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道:“不看山看水,一個老太婆來此,難不成要參加天穴易主不成?”
之前那人聞言點了點頭:“人不可貌相,說不定真得如此呢!試問玄氣大陸上那些恐怖級別的高手,不都是這種非主流的打扮?”
這時,旁邊又有一個人,貌似比他們兩人知道得更詳細,淡淡地道:“我打聽過,人家老太婆只是天穴劍派一個掃地的而已,哪有你們說得那麼玄!?”
顏鬆聽這幾人說話,頓覺無語,三個大男人,談論個美女的話還算個話題,扯出一個老太婆來,竟還頗費口舌地談論了這麼久,這口味還真不是一般的重,搖了搖頭,少年繼續向前遠信步而去。又走了一段距離,前方出現了連接火雲峰和紫辰峰的天棧,這天棧是一些尖朝下的巨石連接而成的窄橋,但卻是鬼斧神工,自然生成。
顏鬆正打算走過去看看,聽到身後有幾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同時伴着聲音道:“聽說紫辰峰上有天穴劍派的第一美女,澹臺月,這美人可是帝都的天才少女,我等好不容易來此一遭,不一睹芳容,豈不爲此生最大遺憾!?”
顏鬆轉過身,見是幾個揹負長劍的青年人,看模樣和打扮,以及他們渾身所散發出的氣勢,也應該算是名門大派的弟子了,這時,又有一人說道:“我聽說澹臺月對她的師兄若水峰上的阮俊馳芳心暗許,好就好在那個傢伙已經死了,說不準備呢,憑我們幾個人的資質和外貌,可以乘虛而入,一奪芳心呢!”越往後,這人的聲音越小,很明顯是不想太過招搖,但卻又忍不住心中的激動。
這時,第三個人又說道:“此言差矣,我們去也只是一睹仙子模樣罷了。阮俊馳被殺之事,我桃花谷略知一二,澹臺月在此事件中對阮俊馳沒有了任何感情,因爲他的師兄在生死關頭拿她做墊腳石,置她的生死於不顧,只爲自己逃命。她可是傷透了心!”
見旁邊幾人側耳傾聽,而且一副“時機正好”的表情,這人臉色一轉,又說道,“但當日卻有另一個救了她,所以她對此人卻一直念念不忘,咱們幾個,沒機會啦。”幾人壓低了聲音,從顏鬆旁邊經過,向着紫辰峰而去。
“桃花谷?”顏鬆聽說過這個名字,也算是朱雀帝國的名門大派,向來以眼線廣,消息靈通自居,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有這個實力。這時候,又有幾位年輕人,也是有說有笑,從顏鬆旁邊經過,少年想了想,索性隨大流,跟他們去見一下這位美人!這晚,顏鬆只逛了火雲峰旁邊的紫辰峰,除了一些和他一樣的客人,他沒見到什麼老太婆,也沒見到他要見的澹臺月,至於天穴五行劍主,那就更沒得見了。
第二天,顏鬆閒來無事,又去逛向其他幾座山峰。他在火雲峰,土屬性的紫辰峰他昨夜已經遊了,再者,就是另一邊的三座山峰,依照順序,他向着若水峰走去。
少年估量着,今天一天時間,觀察完三座山峰剛剛好,然後便潛心玄修上七八天,以俟他等了四年的天穴易主。轉過幾樹竹林,穿過一排宮殿,踏過連接兩峰的那條另人生畏的天棧,便到了若水峰。
若水峰處於五峰中央,雖然按順序是以金爲先,可是按威信實力確是以水爲尊。故而每四年的天穴易主,也都安排在若水峰最大的試劍臺上。
顏鬆左觀右看,轉了幾個彎,很快便來到試劍臺上。此臺背倚峰體,三面虛空,中間空曠,方圓足有百丈,地面是一整塊的青石,相傳這是歐冶前輩鑄劍五行劍,以山鋒試其劍鋒,結果一劍劈出此臺,故而得名試劍臺。
顏鬆望着腳下平滑無比的青臺,腦子裡不由地想像着當日歐冶老人家試劍時的情景,他的內心深處,驀地涌出一抹靈光,菩提劍意四個字,疊映在了心底。一時間,他不由地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顏鬆忽然感覺後邊有人搖了他一下,他猛地驚醒,回頭,見一老嫗,布衣頭巾,躬身駝背,滿臉是褶。
顏鬆恍然大悟,雖然昨晚沒聽那些人詳細介紹這老嫗的模樣,但顏鬆也猜得出,此人定是那位拉着人問這問那的那個老太婆。不過讓顏鬆略微詫異的是,這老太婆看着顏鬆,並沒有像其他人說的那般,賠個禮,轉身離開,相反,她卻目不轉睛地瞅着顏鬆,看那模樣,試圖要認出他的本來面貌。
顏鬆不解其意,但見那老嫗的一雙眼睛如水般澄清,知她定非凡人,剛要開口說話,忽聽得背後有人喊了一聲“柴飛!”,顏鬆的第一感覺是,老嫗那雙拽着他胳膊的手,一下子縮了回去,然後抄起掃把,轉到旁邊去掃地。
顏鬆對此渾不在意,他回過頭,正見一紫衣少女,揹負長劍,容貌絕佳,站在離自己兩丈的地方,靜靜地看着自己,表情有些激動,眼神中彷彿有淚。
“澹臺姑娘!”顏鬆早聽出對方是澹臺月,他壓下心中的怒火,極力地保持淡定,卻不知對方爲何這樣一副表情!
“你還記得我!”澹臺月有些失聲,她眼含熱淚,卻面帶笑容,幾步來到顏鬆面前,又是剛纔那般靜靜地看着後者。顏鬆自問遠沒有達到那種坐懷不亂的境界,但是對於眼前的女子來講,即便是脫光了站在自己面前,他也不會正眼打量!
他表現得異常冷靜,心下忽然想起昨晚那幾人的談話,心中禁不住咯噔一聲:“那哥們說她對一位救了自己的人念念不忘,當時好像是我救了她!難不成……”昨晚他以爲那個傢伙隨意渲染,以期讓他人放棄對澹臺月的愛慕而自己獨享,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此時,試劍臺周圍的人羣也不少,很多年輕少年都看向這裡,他們中有天穴劍派的弟子,也有外來其他門派的優秀弟子,但不管是哪裡,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均是對澹臺月傾盡了愛慕之心!
只是澹臺月根本沒有看他們一眼,少女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對面這個一身白衣,面貌十分恐怖的人身上。這不禁讓周圍人議論紛紛,那些外來客人大都放鬆了心情,因爲,在他們看來,澹臺月這樣出衆的絕美少女,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這麼一個恐怖的傢伙有什麼好感的,找他,應該是另有他事而已。
但也有一些天穴劍派的弟子,十分明白澹臺自從上次任務失敗回山到現在,已經沉默寡言了十來個月,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她這麼興奮,這麼有精神,禁不住想知道,對面的傢伙到底是誰。
顏鬆頓了頓神,見周圍人怪異的眼神,他有些尷尬,好在表現不出來,他平靜地對澹臺月抱拳道:“澹臺姑娘,好久不見。”
澹臺月連忙“嗯嗯”地點起了頭,然後一臉興奮地看着顏鬆恐怖的面孔,好似在看他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般:“你還活着,真、真是太好了……”只幾個字,她便忍不住低頭抽噎起來,繼而強忍住激動,再次擡頭,睜着那雙迷人的大眼睛,問道:“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求生的!”
顏鬆的眼神半眨了眨,看向旁邊,他本來想找個合適的理由打發這個問題,卻一下子看到了對面不遠處那個老嫗,躬身駝背,滿臉褶皺,卻有一雙清純如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