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鬆的身子急速往下掉落,最後他一咬牙,決定放棄比式,讓龍若兮救她的母親。眼看着就要一頭扎向地面,他一下子抓住握着他肩膀的玉手,忍着五臟六腑中的疼痛猛地轉身,然後使出天劍手,打算把龍若兮扔上高臺。但當顏鬆抓住後者的手時,龍若兮馬上意識到上當,她大感不妙,馬上猜到對方會藉機使用七玄困神絲。下意識地格開顏鬆的天劍手,然後一劍刺向對方,此時,顏鬆因爲打出天劍手的緣故,正好轉身向上,結果被龍若兮一劍刺入胸口。
天劍手的餘勁還是將龍若兮拋出一小段距離,雖然力道作用在龍若兮身上不大,只向高處移動了兩米,可就是這兩米的距離,足可以使龍若兮手中的天璣劍從顏鬆的胸口通體拔出。那一刻,龍若兮臉色大變,她看到顏鬆的身子一下子摔在地上,前胸後背均是血流如注,她想要飛下,卻見顏鬆滿嘴是血,倒在地上晃着頭顱,雖然拼了命的喊,卻是極爲模糊:“上臺!快呃!”他的右手拼命地往地上捶打了兩下,然後脫力,整個人安靜地倒在地上,只有嘴中和鼻子中不斷的腔出鮮血。
龍若兮飛回高臺,見五名中年師傅都忘了宣佈結果,盡皆瞪眼瞅着下方,她不厲喝一聲,冰冷的聲音彷彿破碎的冰椎,破了音一樣刺向五名中年師傅的耳中:“還不宣佈結果!”她拿劍指向對方。
“且慢!”藍袍長老楊冰忽然阻止道,他說話的時候,其餘八大長老已經衝向滿身是血的顏鬆,海月長老衝在最前面,第一時間給顏鬆封住胸口要穴,然後用自己的光屬性功法,輕輕一掌壓在顏鬆胸口,幫他療傷。此時,高臺上的龍若兮想下去看看,但又怕中了長老們的奸計,說什麼比式沒宣告結束就下臺不算勝利之類的話,於是忍不住又衝幾位中年師傅喊了一聲:“快宣佈結果!”
“這結果不宣佈也罷!”見顏鬆傷勢雖重,但並沒有傷及性命,楊冰長老站起身,對高臺上的龍若兮道,“這場比式,如果不是海月長老出手,恐怕會傷及性命,有違劍院的主旨,你雖勝在武力,但卻輸了武德,不能算是第一名!”龍若兮聞言,玉面冰肌依舊是古井無波,但她那雙秋水般的眸子中,卻掠過一抹恨意,她一劍指向楊冰長老,聲音冰冷道:“歷來比式,喪命者亦有,更遑論傷殘!你爲老不尊,竟擺這些無稽之理,可對得起‘長老’二字!”
楊冰長老憤憤道:“這都快出了人命了,你還急着爭第一,真是有辱盤龍劍院門面!”他說着,看向身後的痞子院長,這個時候,他當然希望權威人物過來阻止龍若兮,痞子院長這次很殷勤,竟真得拄着拐仗慢慢走過來,他捋着那幾根向是被雷劈過的彎折鬍鬚,看看躺在海月長老懷中的顏鬆,又看看臺上的龍若兮,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道:“此事,不能聽一家之言,還是要兩位選手商量一下,我們從中做個權衡吧,是重新比式,還是並列第二,取消第一,做爲劍院院長,我想兼聽兩人的意思。”
痞子院長想得很美,他認爲龍若兮想奪第一,而顏鬆一樣想奪第一,現在若是問顏鬆,那顏鬆一定不會認輸,他可是拼了命都想要那武魂呢!那麼兩人再爭的結果,就像痞子院長說的,要麼並列第二,要麼重新比式。並列第二,兩人誰都不幹,只能選擇重新比式,而要重新比式,就得等顏鬆傷愈,這樣一來,情形又有了緩合的時間,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這次時間,將第一名向後推遲,而痞子院長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爭取的這段時間內儘快想辦法。
九大長老和痞子院長一樣,他們雖然也爲顏鬆在高空時沒有打出七玄困神絲而奇怪,但他們只當是顏鬆身體怪異,一時沒有發揮出來。顏鬆一心要取得第一,這些老傢伙可是早就看在眼裡,更何況,顏鬆最後那一招,明擺着是要將龍若兮拼命拉下去墊底(至少在他們看來),最後卻被對方一劍刺心……這些老傢伙是什麼心思,幾乎在痞子院長話落之時,便已經聽出了話中的言外之意,當下也不管地上和顏鬆,紛紛站起身,點頭稱是。
只有海月長老還半跪在地上,將顏鬆懶在懷裡,不過她和其他人也沒什麼分歧,更是做了幾人的代表,低頭問顏鬆道:“鬆兒,你怎麼看,是要重新比式,還是和龍若兮同居第二。”她第一次叫顏鬆鬆兒,語氣雖然溫柔,但顏鬆卻不爲所動,他咬着牙,忍着傷痛,冒着心臟處隨時再出血的危險,用唯恐周圍學生都聽不到的聲音說道:“龍若兮是第一名,我輸了!”說完,再一次脫力,胸口處剛剛封住的穴位被他衝破,嘴裡鼻裡,再一次嗆出血來。
可惜這一次,海月長老沒給他療傷,而是一下子將他扔在地上,氣得轉身飛出演武場。
“還不宣佈結果!”龍若兮向臺上的中年師傅喝道,中年師傅看看下面無奈的長老和驚住的痞子院長,只好宣佈龍若兮獲勝。龍若兮一下子衝下高臺,衝到顏鬆近前,玉指迅速地在顏鬆的胸口上點下,然後看着不再吐血的顏鬆,平靜地道:“爲什麼不用七玄困神絲!”顏鬆虛弱地轉過頭,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然後昏死過去。
“鬆哥!”
“顏鬆!”
因爲結果令人驚訝,周圍看客無人高呼,無人鼓掌,即便是那些賺了錢的人也保持着安靜。秦壽、林風和孫凱三人看到顏鬆一動不動,趕忙跳過標杆,衝了進來,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劉雲。四人一邊喊着一邊衝過來,龍若兮聞聲,起身閃開,給他們幾人騰出空位,秦壽趕忙上前把脈,知道顏鬆只是昏死過去之後才鬆了口氣。他一把背起顏鬆,狠狠地瞪了龍若兮一眼,然後向外衝去,他將面前幾位一動不動地長老們撞開,走到痞子院長面前,陰冷地道:“連自己的學生倒在血泊裡都袖手旁觀,還他麼講什麼劍院大義!給我聽着,顏鬆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盤龍劍院我都給你扣過來!”說着,揹着顏鬆,和劉雲幾人飛速離開!
……
顏鬆醒來的時候,依舊是有着小薇的惡夢殘留在腦際,但馬上,他便感到胸口處鑽心的疼痛,而且不能使勁呼吸,稍一用力,彷彿心臟處的傷口就會裂開一般。他先是聽到了劉雲的聲音,睜開眼時,正見後者坐在自己的旁邊,看到劉雲,少年那蠟黃的臉上忽然興奮起來,可緊接着就被心口的疼痛掩了去。劉雲趕緊上去扶了扶他,讓他別亂動,別亂想,顏鬆依着劉雲所說,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才問劉雲道:“小薇怎麼樣了?”
劉雲趕忙跟他說小薇沒事,現在劉家家族內部,很安全。顏鬆聽後,說不上是高興和不高興,雙眼呆呆地望着虛空,安靜地倒下來,隔了良久,他才說道:“現在什麼時候了,我暈去了多久?”
劉雲有些埋怨道:“興奮什麼啊你!剛剛一下午,現在剛黑天!”顏鬆聞言,有些無語,虛弱地道:“什麼啊,還剛剛——”“別說話了!給我老老實實躺好了養傷!哪那麼多廢話!”劉雲說着,走出了房間。過不多時,秦壽幾人也進來了,他們剛和顏鬆說了幾句話,顏鬆看到門又開了,然後便瞅見劉雲和另一位穿着水綠色衣服的姑娘端着兩個大碗進來了。少年認得出,那姑娘不是別人,竟是孫凱的姐姐孫仙兒。
看到顏鬆不解的表情,孫仙兒不等幾人賣乖,自己開口說道:“我是凱子央求來做飯的,看在你是凱子兄弟的分上,又差點被人捅死,我才答應他的!與其他幾人無關!”她說着,眼角還不自覺地白了秦壽一眼。顏鬆也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見兩人端來一碗藥,還有一碗蔘湯,他堅持喝了兩口蔘湯,說什麼也不吃藥。雖然神智有些不清,不過顏鬆記得很清楚,當年母親穿越時留給她的信上說過:玄修一道,最忌丹約,是藥三分毒,從古以來,那些超凡出塵的至強者,沒有哪個是靠靈藥靈丹問鼎的。
待到幾人都離開房間,只留下劉雲一人還坐在顏鬆對面時,少年不解,吃力地問道:“你怎麼不出去?”劉雲說自己幫着幾人照顧一下他,秦壽他們要在晚上輪流值班,所以現在先去補個覺。顏鬆聞言,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暖意,他心裡疑問太多,比如小薇的事情,比如龍若兮的事情,比如劍院的事情,但是現在身心疲憊,根本無力接受太多消息。他倒了一會兒,再次安然入睡。
當再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身邊的劉雲早已不再,換成了林風,林風見他醒來,問他需要什麼,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然後讓林風扶他起來,他咬着牙,吃力地坐起身,然後倚在牆上,雙手接起青木指印,開始自行療起傷來。當他太累的時候,就停止療傷,再次倒下睡覺,感覺有精神的時候,再爬起來,一晚上,只睡了半宿,其餘時間都花在療傷上。待到第二天醒來時,他感覺說話不是那麼吃力了,呼吸也比昨天輕鬆了一點。
劉雲一大早再次趕來,然後當着秦壽孫凱三人的面,將一百多張綠晶卡放在了顏鬆的牀頭,直訝和孫凱說不清話:“雲、雲姐,這是什麼、意思?給鬆哥療傷用、用的?他用不了這麼多,我先幫他收着吧!”說着,他就要去斂那些綠晶卡,結果被劉雲打了手,只聽劉雲道:“這不是我給他的,是小薇押注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