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驅鬼師
“回去?”燕炆煜一怔,隨即白我一眼,“回去做什麼?人家混戰你也跟着想要摻一腳,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覺得自己本事大了?”
“哎…我沒空和你說這些,總之我要回去!”我說着就往回奔。若是以往,遇到這種事我是絕對溜之大吉的,可是現在殊心在。
最關鍵的是她的法力全無,哪有能力自保?那殊遠,既然有本事養一隻屍鬼,就有可能養第二隻屍鬼,說不定還有第三隻、第四隻。還有殊敏,雖然之前被殊放幾句話逼退,可是現在你打我也打的情形,她也不會是個善茬。
還沒跑上幾步,燕炆煜已經跟上來,“你是在擔心殊心?”
他這話明明是疑問句,卻偏偏被他的語氣給說成了肯定句。
居然被他給看出來了,我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丫的,讀心師啊!
燕炆煜嘆了口氣,猛地伸手拽住我,“照你這樣的速度,等你到的時候只怕已經打完了,你是去收屍麼?”
“靠!烏鴉嘴少來!”
我正打算好好的問候他一頓,突然四周的景色一陣扭曲。樹木都成了彎曲的,草地都成了急速奔馳的,就連那天上的雲也不甘寂寞,加入了飛速行駛的行列。
我了個去!這麼短的距離,丫居然用日行千里,這不是打擊人是什麼。
前方各種聲響不斷傳來,雷聲、雨聲、風聲、尖叫聲、呼斥聲、山石崩塌聲、層出不窮。而那一方天地一片晦暗。本來晴空萬里的天氣,陰沉沉的壓了厚厚的黑雲,像是老天都在爲他們的爭鬥增添氣氛。
越走越近,看到的顏色光亮就越發的色彩斑斕。紅的火、黑的水、什麼強悍來什麼。
“他們打得火熱,你確定要去摻一腳?”燕炆煜停在十米外,放開了手。
我揉揉手腕,“有什麼不可以?再說不是還有你嘛!”這麼強大的助力在旁邊,我是傻了纔不用。
燕炆煜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咕噥道:“真是麻煩。”
話這麼說,他卻又往前走了幾步,見我還停在原地沒動,轉過頭道:“還不跟上,等着我來擡你麼?”
“就知道你不會不管的。”我嘿嘿一笑,快步往前走去。
就在快要越過我們之前藏身的山坳之時,一聲女人的尖叫傳來,那聲音似乎熟悉無比。在那聲尖叫之後,更多的尖叫聲、斥罵聲此起彼伏,不僅有女人,還有男人、小孩!
我心頭一驚,發生了什麼事!?手扒着天然的土牆往上一吊,冒出半個頭,看了過去。
這一看,映入我眼中的,不僅有十幾個血肉模糊躺倒地面的人,到處亂飛的泥塊、四分五裂的墳墓、分不清誰是誰的鮮血……還有漫山遍野的老鼠!
這些老鼠成羣結隊,幾十只爲一隊的四處襲擊人。本來該鬥得你死我活的人,全都停下手轉而對付這些老鼠。每一個人都無暇顧及別人,手中不時拋出火咒來企圖讓這些老鼠離開。這些老鼠卻一個個跟吃了春藥般兇猛,不停的往人身上撲咬。即便有幾隻老鼠被火咒燒死,卻立刻又有更多的老鼠補上。前仆後繼,源源不斷,好像全世界的老鼠都跑到這兒來開會了一般。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說蟻多咬死大象了,這老鼠一多,人即便再有手段,在抱團來襲的老鼠面前,除了尖叫、顫抖、恐懼,也似乎沒什麼別的辦法了。
燕炆煜站在我身邊跟着探出頭,看到這幅景象也呆了一呆。原以爲會看到一場惡鬥,卻不想竟是一次鼠災。
“誒,你還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驅鼠?”我問得急促。
“何塵,一定是何塵搞出來的,我去找他,你好好呆在這兒,別亂跑。”他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地面。
“啊——!”
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這一次我聽得分明。順着聲音望去,就在我左前方,有個不停抖動的身軀,我只能看見她的臉,而她的身子完全被老鼠給淹沒。老鼠堅硬的牙齒在她身上啃咬着,鮮血四溢,殊心。
此刻她站在對面孤立無援,臉色慘白,牙齒緊咬。忍着疼痛,滿眼倉皇,卻始終沒有一聲呼救從她口中溢出。或許是因爲知道每個人都遭遇着同樣的襲擊,或許她在今日這一場攤牌戲中,對這個家、這個家的家人,不抱希望。
此刻我站在安全的位置,手狠狠掐進泥土中,看着她,看着她狠狠往地面一倒,妄圖將那些淹沒她的老鼠壓死,卻只另更多的老鼠藉機攀上她的身體,甚至還有一隻爬上了她的脖子,張開鋒利的牙,往咽喉的位置咬去。
丫丫個呸!老子和你們拼了!
我猛地往上一撐,從乾坤袋中掏出火炬,開到最大檔,舉在身前衝着殊心跑去。
“啊啊啊啊————!”
我大吼幾聲,地上的一堆堆老鼠發現了我,也速度極快的向我涌來,潮水一般的想要如法炮製的淹沒我。我將火炬當作火把一般的掃來掃去,同時不顧一切的繼續向前衝!
火光中,我看見她的笑臉,混着滿身狼狽,卻一樣的清麗動人。我終於衝到她身邊,用火炬的大火驅散了圍攻她的老鼠,心裡鬆了一口氣。
“你還好吧?”我一邊繼續掃射着仍然不放棄,想要捲土重來的老鼠,一邊扶着她傷痕累累的身子。眼睛的餘光在她身上掃着,看見那破爛的衣服,以及血跡斑斑的背部和手臂,心中一抽。
我該早點過來的,也許她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我不該如此怯懦,遇到事就想着溜之大吉,把一切困境丟給別人。我該早點爬出來,即便這火炬的火光燃盡,也該站在她身前。就算要咬人,也該先咬死我。
“沒事。”她有些虛弱的一笑,隨即怒瞪雙目,“你這個死拖油瓶,跑哪兒去了!昨晚上就不見了,說、上哪兒拈花惹草了?”
我舒了一口氣,還有力氣罵人就還好。就怕她連罵我的力氣都沒了,那才糟。
“是了。我不僅拈花惹草了,拈的還不止一朵呢。”
我笑道,其實這也是實話不是。藍藍算一朵,梅花妖算一朵,那個毒花基地裡面的花更是多得數不清,這樣算起來,千朵萬朵那還是往少了算的。
殊心臉上一笑,眼睛眯得細細的,“是……麼?”
我又打退了一隻老鼠,得意洋洋的道:“可不是麼,那叫一個奼紫嫣紅萬般風景……啊!!!你幹嘛!?”
我左腳的位置上,多了一隻本不該在那個位置的腳。那隻腳不僅出現得不是地方,還在我腳上不斷的碾啊碾,像是恨不得碾斷我的腳骨。我忙不迭地的移開腳,撇嘴道:“看吧看吧,你就是這麼沒良心。我這冒着天大的危險來救你,你不感激我感激得以身相許就算了吧,還這麼狠,你是要踩斷我的腳啊!?”
殊心勾着嘴角,嘀嘀咕咕道:“就是要踩斷你的腳,看你爬着去拈花惹草吧。”
我抽着嘴角,“這女人,真是不講理。”
就在我們說話之間,有別的人已經注意到我手中的火炬。比他們費了大力發出來的火咒火力猛多了,效果那是不可相提並論的。於是掙扎着往我們的方向挪動,想要借得一點庇佑。
殊遠捂着肚子上被咬出來的傷口,艱難的走過來。“小心!救救我!救救我!分我一點火吧!”在他身後,殊敏也亦步亦趨,雙眼貪婪的看着我們。隨着他們倆的動作,越來越多的人將目光投向我們,每雙眼睛都泛着貪婪的光,頓時我們兩人就成了陷入狼窩的小綿羊,隨時可能被分屍。
我輕輕推了推殊心,“喂,你還認識他們麼?”
殊心費力的睜眼看向他們,然後頹然靠向我,“不認得。”
我笑笑,“你覺得我們的火把能擋住他們引過來的老鼠羣麼?”
殊心翻了個白眼,從牙齒裡擠出兩個字,“廢話。”
我嘿嘿一笑,“注意了,咱們要起飛了。”說完我將殊心馱到背上,一手固定住她,一手將火炬舉起,衝着那些迎面撲來的人衝了過去。
火勢猛烈,直衝衝的對住他們的臉,也是身上唯一一處沒被老鼠給佔據的地方。人面對危險時,下意識的反應是身子一避,就是他們這一避,我就從那缺口處衝了出去,朝着燕炆煜離開方向,一邊跑一邊大吼,“燕炆煜!你小子給我出來!”
出來的不是燕炆煜,而是更多的兇猛的老鼠。我手中火炬本來燃料在燕炆煜收復屍鬼的時候,就已經用了一小半。剛纔在幫殊心驅鼠的時候,又花了不少。這一路奔襲,更是所剩無幾。眼下火光閃爍,已是快要熄滅之狀,如何能抵抗這更多的老鼠?
我心頭一寒,難道真要喪命鼠口?真他孃的窩囊。我將殊心往上託了託,問道:“你怕不怕被老鼠咬死?”
殊心低低一笑,道:“如果你剛纔沒來救我,我現在已經被咬死了。不過是晚死一會兒,又不是沒被咬過,怕什麼。倒是你,膽小鬼,你不怕?”
她的呼吸吐在我耳邊,暖暖柔柔的,像一朵浮在天邊的雲,終有一天飄落人間。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羣兇猛的老鼠已近眼前。我冷靜的看着他們越來越近,笑道:“不怕。”
至少此刻心很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