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老了,皺紋累累睡思昏沉的時候,在一個午後粉塵般紛揚的陽光下,拿起一張年輕的時候僱人畫的畫像慢慢地回味的時候,腳旁邊的烏黑的貓突然詭異而又悽楚的叫了一聲,悄然遁去。或許,這個時候才發現,畫像上的那個人,他根本就不是你!
離開了歡樂島,坐着青龍主人精心準備的船,在船伕小魚兒和於老漢兩父子的共同掌舵下,緩緩地向着大海的東北方向而去。
東瀛國的本土在歡樂島的東北方向,離歡樂島並不遠,在老船手小魚兒和於老漢的掌舵下一路上倒也風平浪靜。葉子和柳生三郎二人依舊研究着那招“燕返”,熊惆的腦海裡只是不停地回味着在青龍湖邂逅巫小虞的畫面。而青龍使者,每天都是望着歡樂島的方向發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個月,小船終於到了東瀛國的伊良部島了。
伊良部島可以說是東瀛國極爲靠南的島嶼,因爲極爲偏遠,東瀛國的當局部門也對伊良部島不怎麼重視,只是將伊良部島劃歸沖繩縣的宮古羣島。伊良部島整個島上也只設了一個簡陋的衙門。
起初的時候,衙門裡還會有一兩個辦公差的官員。但時間久了,這些官員也耐不住伊良部島的寂寞,悄悄地溜走了。四五十年來,伊良部島的衙門就成了空衙門,到處荒草橫生,庭前庭後都長滿了青苔。
熊惆、葉子、柳生三郎等六人駕着船想要在伊良部島做接下來航海的補給,原本以爲會很順利。但登上岸的時候,才發現伊良部島上人跡荒蕪,方圓百米之內也見不到房屋。滿天飛滿了臭蟲、蒼蠅,地面上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蛇、蚯蚓、蛆等爬行動物。
總之,伊良部島根本就不像是已經有人居住的島嶼!
小魚兒畢竟年幼,而且不會武功,心驚膽跳地道:“使者大人,要不我們走吧。這裡不像是住了人的啊!”
青龍使者聽罷,冷哼一聲道:“這點東西就怕了,日後還怎麼和本使者闖蕩江湖?”
小魚兒聽後,愣神站在原地,愕然不語。
青龍使者繼續道:“你要知道,以後在江湖上行走,都是刀口上添血的日子,到時比這裡更可怕。”
小魚兒被青龍使者一嚇,頓時小聲抽泣起來,於老漢慌忙拍着小魚兒的肩膀,安慰道:“小魚兒不怕,爲父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小魚兒擡頭望了望年邁的於老漢,內心非常的感動,但是想到父親於老漢也不會武功的時候,頓時更傷心了,哭道:“爹,早知道我就不隨你來了!爹——”
“我說小魚兒,你不隨你爹來,你就忍心讓你爹處在危險之中嗎?”葉子調侃小魚兒道。
小魚兒答道:“我若是不來,至少也給我們老於家留了後!是吧,爹——”小魚兒以爲自己說的很有理。
“你個小兔崽子,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有理是有理,但話卻不能這麼說的。於老漢頓時佯怒,一巴掌就要往小魚兒拍過去,好在小魚兒聰明伶俐,很快便躲過了於老漢這一巴掌,輕聲快步走到了最前面。甩開了於老漢,頑皮的小魚兒彷彿忘記了方纔的恐懼,還回過頭來向葉子做了個鬼臉,惹的衆人開懷大笑。
一行人沿着已經模糊不清的官路慢慢地往島中央走去,一路上除了四處可見的蒼蠅、臭蟲之外,還有野獸、毒蛇等動物死屍的腐臭味。這種味道着實刺鼻難聞,衆人加快腳步,走了半個時辰,纔在不遠處見到三三兩兩的小木房,而且每家每戶的木房外都零零散散地坐着或者躺着兩三個人,他們瘦骨嶙峋、骨瘦如柴。
熊惆等人走到這些人的身邊的時候,他們才緩緩地轉過身子來,兩眼深邃地盯着這些不速之客。
柳生三郎面露愁色,走到最近的一名約莫着六十歲左右的老婦身邊,蹲下來,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語問道:“爲什麼會這樣?伊良部島衙門的人呢?他們去哪裡了?”
這麼瘦骨嶙峋的老婦眼睛緊緊地盯着柳生三郎,兩個嘴脣不停地顫抖,良久才操着伊良部島口音的日語道:“怨魂,都是怨魂在作祟——”老婦說的非常的恐怖,全身也隨之不停地來回抽chu,蜷縮在地面上。
“怨魂?什麼怨魂?老人家——”柳生三郎試圖將癲狂的老婦給按住,但此時,瘦骨嶙峋的老婦彷彿有了無窮大的力量,一把掙脫柳生三郎的手,起身奔着古村落的深處跑去。就在老婦跑走的那一剎那,其他的村民也紛紛站起來,兩眼恐懼地望着柳生三郎,再望了望柳生三郎旁的熊惆等人!他們也好像是見到了魔鬼一般,不要命的往古村落的深處走去。
“這羣東瀛人,怎麼這麼神神秘秘的?”熊惆走到柳生三郎的身邊道。
“怨魂......怨魂.....怨魂作祟......”柳生三郎嘴裡頭不停地嘀咕着。
“你說什麼?怨魂?”熊惆笑道,“這麼無聊的話,你這個東瀛刀神也會相信啊?”
柳生三郎道:“我當然不相信了!但是,你難道沒有見到他們看我們幾個人的眼神嗎?他們的眼神裡流露出的是恐懼、是害怕,除了這些,也有渴望,渴望得到人解救。”
熊惆接口道:“聽你這麼說,我們還真得去瞧瞧,是什麼讓這些居民變成這樣的了。”
熊惆言罷,和柳生三郎二人就要往前追過去,但是青龍使者並不贊同。她道:“我們的任務是去尋找流星錐,不要滋生事端。”
柳生三郎不滿地道:“這伊良部島是我東瀛國非常靠南的島嶼了,這裡雖然居住的人不多,而且發展也不過迅速。但是這裡的土著居民各個都很善良。我曾經蒙受過他們的恩德,我不能拋下他們不顧。”
原來,柳生三郎早年遊歷到伊良部島的時候,深受過伊良部島一家名叫松本太郎的農民的幫助。若不是松本太郎的幫助,柳生三郎恐怕已經死在了伊良部島外的荒草中了。
青龍使者嘆了口氣,不說話。
小魚兒向青龍使者懇求道:“使者大人,我們就去幫幫這些可憐的居民吧?”
青龍使者冷哼道:“你可知道,這件事一定不簡單。若是我們管這件事的話,得在這裡耗很久。追查流星錐的事......”
熊惆走過來罵道:“你個狗屁使者,追查流星錐的事是我和葉子的事,你這人愛留不留,我們不勉強。青龍主人怪罪下來,我和葉子頂了!你大可以推脫干係!”熊惆言及此處,望了望葉子,“你說是吧?葉子——”
葉子只是輕輕一笑,並不答話,他在想的正是這些土著居民的不同尋常的表現。
青龍使者聽了熊惆的話,很是惱怒,罵道:“你個熊小子,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我就......”青龍使者並沒有把話說出來,因爲她看到不遠處的葉子蹲在一座小木屋外,似乎發現了什麼。
青龍使者、熊惆、柳生三郎以及於老漢父子幾人紛紛走過去。柳生三郎見葉子拿着一根小木棍不停地撥動塵土,不解地問道:“葉桑,你在幹什麼?”
“噓——”葉子神秘地噓了一聲。
衆人不敢出聲,靜靜地看着葉子在撥動塵土,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良久,才見到葉子從塵土中撥出了一隻可愛的蛐蛐,葉子欣喜地將蛐蛐從塵土中抓起,蛐蛐發出“蟈蟈”的聲音。葉子大喜,道:“早聽到了你的聲音了,哈哈,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吧?”
葉子這麼神秘的撥動塵土,竟然是爲了找一隻普普通通的蛐蛐!
“切——”衆人不滿地一鬨而散。
“我說葉子,你爲啥抓蛐蛐都這麼神秘?”熊惆不滿地問道。
葉子笑道:“這隻蛐蛐難道不可愛嗎?”言罷,葉子還將蛐蛐故意湊近了熊惆。
熊惆一臉陰沉地道:“你這麼做,不知道耽誤了我們多少的時間嗎?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追的上那幫伊良部島的居民呢!”
熊惆懶得理會無聊的葉子,走到柳生三郎的身邊,和柳生三郎二人身子一縱一縱的,往伊良部島古村的深處奔去。
熊惆和柳生三郎的輕功都不耐,這一縱一縱的,二人便將其他幾人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來到古村的中央一處十字路口的時候,柳生三郎停下來,指着不遠處一座稍微好點的小木房道:“待會我們去那家問一下。”
“那家是幹嘛的?”熊惆疑惑地道。
柳生三郎道:“那就是松本太郎君的家,不知道櫻子現在還在不在,她怎麼樣了。”柳生三郎說的很幸福,很憧憬,滿臉的喜悅。
等到快要走近松本太郎的家的時候,柳生三郎還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裝,這才和熊惆慢慢地走近。
松本太郎家也算是大戶,房屋前有一個很大的院子,院門緊鎖。柳生三郎禮貌地敲了三聲,也不見得有人應答。等到柳生三郎敲第三個三聲的時候,院內才響起了一個清脆悅耳的甜美的女人操着日語道:“來了,請稍等。”
不一會兒,院門打開,映入熊惆和柳生三郎眼簾的是一名長得風姿綽約、亭亭玉立的日本女人。
這日本女人見到柳生三郎後,滿心歡喜,道:“柳生叔叔,是你嗎?你回來了?”
柳生三郎先是一愣,沒回過神來,聽到日本女人“柳生叔叔”四個字後,才明白眼前這名亭亭玉立地美貌女子就是好友松本太郎的女兒松本櫻子!
柳生三郎喜道:“你是櫻子?那個愛哭愛鬧的櫻子?”
櫻子佯怒道:“柳生叔叔,才幾年沒見,你就不認識我了,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柳生三郎笑道:“這不能怪我啊!才幾年沒見,你就從那個愛哭愛鬧的小櫻子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啦!”
櫻子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害羞的道:“柳生叔叔,你又在取笑我了。”櫻子的話一完,身後出現了一名滿臉胡茬,一幅農人裝扮的中年。這中年手裡還拿着一把劈柴用的柴刀。
櫻子回頭笑道:“二叔,你看,柳生叔叔來了。”
這名中年農人並不是松本太郎,而是松本太郎的弟弟——松本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