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仍在流淌,彷彿河流一樣,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所以有的人痛苦,有的人彷徨。
玉玲道人端坐在‘摩峰’頂打坐,‘摩峰’是峨眉山的一處險峰,碧若刀削,中指九天,絕壁處生長着古柏蒼松,濃蔭繁密,期間點綴着各色小花,經風一吹,芬芳馥郁,暗香撲鼻更有溪澗流水淙然,彷彿一個老人正在講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摩峰’約有數十丈之高,非得有絕頂的上乘輕功配以輕靈技巧方可登入,所以即使峨眉派的十八代掌門人中也只有七位能登上峰頂。
所謂‘高處不甚寒’,寒者,自然也。
玉玲道人的嘴脣上已經打上了淡淡的微霜,白雲在她身邊遊走,冷風灌滿了道袍,只見她彷彿沉睡去一般,巋然不動,她的心早已與天地間合二爲一,她的靈魂已升至宇內,凡塵只留有她的肉體與永不改變的遊離煩惱。
霧氣漸濃,濃到只如一杯牛奶,濃到天和地沒有區分,天即爲地,地即爲天。
玉玲道人緩緩睜開了眼睛,霧氣都把她的衣服全都打溼了,水珠結了厚厚的堅冰,她的身體被凍結了,太陽還沒有出,天明前的一段總是最寒冷的,自然間的寒冷四季輪迴,更替不斷,興許過了這一段就會旭陽和煦,春暖花開。
可是人世間的冷漠與無情呢?
泰山的武林大會就是一個陰謀,至今想起都心有餘悸,去了的人都是各大門派有頭有臉的人物,卻都奇怪地中了一種說不出名字的毒物,以至於使各人武功盡失,形同走屍,成爲了完全擺在那裡即使有心但無力的擺設,所以最後這屆武林大會的盟主是一個不滿十二歲的孩童,他的名字叫司徒宇兒,司徒宇兒雖然年紀不大卻少年老成,處理起事來絕不比一個成年人差,他的心計無人可以揣摩。
玉玲道人清楚地記得司徒宇兒是以一招峨眉派的‘玉女探花’取勝的,‘玉女探花’是峨眉派最基本的功夫,幾乎每個峨眉派弟子都會,可是堂堂一派之主竟然被一個局外人以本門的低層武功而打敗,玉玲道人越想越覺得害怕,雖然她當時中毒,可是對方武功路子的奇特簡直超乎她的想象,他的每一招都好像夾雜着西域的‘無相小功’,‘無相小功’是西域的一種陰損的功夫,爲中原武林所不齒。
武林四大劍派之一嵩山派掌門人被司徒宇兒以一招嵩山的‘鶴飛騰空’打的遍體鱗傷。
武當的朗玉真人竟然敗在了自己的獨門武功‘風捲殘陽’上。
武林四大家族的歐陽狄耿也差點喪命,幸虧其女兒歐陽玉容即使救下她父親才倖免於難。
還有其他門派都敗得一掃塗地。
所以司徒宇兒幾乎是挫敗所有的人兒獨佔鰲頭,他名歸所致地接下了武林所授予的武林盟主的令牌,他語驚四座,他承諾要爲武林的真氣永存而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海面上已有了淡淡的緋紅,太陽就快升起來了,大地的寒冷也快被驅散了,霧氣慢慢地升騰,整座孤山又露出了壁立萬仞的情狀。
玉玲道人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暗用內力,體內的毒素也排遣的差不多了,
他的面色漸漸恢復了紅潤,看來的離開這個嚴寒的地方了,自從於泰山回來之後,她就沒有下過這座孤峰,因爲這裡不僅可以修身靜氣還可以無人打擾地獨立思考。
玉玲道人施展上乘輕功躍下山頭並沿路返回峨眉,峨眉山道路崎嶇不平,一路上亂世嶙峋,像是在八卦陣中盤旋一樣。
就在快走到羣石邊緣的時候,遠遠看見升起的煙霧,玉玲道人心裡一怔快步向前走去,火焰越來越大最後瀰漫的到處都是,以至於她也看不清到底是哪裡最先着的火,衆尼們都亂作一團,有去打水的有去撲火的,可是火勢這麼大,任她們怎樣着急都無濟於事。小尼姑見了掌門人早已嚇得哭了出來,待她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玉玲道人才知道火是昨晚着起的,整整燒了一個晚上,最初是從‘凌寶閣’燃起的,‘凌寶閣’可是峨眉派歷代已故掌門人的祭奠之處啊,平時都不允許人進去即使峨眉派自己的弟子也都是每逢七月十五,進去的時辰也決不能超過一個時辰,它是峨眉派的聖殿裡面藏有歷代掌門人的武功心得,可以說是一個武學寶庫。
玉玲道人的臉色嚇得煞白,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即使遇上比她厲害百倍的強敵她都沒有退縮過,可是今天已有幾百年歷史的峨眉派難道當真要斷送在她手裡嗎?她越想越後怕,未加思索就直奔‘凌寶閣’。
‘凌寶閣’的火勢漸漸小了,或者說它已被燒得差不多了,斷壁焦木,一片廢墟,曾經的輝煌與雄偉毀於一旦。
玉玲道人瘋了似地就要往裡邊跑,可是裡面着了火的棟樑玉柱還在燃燒,衆尼攔着她,玉玲道人只有眼睜睜地看着大火一點一點地將‘凌寶閣’燒去。
是誰幹的?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玉玲道人的身體彷彿被抽空一般,她不敢想以後的事,因爲以後峨眉派恐怕就要從武林中絕跡了,她更沒有臉面見峨眉派的列祖列尊,這一切大錯都是由自己一人釀成的。
火苗還在噼裡啪啦地響着,清晨豔陽中的峨眉派籠罩在騰騰火焰之中。
玉玲道人終於冷靜了下來,她獨自一個人呆在房裡,所有的原因她都想過了,可是找不到一個必然的原因,峨眉派自創立以來沒有結過什麼仇家,絕不會是仇家所爲,可是又完全不能排除仇家報復的可能,‘凌寶閣’隱藏在峨眉派大大小小的數百家的屋舍之內,除了本門弟子之外是絕不會有人知道其具體位置的,難道是本門弟子勾結外面的人而放火焚燒的呢?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人又是誰呢?她爲什麼要這樣做,是別人給她什麼好處了嗎?雖然這樣,但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這是自己人出賣了自己人。
就在她凝神靜氣地思考的時候,突然房門的柱子上釘上了一隻飛鏢,鏢頭插着一封信,鏢穗還在風中突自顫抖,玉玲道人打開房門四下裡看了一眼沒有發現可疑人物,想必那人已經走遠,玉玲道人取下飛鏢走到屋裡打開信紙,只見上面工工整整地寫着:‘十月十六日,赴魔靈地宮參加天地大會,如有不從,人殺光,地履平’沒有落款,沒有名諱,這是一封奇特的信,唯有一點那就是時間和地點特別清楚。
‘魔靈地宮’多麼充滿魔性的地方,人間少有,從未耳聞,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應該不屬於武林一族吧,不然的話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呢?
火燒‘凌寶閣’會不會和這樣一個神秘的組織有關係呢?
神秘組織?沒錯,就是一個神秘的組織。
就在這時,‘噔噔’的一陣敲門聲讓她嚇了一跳,玉玲道人緩步移到門邊,藉着窗紙看到一個妙齡的倩影,她這才拉開門,原來是尼姑小靜兒,小靜兒見掌門人如此驚慌,悄聲道:“掌門人怎麼如此緊張?”
玉玲道人一把拉她進屋道:“你慌慌張張來找我,想必有什麼緊要的事罷”
小靜兒看了一下四周,當她確定安全了以後,吧嘴附到玉玲道人耳邊道:“這次火燒峨眉好像有內應”
玉玲道人一驚道:“你看到什麼了還是聽到什麼了?”
小靜兒道:“我看到打掃‘凌寶閣’的萬媛媛自從昨天以來整天鬼鬼祟祟的,想來她沒幹什麼好事或者說是做賊心虛”
玉玲道人嘆了一口氣道:“也許這幾天大家都太累了的緣故,我不相信她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小靜兒道:“反正該和你說的我都說了,該怎麼辦你自己掂量吧”說完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誰不是誰,玉玲道人早就心裡有了準備,她只要今晚一試便知,但是他的內心裡還是很痛苦,因爲她也實在不願意看到自己人的那張貪婪的面孔最後死在自己的手上,可是如果不試呢?內部豈不是正養着一隻狼嗎?長此以往所有人都得被她吃了。
晚上,峨眉派像以往一樣架起了一色的通明燈,白天的一切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議事廳內燃燒着薰香,升起的煙霧好像魔鬼在跳舞。
玉玲道人端坐在方木檀椅上,其他的衆尼姑分列兩旁,大家都揣摩着會有什麼事發生,尤其是今天早上的那一幕至今令人憂心忡忡,恐慌萬分。
玉玲道人首先發話道:“今天早上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想我峨眉在創派以來一直爲武林同道所敬仰,爲了將峨眉精神發揚光大,我輩殫精竭慮,生怕一朝出事禍及祖業,可是今日一場大火竟將‘凌寶閣’燒的片瓦不留,歸其所因無非是我們自己的人怠於守護,不思安危,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們要加緊戒備,不能再給敵人以可乘之機”
衆尼面面相覷,都在疑惑今天掌門人這是怎麼了,如若換做平日,他早就大發雷霆,一定會找到兇手將其心肝挖出來以祭峨眉祖宗,可是近日怎地如此氣餒窩囊。
玉玲道人見大家竊竊私語,提高聲音道:“我說的話你們沒有聽見嗎?吵什麼?”
見掌門人發火了,下面果然沒有人再敢言語了。
玉玲道人緩了緩神又道:“還有就是把我的劍譜與練功心得都放在‘禪雲房’,其他地方都不太安全,劍譜和心得在我屋裡的桌上”
‘禪雲房’的兩名小尼姑應聲而去。
玉玲道人道:“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