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勝觀峰。
五嶽劍派之中,嵩山派山門所在之地。
門派大殿中,羣雄畢至,盟主純陽坐在首座,左冷禪陪居次座,其後則有嶽不羣,泰山天門道長,衡山莫大先生,恆山“三定”神尼與青城派餘滄海,這些江湖一流人士,正一起商議着攻打黑木崖事宜。
純陽做過七省武林盟主,還有過統率千軍萬馬、策略殺敵的經驗,如今坐上六大派總指揮的位置,領袖羣倫,分派任務,可謂得心應手。
他環視大廳一週,在座者都是當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現在全部居於下首。即便純陽修身養性了幾十年,此刻重等武林霸主地位,心中仍不可遏制升起了一絲志得意滿。
他心中想道:“六大門派,加上前七省武林盟的殘部,麾下十幾位一流高手,這樣一股強大的勢力,如果整合起來,不要說消滅日月神教了,就是和少林、武當爭雄武林,窺視那至尊地位,亦非沒有勝算。只是……”
純陽眉頭不由一皺:“只是日月神教實力雖然遠不及明教,能在光明左右使不全,四大+法王出走,五散人不在,五行旗置身事外的內亂情況下,與六大派抗衡,但終究是現今江湖第一流的大實力。想要雷霆一擊,滅此朝食,太難,太難!”
純陽慎重考慮後,擡頭看向召集來的武林羣雄,這次嵩山大會,是自己重出武林的第一步,不能有失。
想着,他站起身來,龍行虎步,走到大廳中央,對掌門說道:“諸位,魔教本名日月神教,乃江湖黑道之首,大盜勢力、旁門左道之士,莫不奉黑木崖號令行事,故而日月神教不僅黑木崖本教勢力驚人,更有江湖黑道勢力爲其羽翼,一直是正道武林大敵。”
“自古正邪不兩立,歷年來正邪兩道雖然多起紛爭,卻都是小打小鬧,並非正道江湖消滅不了魔教,只是我正道高手都以俠義爲懷,只恐大戰一起,武林再無安寧。故而一直以來,我正道人士面對魔教橫行,多是忍讓爲先,避免大範圍爭鬥。
可是,我等退一步,魔教卻進一步,步步緊逼,得寸進尺,衡山派劉正風前輩就傷於魔教其手,武功盡廢。事到如今,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正道武林,當與魔教,決一死戰!”
莫大出言道:“魔教立教百餘年,根深蒂固,殲滅不易,若大戰綿延許久,與江湖大無益!不如和談爲先?”
左冷禪哼道:“正邪不兩立,不是魔教滅,就是我們亡……”
純陽擡手示意,讓衆人不必多說,他已有計劃。他倒:“魔教固然勢力強大,卻並非無法一舉殲滅。自魔教前教主任我行失蹤,教內元老和其舊部屬下,多懷疑任我行爲新教主東方不敗暗害,主下相疑,爲了完全掌控魔教,東方不敗開始了大清洗,致使魔教左右使離去,高手凋零。
而如今江湖傳聞,任我行實則被東方不敗囚困與西湖梅莊,日前已脫困而出,將回黑木崖奪權,值此魔教內亂將至,一片散沙之際,正是大舉進攻的好時機。”
純陽說到這裡,頓了頓,接着道:“我的計劃是:先剪其枝葉,斷其臂膀,消滅魔教下屬黑道勢力,再做大進攻黑木崖的聲勢,逼這些潰敗殘兵回援黑木崖,最後畢其功於一役,殲滅日月神教所有勢力,恢復武林平靜。”
“一戰而定!”
“盟主計劃完全,魔教必滅!”左冷禪第一個支持道。其他門派掌門相視一眼,略一交換眼色,知大勢所趨,全部支持此議。
“消滅魔教,怎麼能沒我神拳無敵,歸辛樹!哈哈……”歸辛樹精修華山派頂級內功《混元功》,內力醇厚,大笑聲傳來,經久不絕,可見其內功造詣已到大家之境。
“歸大俠,許久不見,武功愈加精進,可喜可賀。”
歸辛樹是華山隱修一派的高人,論資排輩還是嶽不羣的師叔,輩分在大殿諸人之上,純陽親自帶衆人迎接。
“哈哈……”歸辛樹握住純陽的手,潛運內勁。當年他和袁承志爲難,袁承志雖武功稍勝一籌,可畢竟是同門師兄弟,爭鬥起來太傷同門情誼,於是純陽出手,令歸辛樹吃了大虧。
如今數十年過去了,兩人剛見面,歸辛樹就出手試探純陽功力,未嘗沒有報仇雪恨的念頭。
可內力方一接觸,歸辛樹就覺出,純陽的內勁凌厲霸道,世上罕有,令他的勁力一觸即潰,若非純陽拉着他的手,定會退後摔倒,大失顏面。
歸辛樹心中感慨:“數十年不見,純陽的功力竟已臻至絕頂之境,真正站到了江湖巔峰。”
純陽面色不變,心下微微一笑。現在的他,對歸辛樹早不放在心上了。二百級以上和一百級以上的差距,比一般人想象中大得多,日月神教在江湖中的勢力其實不比大多門派強上多少,只因修煉《葵花寶典》的東方不敗坐鎮,才奪得些道魁首地位。
二百級以上的高手,那是足以一人興國的人物,立足一個勢力,這個勢力就是江湖第一流大勢力,看看東海桃花島,西域白駝山就明白了。如非純陽自己也突破了二百級,根本不敢攻打東方不敗的日月神教,不過,在突破二百級之前,純陽也不知道那般境界的強大,亦不是依靠人數可以填平的了。
見歸辛樹色變,繼而出現敬意,純陽也是高興,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二百級以下,武功高者最多令他人屈服,可到了二百級之上,已經可令同級別之下的武者臣服了,凡人對聖者的臣服敬仰。並非敬仰純陽其人,而是敬仰他的武道。而不敬之人,非是自強,而是無知。
歸辛樹道:“不知小師弟近來怎樣,有與純陽盟主一起返回中原嗎?”歸辛樹小師弟就是袁承志,當年純陽和袁承志一起隱退中原,渡海海外,最後比鄰而居,當世如果誰最清楚袁承志的消息,只會是純陽。
可聽到歸辛樹問話,純陽卻神色微微一變,張口欲言,又似有難言之隱,最後道:“袁兄之事,不如大會之後,私下再詳談。”
歸辛樹點頭應允。
嵩山大會結束,對付日月神教的計劃亦開始進行了。純陽的計劃可謂陽謀,也就不愉泄露,隨着正邪大戰進行,黃河老祖、綠竹翁、五仙教、天河幫、桐柏雙奇等黑道勢力和魔教高手接連折戟沉沙,正派勢頭大盛,只是同時,正道損失也極其嚴重,更主要的是——從此以來,江湖不再平靜了。
黑木崖下,純陽眺望日月神教總壇之處,黑木崖位於懸崖絕壁,上下出入都要依靠吊索,險要之處已經不是防禦可以形容。大概建教之處是武林人士迫害嚴重,居然選瞭如此險要之地作爲總壇。
可是,純陽看着險峻難攀的絕壁陡峰,臉色鎮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古語云:固國不以山河之險。依靠據守險要來保護自己,歷史證明,從來沒有成功的。天下沒有攻不破的堡壘。”
“報!”傳令兵傳信而來。
“啓稟盟主,黑木崖四方道路已經開闢,隨時可以發起進攻。”
“好!”純陽大笑一聲,“傳我命令,進攻黑木崖。”
黑木崖固然險要,但拒敵同時,也束縛了自身。這個世界上,天塹也是可以變成坦途的,純陽命建築大師開闢四條登上崖頂的道路,日月神教的人也無法阻止,只能看着他們完成攻勢。
“退守孤壇!這不是自陷死地!東方不敗糊塗了。”隱藏在江湖羣雄中的一位身着灰衣,臉色蒼白的老者嘲諷東方不敗道。這老者面容蒼老,可中氣十足,聲音響亮,一聲喝出,振聾發聵,周圍武林羣雄都是失色。
“教,大哥,慎言。”老者身邊一人道。此人身材高大,身穿白衣,容貌清癯,頦下疏疏朗朗一叢花白長鬚,垂在胸前。
灰衣老者“哼”一聲,不多言語。過來片刻,臉色一暗,道:“此時此刻,盈盈被困少林寺,也不知是好是壞了。”
此言一出,周圍人大多莫名其妙,可對於一些有知者,卻陡然明白兩人身份——任我行和向問天,他們兩個竟然藏身於攻打日月神教的武林大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