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主人家將飯菜端了來,風赴懷早已腹餓,連忙狼吞虎嚥起來。而彭相儒則獨自在一旁孜孜不倦的鼓動他去學禮道。
風赴懷風捲殘雲般將飯菜掃光。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你聽聽人人都能做到這樣江湖上哪還會有誤會與仇怨,又要武功做什麼?”彭相儒仍在極力勸說。若風赴懷懂得內功心法,他現在一定會調動氣海之內爲數不多的內力一掌向“儒先生”拍去。
風赴懷道:“你沒見我在吃飯嗎?你這樣打擾我吃飯又如何能算得上一個禮字。”
逆旅主人家見風赴懷反駁彭相儒,手掌一拍額頭,“完了。”
果然,彭相儒興趣更盛,道:“你說的這是小禮,我教的乃是大禮。大禮足以治國,足以平江湖。”
沉穩如風赴懷都有些受不了,正當他拿彭相儒毫無辦法之際,逆旅門口處又進來一位少年。
少年約莫十八九歲,長相棱角分明,一看就給人剛毅之感。不過這少年穿着略顯寒磣,下裳有好幾處補丁,而且是用不同顏色的粗布補上的,上衣乾脆留了幾個洞不補。令人詫異的是一個穿着如此落魄的少年腰間竟配着一把一眼便能看出價值連城的青銅劍。
劍身很長,雖然劍未出鞘,但風赴懷仍能感覺到一股鋒銳的質感。他內心篤定:“這定是一把寶劍!”
胖胖的主人家見到這少年進來,心裡替風赴懷鬆了一口氣……
少年徑直走到彭相儒一米處站定,也不說話,就這麼站定看着他。
彭相儒還想繼續勸說風赴懷,但是那少年就在一旁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他總是覺得不自在,稍一分心又忘了要說什麼了。
風赴懷內心覺得好笑又奇怪:“世事果然無絕對,想不到有人能制住這彭相儒,而且制住他的人偏偏一句話都沒說……看來果真任何事務都蘊有相生相剋之道。”沒想到這麼兩個人竟然讓風赴懷對武學一道又有了新的認識……
彭相儒最終還是做不到無視那少年的存在,很無奈的對少年說到:“我說過了,你找我沒用,我帶不了你上恆山派。”
少年不說話,仍看着他。
“要不你跟我去學禮道吧!我上次跟你說過我在這渾源城開了個私學……”
……
一刻鐘後,彭相儒嘴巴都幹了,少年仍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風赴懷填飽肚子後也不走,就坐在那兒幸災樂禍:“讓你煩我,讓你煩我,嘿嘿!”
彭相儒無法,只得向逆旅主人家求助:“主人家,你來勸勸他吧。”
有求於人,他連“胖子”都不敢叫了。
主人家搖頭道:“我可沒法,你不如就帶他上恆山看看吧。”
彭相儒悲憤的看着那少年,道:“十日了,整整十日了!我講學你也這樣看着我,吃飯也這樣看着我,我真幫不了你……”
少年沉默,仍是一臉堅毅的看着他。
彭相儒無奈嘆氣,道:“好吧,明日帶你上山。不過說好,無論成與不成,你都別再跟着我了……”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終於開口道:“謝謝!”說罷轉身走出逆旅。
風赴懷心中好奇,向主人家問道:“主人家,剛纔那人也是想去恆山派學武的麼?”
他可不敢主動跟彭相儒說話了,於是問的主人家。
主人家答道:“他叫李銳,父親是城裡有名的鑄劍大師。三年前不知爲何被賊人所殺。這三年他跑遍了諸國求師,想要親手爲父親報仇。”
聽主人家如此說,風赴懷看向彭相儒的眼神稍顯冷:“本以爲你是個熱心腸的好人,這樣的忙你都不肯幫,還談什麼禮道!”
彭相儒並不生氣,表情甚至還有些悲哀:“十日前第一次見他我已經求過我爹了。可惜他年齡太大,早已錯過了學武的時機,哪怕現在開始學也不會有什麼成就,恐怕江湖之中沒有哪個門派會收他這樣的弟子的。”
風赴懷這才知道自己錯怪他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
彭相儒悵然道:“哎!你說如果人人尊禮,又哪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明日你也跟我們一起上山吧,看你的年紀或許能拜進恆山派也不一定。”說罷似沒有繼續談下去的興致,起
身上房了。
風赴懷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講的禮道,“說不定有朝一日他真能成功?”
第二日,風赴懷照例卯時起來打算去後院修煉,下樓時一眼便看見昨日那名叫李銳的少年已經站在門外了。他突然想起姬衛師叔說的,學武之道貴在堅持。他心裡突然有個猜測:“李銳之心如此堅定,說不定能有一番作爲?”
他想不到的是,多年後江湖中人人敬仰的恆山“風禮默三劍”中的“默劍”,正是如今走遍諸國無門派願意收留的李銳!
待風赴懷修煉完辰霧氣訣回到逆旅前廳,彭相儒亦正好從房內下來。風赴懷敏感的發現他似乎同樣剛剛練完氣,周身有一股莫名的氣勢尚未散去。這種氣勢他曾在周武雄身上感受過,正是那次周武雄向他施壓的感覺。不過彭相儒身上的氣勢較周武雄更爲親近,好像有自己經脈之中那些霧氣的感覺?
他這才明白原來這彭相儒竟也是一位武功不下於太行劍派大師兄的高手!
彭相儒下樓後對主人家說道:“胖子,待會麻煩你去和那些小娃娃說一聲今日不講學了,讓他們明日再來吧。”
主人家知道他要帶李銳上山,很是爲李銳高興,笑着道:“好!”
李銳來時已經自行用過早膳,待風赴懷與彭相儒在逆旅內吃過早飯後三人出城向恆山而去。
一路上李銳沉默寡言,而彭相儒則不停的向風赴懷宣揚着他的禮道。風赴懷也嘗試過像李銳一樣沉默相對,不過彭相儒根本就不放棄,直說到風赴懷頭暈腦脹。
幸好,兩個時辰後三人終於看到了恆山派。
由於恆山派建在兩千多米高的主峰上,一路行來李銳有些氣喘。令彭相儒微微詫異的是風赴懷彷彿剛出渾源城一般,氣息均勻,頭上連汗水都看不到。
恆山派依山而建,處半山雲霧之上,猶如仙境。大門左側一顆松樹蒼茫聳立。由於山高風大,此時風聲樹聲交織在一起,如猛虎咆哮,彷彿在鎮守着恆山派。站在此處向下望去,高高低低的喬木、灌木林林總總。一路走來桑、桐、鬆、檀等遍佈整個恆山,景色壯觀非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