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世間的恩仇可以通過時間來洗滌的話,那麼熊惆願意一輩子都待在高高的而又荒無人煙的雪峰山上。這樣的話,熊惆就不會感到悲傷,而且也不會因爲見到了一些不想見到的人而束手無策。
相別一年,又見到朝思暮想的夏芸,熊惆的心情是非常的複雜的。既想和夏芸相訴多日來的苦思,又不願意再和夏芸見面,以免見面的時候二人尷尬。
夏天磊的的確確是殺了熊天父母的人,而熊惆又的的確確是逼死了夏天磊的人。夏天磊是熊惆的仇人,不共戴天。熊惆又是夏芸的仇人,同樣不共戴天!可是,夏芸和熊惆曾經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戀人。由戀人,瞬間變爲水火難容的仇人,讓熊惆也無法消停,更不用說身爲女兒身的夏芸了。
夏芸孤獨地站在夕陽之下,看着夕陽西落,無盡嘆息。
熊惆遠遠地站在夏芸的背後,看着夏芸的背影,無盡嘆息。
而排幫的幫衆則是成羣結隊地站在熊惆的背後,咬牙切齒地向着熊惆,手中的鐮刀也發出嚯嚯的聲音,想要往熊惆發動攻擊,又苦於沒有發號施令之人。
良久,才聽到一名聲音蒼老的男人道:“殺了三當家的熊惆被你們抓了?他在哪裡?”
熊惆聞聲望去,之間一名白頭白髮,臉部深壑的老者拿着一根桐木柺杖精神矍鑠地站在人羣前,目光如炬地盯着熊惆。
熊惆也不說話,冷哼了一聲,轉頭繼續看着夏芸的背影。
老者道:“你就是殺了我排幫三當家公孫龍的熊惆,號稱是冷麪殺手的熊惆?”
熊惆並沒有轉過身,而是背對着老者點了點頭。
老者乾咳兩聲,繼續道:“你爲什麼要殺了公孫龍?你可知道你殺了公孫龍可是和排幫爲敵?你還是否知道,你現在來到了我排幫的總舵,可是插翅難逃了嗎?”
熊惆冰冷地道:“殺手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我想要走,你們誰也攔不住我。只是我現在不想走,我這裡,還有我要找的人。”
老者大驚,道:“素聞你是江湖排行榜第十的殺手逍遙子的徒弟,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只不過,你似乎是看不起我排幫,將我排幫視若螻蟻一般?”老者言罷,掃視了衆排幫的弟子,厲色喝道:“弟兄們?三當家生前待你們如何?”
“猶如親兄弟一般!”排幫的幫衆齊喝道。
“三當家死了,你們傷不傷心?”老者繼續問道。
“傷心!”排幫的幫衆發出了震耳聵聾的喊聲,聲音震得地動山搖。
“現在見到殺了三當家的熊惆,你們要不要報仇?”
“要!”
“那爲什麼還不出手?”老者冷冷地道,“排幫三十六路鐮刀陣!”老者這話一完,排幫的幫衆頓時八人一組,組成了多個圓圈,相互背倚着背,手中的鐮刀也亮出了刀刃的一面,不停地轉着圈兒。
而發號施令的老者,不知何時站在了一張特意搬過來的八仙桌上,手中的柺杖也不時地高舉過頭,嚷道:“東面野狼組,攻擊!”
老者號令一出,站在熊惆不遠處的八名排幫的幫衆,頓時四處散開,往熊惆本來,手中的鐮刀頓時唰唰作響,到了熊惆身前的時候,八把鐮刀,幾乎同一時間,向着不同的方向往熊惆趕來。
熊惆還沒來得及出手,卻又聽得老者道:“西邊的土狼族,出擊。”
熊惆正在交架東邊來的野狼組的八名排幫的幫衆,西邊卻又來了八名土狼族的幫衆,而且用到的速度,以及用到的力度遠遠大於東邊的幫衆。此時的熊惆,墨梅劍早就落入了夏芸的手中,憑着赤手空拳,和十六名武藝卓著的排幫弟子交手,初局便已落入下風。
老者見到熊惆已然落入下風,嘴角微抿,心想當大鐵趁熱。言罷,柺杖一揮。北邊的八名排幫的幫衆,不約而同地想着熊惆看來,頓時,二十四明排幫幫衆,將熊惆圍的水泄不通。熊惆出手的空間都沒有,更不用說是出手攻擊了。
“熊惆,你這等功夫也能殺了三當家?枉爲逍遙子的徒弟了。”老者捋着鬍鬚得意忘形地道。
熊惆邊戰邊道:“我這等功夫都能殺公孫龍,你看他們能困住我嗎?”言罷,《幻影真經》中的幻形術頓時發出,熊惆的身影突然之前變爲二十四名身影,讓排幫的幫衆瞬間不知道如何應對。手中的鐮刀也不知道該砍向誰。
二十四明身影,當中有二十三名是幻象所致。二十四把鐮刀,若是同時砍向熊惆。熊惆赤手空拳,很難交架。但是,當二十四把鐮刀,各自砍向面前的熊惆的時候。真正的熊惆只不過需要面對的是一把鐮刀和一個排幫的幫衆罷了。熊惆如鋼鐵般的拳頭,足以應對。
何況,熊惆修習九黎族武學《幻影真經》已經一年多,心得也高了不少。幻影和幻形之前的結合,幾乎到了登峰造極的境地。一招幻形,足以讓排幫的幫衆不知所措,而迷糊人的心智的幻影,更是讓排幫的幫衆猝不及防。
“你,你這是什麼功夫?”老者雖然高高在上,但也看得眼花繚亂。驚愕之餘,二十四名排幫的弟子同時倒下,在地上動彈不得。但是,細看一下,每一名排幫成員的身上也沒有血液流出,再看,卻是被人點了穴道,木訥地一動不動。
“幻影幻形?”一直看着夕陽的夏芸突然之間轉過身道。
“丫頭,什麼是幻影幻形?”老者驚道。
夏芸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幻影幻形。一年前,在唐家堡的時候,就聽一位叫做小嵐的姑娘說過幻影幻形這樣的功夫。但是真正的見到,還是今天。當時小嵐是說,幻影幻形是九黎族特有的功夫。沒想到,你真的是九黎族的人。”
熊惆默然不語,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老者支支吾吾地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九黎族?傳說都是真的?”
熊惆頓時問道:“什麼傳說?”關於九黎族的任何事情,熊惆都非常的關心。
老者道:“我年輕的時候,就曾經聽說過九黎族的一個傳說。當時還以爲是一些江湖好事者閒着無事故意散播出來的謠言。但是今天見到九黎族的人後,我才真正的明白,原來傳說,並非是空穴來風,很多的時候都是真的。”
老者言罷,也不再命令排幫的弟子繼續攻擊,反而是飛身躍下了八仙桌。此時,老者看起來,已經年近七十了。但是身姿矯健猶如中壯年,着實是難得。更加難能可貴的是,老者這一樂,剛好停在了離熊惆一米開外的地方,而且落地平穩,沒有摔倒或者晃悠。
夏芸也慢慢地走近了熊惆,先一步道:“曲長老,我也想聽聽九黎族的那個傳說到底是什麼傳說。”
曲長老道:“傳說畢竟是傳說。但是,你們要聽的話,我也可以跟你們說說。”
此時,太陽已經落去,暮色悄然升起,曲長老年老的姿態,拄着柺杖,在暮色之下顯得更加的蒼老。而手執墨梅劍的夏芸以及赤手空拳目光如炬的熊惆在曲長老的身邊,卻像是金童玉女一般,守護着兄長老,靜靜地聽着兄長老說着一個有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