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那個人……”符生說到這裡,頓了頓,似乎心裡有些不太舒服,“他肯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這段時間寧子玉也一直沒有閒下來,一直在研究禁書的事情,昨日正好看到了關鍵的信息。”
“關鍵的信息?”路九久心猛地一跳,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畢竟神使之力一直是壓在她心上的一塊重石,她不知道這東西在自己的身上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所以雖然一直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一直心裡都覺得有些隱患。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之前所遇到的各種狀況來看,路九久和符生之間很有可能可以將神使之力發揮巨大的作用,而說不定這種力量,甚至可以改變他們現在這種單方面被闢井虐打的局面。
“對,”符生謹慎的點了點頭,“一方面,你體內神使之力的來源來自於神符,也就是我的本身,所以之前我們才能契合度如此之高,這是之前我們就已經知道了的,但是同樣的,寧子玉也發現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就是神使之力並非是自然而然就可以產生的東西。”
“……”路九久這次腦子轉得非常的迅速,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有些震驚的開口說道,“也就是說,神使之力的出現,實際上是人爲的?”
符生點了點頭:“即便如此,寧子玉仍然沒有找到如何將神使之力和神符最大限度上挖掘力量的方法找到,所以我們現在除了知道這些很重要但也有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之外,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
路九久嘆了一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其實路九久沉默的這幾個呼吸間,腦子裡面倒是想了很多事情,她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眼神從符生的身上掃過去,看上去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是遲遲沒有開口。
符生挑了挑眉:“有什麼話就直說,我們的時間不長,再過會兒路夫人可能就要回來了。”
路九久笑了笑,心想着符生倒是瞭解自己,開口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有機會可以隨便處置他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符生的臉色微微一變。
雖然路九久並沒有直接說那個“他”是誰,但是他心裡也能猜到究竟是誰。
提到這裡,符生倒還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沉吟半晌,纔開口說道:“在進入玉醉姑娘的記憶之前,他仍然是我師傅,可是現在,我……卻並不那麼確定了。”
路九久有些懵,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爲什麼會是進入玉醉姑娘的記憶之前?
“我希望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可是這一切都讓我有些無所適從,並且所有的事情都把肩頭指向了事情的真相那邊,雖然我猜不到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卻突然覺得……”符生頓了頓,嘆了一口氣,“或許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想的那樣。”
“額……”路九久嚥了一口口水,“那什麼,我沒怎麼聽懂……”
符生搖頭,無奈的笑了笑,難得的開口解釋道:“還記得兔玉嗎?我爲什麼會有兔玉?因爲兔玉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路九久瞪大雙眼看向他:“兔玉爲什麼會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他當年告訴我,是因爲我受了傷,所以用兔玉爲我療傷,將兔玉與我自身融合,所以兔玉才成爲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所以,如果兔玉不在我的身邊的話,我纔會猶如一個常人,毫無任何法力。”
“可是……這個說法是說得通的啊……”路九久一臉茫然。
“應無聲也是巫山的人,”符生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雙手有意無意的敲打着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當年他去拿兔玉,就是爲了幫我吧?可是在我的記憶中,薷葉明明是比我小的人,爲什麼,在那個時間點裡,她那樣的年紀,卻會說一個小傢伙長得與我相像。這一切,說得通,但也說不通。”
路九久大概能聽懂應無聲話裡的意思,但是以符生的腦袋都沒辦法想通的事情,路九久自然也沒有辦法想通,所以眉頭蹙緊,心裡倒是有些亂,理不太清了。
符生挑了挑眉:“行了,你怎麼想也想不出來的,乾脆別想了,路夫人估計快回來了,我先出去了,你慢慢弄。”
符生說完站起身來,正打算離開,凝凝突然開口叫道:“你等等!”
符生轉過身。
“還叫什麼路夫人啊,直接跟着叫母親唄。”說完凝凝還調侃似的挑了挑眉,一臉壞笑。
符生不自在的咳嗽了聲,轉過身去徑直離去了。
路九久被凝凝搞這一出,剛纔有些緊張的氣氛蕩然無存,倒是笑出了聲,拍了拍凝凝的腦袋,笑道:“你這丫頭,腦子裡一天都想了些什麼。”
“我這不是幫你們說出了實話嗎,”凝凝齜牙咧嘴一笑,“難不成以後還一直叫路夫人?那得多見外。”
“什麼路夫人?”路夫人這個時候恰巧了推開房門,聽到兩人正在聊着些什麼,那個路夫人格外的突兀,忙接口笑道,“這是在說我呢?”
“可不是嘛,”凝凝笑眯眯的將丞相夫人迎過來坐下,“您是路夫人,九久姐是……是個什麼……嗯……符夫人?感覺有點奇怪……”
路九久沒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聲,便再也繃不住,咧着牙大笑起來,根本就沒辦法停下來。
丞相夫人忙把她扯住,叫道:“別笑了別笑了,妝快沒了,待會兒還得重新弄,行了啊你!你這死丫頭,怎麼不懂得心疼心疼咱們家的婢女們!”
路九久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自作孽不可活,最後又鼓搗了半天,才把妝給弄了回來。
“符夫人”三個字就跟抹了蜜一樣,在她心裡掛着,來來回回的,路九久怎麼想怎麼覺得開心。
路九久坐在大花轎上,從自家出發,繞着京城走了好大一圈,再和自己的未來嫂子匯合,又從未來嫂子從她家回到自己的家,這一路上鑼鼓喧嘯,的確是好不熱鬧,路九久不用往轎外看,都知道外面肯定已經堵得水泄不通,畢竟是前丞相兒子娶親和女兒嫁人雙喜臨門的大事兒,自然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就連皇上都成了這兩門親事的主賓,親臨現場,十里紅妝,權貴云云。
被自家馬上要成爲夫君的符生從轎子上背下去,路九久一邊擔心自個兒會不會把符生給累着,一邊心裡又覺得甜得簡直都要齁住了。
心心念唸了這麼久的事情,現在終於要實現了,讓她怎麼能夠不樂?如果不是想着自己要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路九久估計自己現在肯定都能夠激動得飛起來,然後繞着京城飛個十圈了。
畢竟她現在也是個會輕功的人了。
路九久一邊想着,再緩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符生已經把她放下來了,還狠狠的掐了她一把。
好吧……她居然把拜堂這事兒給忘在了腦後。
符生在這邊急得不行,又不能出聲提醒。
路九久咳嗽了聲,符生才把懸着的心放下了。路九久這個傻姑娘,怎麼什麼地方都能走神?符生無奈的笑了笑。
作爲今天的主賓,皇上的表情看上去倒是不怎麼好。
下面站着兩對即將成爲夫妻的人,左邊是路九久和符生,他倒是覺得沒什麼所謂,可一對是路十欽和敬遠大將軍的獨女……這就有點危險了。
想到昨兒個他查到的東西,眼神不太單純的落到左邊的符生身上,心裡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這兩人,可是爲了自己……還是不得不做啊。
紅娘的話說完了,就得輪到皇上開口。
皇上舉杯站了起來,先是一飲而盡,纔開口說道:“今兒個是路府的大好日子,路丞相爲我大楚鞠躬盡瘁數年,有功無過,乃是大忠臣,今日是雙喜臨門的大好日子,朕一時也想不出能有什麼好彩頭,便允個‘大赦天下’的旨意吧!”
此刻坐在一側的路丞相卻是眼神一變,微笑變得有些詭譎莫測起來,他和身側的丞相夫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擔憂的神色。
果不其然,那皇上這一番話說完,手中的空杯猛地往地上一摔,高聲說道:“我大楚民風淳樸,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這路家大少爺的親事,朕不管,朕恭賀,可這路家小姐的事兒,朕卻不得不管!”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不知路家小姐成親的這位男子,是妖,路府衆人,可知曉?!”
一石激起千層浪。
頓時在場的所有不知道符生真實身份的人俱是臉色一變,亂作一團,紛紛都站起身來,慌亂的退後數步,連眼神都不敢落在符生的身上。
路九久猛地將自己的蓋頭從頭上揭了下來,看向身側的符生,他表情未變,但雙手卻緊握成拳。
路九久抿了抿嘴,忙伸出手去將他握成拳的雙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