙咧嘴笑了,身體也扭動起來,似天生喜歡親近這東西,示意齊妘抱他靠近些一般。
齊妘終於看見獸皮裡面包裹的是一塊圓形深青色玉璧,上面還雕刻了一隻大龜,大龜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猙獰。
玉璧大而厚,色純,雕工精細,以齊妘的見識也能看出這塊玉璧實乃世所罕有之物,絕對價值連城。
她雖然暗自奇怪孟斌何時有這麼一塊玉璧,但由於是夫君要自己好好保管,而現在又發現此物如此貴重,所以齊妘更加暗自決定要好好保藏這塊玉璧。
她正準備用獸皮將玉璧重新包好,誰知剛用獸皮蓋上其中一角,懷中的嬰兒竟大哭起來,無奈她只好先去哄這小子。
哄了半天這小娃雖然止住了大哭,但仍是一啜一啜的。
待齊妘又打算先收好玉璧,用獸皮蓋上第二角時,小娃又開始大哭不止,這次卻怎麼哄都哄不停了。
正心痛兒子又無計可施之時,她終於發現兒子眼睛一直盯着布單上的玉璧。
她嘗試着將蓋上一角的獸皮拿開,懷中嬰兒不哭了。再嘗試着將剩下的一角獸皮也拿開,這小子竟然笑了……
她看着兒子的笑臉,不確定的同時又起了玩心。結果就是,蓋上,哭;拿開,笑;蓋上,哭,拿開,笑……兒子被自己的老媽給折騰得差點岔了氣……
這是這位新晉媽媽和自己兒子的第一次玩耍。而她也終於確定,兒子喜歡這塊玉。
但是,這玉璧如此貴重,又不能就這樣放着,這可如何是好。齊妘又嘗試着將玉璧完整的包好,再將小娃放在上面,玉璧直徑剛好和他差不多長。小娃這回沒哭了,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此刻玉璧中散出的霧氣很淡了,肉眼很難看到。她看不見的是,自己的兒子放在玉璧上面,玉璧散發出霧氣,霧氣緩慢的被吸收。
最後,她將玉璧放在布單下面,就在自己睡覺位置的旁邊,布單一塊玉璧形狀的圓形微微凸起,嬰兒就放在圓形凸起的布單上面,這樣凸起也不是很明顯。
從此以後,這玉璧就成了齊妘哄兒子的道具,這是後話。
這時姬衛也拿藥回來了,藥是給齊妘喝的,這樣嬰兒通過母乳亦能吸收。
他對齊妘說道:“師嫂,師兄是否給我侄兒取下名字?”
齊妘聽他提起風孟斌,頓時又有點傷感,道:“沒有呢。”
姬衛腆着臉小心地問道:“您看,能不能讓我給我侄兒來取個名字啊?”說完彷彿又怕她不答應,補充道:“包管威風八面……”
但齊妘仍然一盆冷水澆滅了姬衛這顆騷動的心,她道:“這孩子的名字我要等到孟斌回來親自給他取。”
見她將師兄擡出來了,姬衛哪還敢再說。不過心中猥瑣的想道:“我自己偷
偷給他取總行了吧,以後我就叫這小子風霸天。恩……霸氣!比風孟斌霸氣多了!風孟斌這名字真庸俗……”
他忘了自己以前究竟是怎麼被一個庸俗的人虐的……
雖然風孟斌住處仍有幾間房空着,但是由於風孟斌不在,姬衛也不好住下,於是給了樑嬸一塊空首布和一串圜錢在她家住下了。
空首布就是春秋流行的大額貨幣,名字雖是布,但卻是青銅所鑄。上首一個細柄,下首是長方形的銅塊,長方形的下邊成月牙形。整個空首布看起來有點像月牙鏟的形狀。
而圜錢同樣是青銅鑄造,乃是秦晉流行的一種小額貨幣,整個圜錢呈圓形,中間還有個圓孔,圜錢上鑄有文字來區分是哪國貨幣。
樑嬸非姓樑,而是她的丈夫叫樑成。樑成是蒲城的木匠,整日在家做活,所以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再加上平日裡風孟斌又樂於助人幫了他們不少忙,故在收下姬衛的空首布和圜錢之後便讓他住下。
轉眼間一年過去了,風孟斌一行人早已護送重耳逃至瞿國。
雖然瞿國是重耳的母家,但由於晉國大而瞿國小,重耳又是揹着逃難之名去到,所以瞿國首領的態度難辨。再加上有傳言晉侯再次派了勃鞮前往瞿國追拿重耳,風孟斌擔心重耳安危,所以雖然掛念妻子,一時之間卻仍不能走開。
勃鞮當日放走重耳之後曾回到重耳府搜查,發現了那房中布單下未被掩埋的土坑,隨後回絳都向晉侯覆命之時亦有提及。
姬詭諸此時已經冷靜下來,發覺自己可能真的錯怪了那三個兒子。不過錯已鑄成,自己身爲一國之君自然不能明說。
既然現在幾乎肯定玄武玉是被重耳帶走,他爲了彌補對兒子的虧欠,於是決定不再追查此事。畢竟玄武玉仍是在自己兒子手中。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從那樑五在夷吾處並未查出有關玉璧的任何蛛絲馬跡,而勃鞮回稟晉侯後,晉侯反而不追查此事了,這樑五就暗暗上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