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可笑,”她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她,“一個害死我雙親的人,我卻還要將她奉爲王者,未免把我想得太過於深明大義。”
慄姨倒也不惱,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笑了笑:“如果以前你這麼說,我還真是沒有其他什麼辦法了,可是誰讓你去海面上走了這一遭呢?”
這句話的意義過於明顯,衍嫵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臉色一變,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看向她:“你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慄姨繞着自己如海藻般的長髮,笑得一臉嫵媚,“如今的你,已經有了軟肋,你說,要是他成了跟你父王一樣的人,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自己想到是一回事,而別人親口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衍嫵幾乎是一剎那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死死的看着她,一字一頓說道:“你如果敢動林梧大哥一分毫毛,我讓整個人魚族爲你陪葬。”
“哦?”她無所謂的笑了笑,“陪葬就陪葬,我對他們又沒什麼責任,無所謂啊……只不過,難道你對他非常的沒有自信嗎?”
衍嫵的臉色驟然一變。
她不會告訴她,她的確被戳到了軟肋。
或許是因爲父王和母后的原因,對於愛情這方面,她總有一分恐懼,雖然極力說服自己,林梧大哥不會像自己的父親那樣,可是當內心深處的恐懼就這樣被慄姨挑明瞭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並非沒有害怕。
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衍嫵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說出口的話盡力的變得冷靜:“你如果想試試,大可以去試試。天下並非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一樣。”
“這可是你說的,”她眯了眯眼,眼裡閃過一絲冷光,“千萬不要後悔。”
慄姨轉過身去打算離開的那一刻,房門就這樣被進來的林梧突然打開,發現兩人之間有些異常的氣氛,他微微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慄姨。
慄姨則是笑了笑,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突然頓了頓腳步,張口說了句什麼。
就在她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林梧的臉色驟然一變,仔細一看耳朵尖甚至還有些發紅。
衍嫵只覺得自己的手腳冰冷,大腦裡有什麼東西開始呼之欲出,有什麼情緒,開始破土發芽起來。
可這時的他們都沒有發現,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可笑的平靜。
平靜的表面下,卻隱含着可怕的波濤洶涌。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些許明火點燃,然後燒燎了整個草原。
林梧走到衍嫵的旁邊,伸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似乎是在平復着情緒,良久纔開口問道:“你們聊了什麼?”
“……”衍嫵沉默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纔開口回答道,“沒什麼。”
林梧的眼底雖有不解,但也沒有再開口多問些什麼。
那些誤會與懷疑的種子或許就是在這一刻被種下,在之後藉由陰暗的澆灌物而猛烈的生長着,直至擁有了能將衆人摧毀的力量。
可那時他們都沒覺得有什麼。
林梧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眶紅得不行,話語間都甚至有了些哽咽,沒有足夠的力氣繼續說下去,大家便也不催他,知曉這段往事對這個男人來說是有多麼的難以言說。
天色已經矇矇亮起來,林梧靜了約莫半柱香的身影總算是動了動,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即便我不說,想必你們也能猜到,她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導致了最後如此的結果。”
路九久皺了皺眉:“可就算她想用曾經與對待衍嫵母親一般的法子來離間你們之間的感情,按理說你對她真心實意,是不可能會出現任何問題的,爲什麼現在會發展成這樣……”
林梧的臉色微微一變,低下頭沒再說話。
路九久的心裡閃現出一種可能,擡起頭略帶些怒意的看向他,還沒有開口說出質問的話,卻看見薷葉的一隻手已經砸在了林梧的臉上,伴隨着狠狠的一拳,還有散在空中略有些陰沉的聲音:“天下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寧子玉微微皺眉,垂了頭沒說話。
路九久默默的在心裡想,雖然針對林梧的這件事情,她也的確覺得林梧不是個好東西,可是她家的符生人還是很好的啊……
好吧,這種情況,她還是不要隨便出口說話比較好。
林梧伸出拇指拭去自己嘴角的一抹血跡,眉峰微微一挑,就在路九久以爲林梧會有什麼反應甚至做好了上去阻止的準備的時候,林梧卻只是自哂似的一哼,坐了下去,呢喃有詞:“我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該死!”薷葉被這句話噎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反應,狠狠的一甩手就側了身離開了這裡。
路九久很明顯的看到在薷葉離開的那瞬間,她與寧子玉的眼神有了短時間的接觸,只是一瞬間,又立馬分開來。
薷葉身上的氣壓低得可怕。
要不是因爲這件事,路九久都要忘記薷葉和寧子玉之間還處於一種極度糾葛的狀態之中……
薷葉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路九久很明顯的看到寧子玉的身體微微一傾,似乎是有一點想要追上去的衝動,但是卻被他自己給壓制住了,路九久覺得特別無奈,她實在有些不明白像師傅這樣修仙的人心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而且路九久覺得,好歹是自己師傅的人生大事,自己不管怎麼樣還是得隨便管一管吧……
於是路九久默默的蹭到了寧子玉的身邊,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師傅,其實修仙跟愛情什麼的,又不是不能兩得的,大不了你就跟薷葉偷偷談着戀愛修着仙,等修仙成功了,再宣告天下你倆在談戀愛?”
寧子玉頗有些詭異的轉過臉來看她一眼。
符生特別丟人的將路九久從寧子玉的身邊扯了回去:“你什麼也不懂就別亂說。”
拜託,我哪裡說錯了嗎?路九久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好吧,你不讓我管那我就不管了,反正徒弟的義務已經盡過了……
“情愛這種事情,本來就會擾心,”符生無奈的看着他,“這根本不是告不告訴天下人的事情,而是擾心會影響修行的問題,所以這跟他自身有很大的原因。”
“可以這麼說,一個修仙的人倘若不養心,那麼他的修仙之路便算是失敗了一大半,可是……”符生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寧子玉,“就目前的狀況來說,不管他與薷葉在不在一起,他的心都已經亂了。”
“心亂了,卻還要倔強的試圖將一切打回原形,保持本心,這本就是極難的,還不如順其自然,說不定能夠尋到他路,從而換個角度來取得成功。”
“看不出你還懂這麼多啊!”路九久一臉崇拜的看着符生。
“……”符生深吸一口氣,“不僅這麼多。”
“符生你真的好厲害啊……”
路九久現在覺得符生是真的特好,對自己好也就不說了,還特別專一,也不隨隨便便去跟別的女人瞎搞——
等等?
路九久的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就在路九久想起這個人的同時,兩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穿一身翠綠色,微勾着嘴脣,眼神兒掛在符生的身上繞了個圈兒,好不誘人。
赫然是柳孚。
柳孚抱着拳繞着路九久走了好幾圈,才搖了搖頭說道:“我高估了你的智商啊,本來我以爲你這是在琢磨着怎麼把我從情敵的位置上扯下來,所以一直沒怎麼搭理我,合着你這是完全把我給忘了……”
柳孚說到這裡,微微眯眼,伸出手勾起路九久的下頷,柳孚大概高了路九久半個頭,所以此刻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位置低頭看着路九久的:“路九久啊,別忘了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
“說過什麼?”路九久順口就問到。
她勾脣一笑,側頭接近她的耳邊,壓低了聲音,氣息小得旁人幾乎聽不見:“符生,會被我搞到手的。你小心點啊。”
路九久這才覺得耳邊猶如驚雷一炸,突然就想起來之前柳孚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目的來了……
之前柳孚一直都隱藏在自己裝着地水的盒子裡沒有任何動靜,導致她一直以爲她已經離開了,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一直都在裡面,而且還一直抱有着最初那個想法。
路九久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符生一眼。
看來符生雖然非常的靠得住也是不行的,因爲跟自己搶符生的女人,好像有點多啊……
路九久覺得自己一定要努力捍衛自己的地位,堅決不讓任何人把他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