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再長,還是有結束的時候,就好比黑夜再長,他終究還是要天亮。
古逸晨的暑假,有一半的時間是擱在醫院的病牀上,還有一半時間是在家裡的輪椅上,讓他欲哭無淚。
這段日子,古逸晨從開始牀,到輪椅,再到柺杖,最後終於能夠像正常人一般的行走在地面上,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可以前的事情卻依舊沒有半點頭緒,倒是時常會半夜被噩夢驚醒。
楚涵老實不客氣的寄居在古逸晨的家裡,美名齊曰爲聯絡感情,受害人是古逸晨無疑。古逸晨不知被楚涵作弄了多少次,他就不明白這個表姐怎麼就有那麼多的鬼主意和精力來折磨他一個“殘疾人”,古逸晨以前究竟是幹什麼的,怎麼就能夠忍受這些十餘年,他很佩服“自己”。
“混世魔王”走了,臨走前留了句話,“學校見!”
古逸晨一陣冷汗,這叫什麼話,就算是小時候跟你混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又修整了一個星期後,雖說這傷纔算是好了個七七八八,但基本能夠正常生活,自然要去上學。
而這段時間下來,他似乎真的被楚涵那“混世魔王”折磨開“竅”了,要他回學校上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記得老爸是怎麼操作的,反正他是很快的步入了高中生活,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熟悉,又是那麼的陌生,想想還要在楚涵的眼皮底下過活,古逸晨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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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
鈴聲的響起,在告知着所有人,高中生活的最終結束,的確,高考都結束了,還哪來的高中生活,不過似乎還會有一部分人會經歷高四、高五。
對絕大多數人而言,是痛苦的結束,也是解脫的開始,黑色的六月已經過去了,未來會怎樣,管它豔陽高照還是瓢潑大雨,暫時都先拋開。
整個校園瞬間沸騰了起來,家長們的緊張甚至要勝過那些在考場的子女,整個學校到處都充斥着人影,這個考生家長比考生還要多,對於這種場面,國人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古逸晨平靜的看着監考老師收走自己的試卷,不自覺的也嘆了口氣,三年的高中生活轉眼已經成爲了過去。傳說中的人生中第一道獨木橋算是過去了,他雖不是很在意考個什麼樣的學校,但是環境能影響和改變人的情緒,他也不例外,當週圍的同學都緊繃着一根弦,他也被這種氣氛所感染,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表姐那拳頭的“威脅”。這“繡花拳”打在身上雖不是很疼,但面子上怎麼也說過不去,偏偏自家的二老對這丫頭青睞有加,一切都順她的意。沒辦法,誰讓人家有着一張漂亮臉蛋和能說會道的小嘴呢?自己與人家比起來只能算是塊木頭了,不過還好,不算朽木。
爲了男人的僅存的一點尊嚴,爲了能夠在家中還有一點說話的權利。古逸晨豁了出去,拼死也要闖過那破橋,而且還是要衝在前面,不然他是進不了江正大學的,表姐楚涵會怎麼收拾他只有天知道了。
班級畢業酒會上,大家三五成羣的扎堆在一起,訴說着彼此的心情。暢談理想和人生,互道別離,悶頭喝酒也有。
古逸晨不大喜歡喝酒,但是即將各奔東西的同學舉杯相邀,他除了喝還能咋辦。聽楚涵說自己以前的酒量還不錯,不知是什麼原因,也許年紀大了,現在的酒量卻越來越淺。
如以往的羣體活動般,古逸晨又打起了離場的念頭,他不太喜歡這種場合。他似乎是天生就不太會與人交往,要不是進入高中後,遇到那幾個死黨的話,他的日子可能要過得更加的孤獨。不過,楚涵會不時地“騷擾”他,他倒不至於得個什麼“自閉症”之類的,他和楚涵相識的事情瞞過了所有人,古逸晨怕麻煩,特別是這些青春期躁動的大男生們,他們的爆發力強過火山噴發。
看了看高中生活最熟悉的三人,他們都有幾分醉了。看到他們,古逸晨嘴角不自禁的微微翹了起來。
那時,古逸晨在父親的安排下,他來到了市內這所唯一的省重點中學。
“我叫**,你好!”**戴着很厚的眼鏡,有點肥頭大耳的感覺,可人卻很好說話,古逸晨覺得似乎這類人都比較好說話。**的學習成績異常的好。古逸晨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爲他的腦袋夠大。
就這樣,剛剛被班主任分配座位的他,認識了自己的第一個死黨兼同桌。**後來有了一個外號——色豬。這個外號對於**來說,其實很無辜。很和善的他,喜歡和女生們湊在一塊聊聊天,那被這樣叫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古逸晨的另外兩個死黨都姓廖,他清楚的記得,這二人當時是以叔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的。廖文,外號猩猩,身強體壯,毛髮超多,生活習慣與現代文明有點不相符,比如說他在洗澡時會坐在地上,然後死命的搓着身子。他的“叔叔”——廖德,除了比廖文高上幾公分外,就是喜好籃球運動,並有爲此運動獻身的精神,只可惜運動天份不夠,技術一般。由於他的學習成績在幾人中是最好的,竟然比**還厲害,理所當然地被人嫉妒,再加上一貫的打壓廖文,所以廖文在背地裡就叫他“太監”,後來這稱呼不知怎麼傳了出來,並被大家所認可。
猩猩和色豬都紮在女生堆裡胡言亂語。猩猩還是他這一輩中戀愛的“先驅”,進入高中的同時進入了戀愛,當然比起現在的一代又遠遠不如了,反反覆覆直到高三時才分手,他的原因是學業爲重,爲了前途拋棄愛情。色豬這次考的還不錯,從他那神采飛揚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此刻更是意氣風發,在女生堆裡說南道北。至於“太監”廖德,正湊在幾個籃球隊員旁,虛心的討教,所有人都得佩服他的上進心。
古逸晨想起四人一起走過的日子,一起遲到,一起搶水龍頭沖涼,一起奔食堂吃飯,所有的都已成爲回憶,心中也有些傷感。
良久,才收拾情懷離去。臨出酒店前,卻又停了下來,目光在人羣中搜索中。最後看到了角落中的木子美,印象中她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此刻正看着手中的酒杯發呆,似乎感應到了古逸晨的目光,擡起了頭,兩人的視線難得的碰在了一起。
木子美在這美女如雲的文科班中,相貌還算可以但絕對不出衆。大家對她的評價是——很有“個性”甚至可以歸納爲有點心理問題的那種了,其實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問題。
與她接觸會感覺到她周身是刺,也曾未主動搭理過班上的他人,印象中只見過她的一個表哥曾和她說過幾句話,不過那位兄臺長相確實不敢讓人恭維,真要形容他的話只有一個詞——很有“特色”,主要是那臉上的痘痘生命力極其強悍,生生不息。
也曾有過一些人試圖拔掉她身上的“刺”,以此來證明他男性的魅力。但是這是一場艱難的“戰爭”,而犧牲者卻永遠都是男同胞們,戰爭最後在銷聲匿跡中結束。最後一位同胞是流着眼淚向大家訴說着他的悲慘故事:首先是在食堂,遇到了木子美,主動上前打招呼,然她當沒有這個人般的從他眼前走過,甚至不願看一眼;第二次在教室,情況同上;第三次……;第四次……
此舉大大的刺激了男同胞們的自尊,是日晚上,一場針對木子美的批判大會展開,那“石女”的外號也改成了“刺女”,以告慰那些受傷同胞的脆弱的心靈。
古逸晨沒有出席那晚的“批鬥大會”,他早早的就入睡了。憑良心說她覺木子美對自己還算客氣。那時候的古逸晨稀裡糊塗的,似乎還有些女人緣,他是唯一有着與班上女生同桌的“殊榮”,而那女生就是木子美了。當時還是高一,他古逸晨的身體還瘦弱的很,他真正長身體的時候是高二高三,兩年內拔高了十多公分,加上他古逸晨又是半個“傷員”,也許班主任的意思是照顧“傷員”,可實際上此舉的意義不大。
所有人都在羨慕並嫉妒他的近水樓臺,不過很快就又佩服起班主任的英明神武,眼光犀利獨到,強過二郎神的“三隻眼”,賽過孫大聖的“火眼金睛”。
有好事者曾統計過,這對“默男石女”一個學期下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內容主要是些“對不起”、“謝謝”之類的話。
其實這也難怪,木子美的表現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而他古逸晨剛好又屬於那種不善言辭的人。這對人其實是木頭與石頭的組合,想整出點故事都不行。
古逸晨朝她微微點頭,邁出了酒店。
時鐘每時每刻都在轉,就好象時間在每時每刻都流逝着。
所有的人在等着高考成績,等待的滋味的是痛苦的,尤其是等待着決定自己命運的東西時更加的備受煎熬。
古逸晨也有些擔心高考的成績,但估分後他已經基本有數,回家休息了幾天。事實上也如此,成績公佈後,他以高出二十來分的投檔線的成績上了江正大學,不過他的志願都不是自己填的,志願書全是自己的表姐楚涵給整的。沒辦法,人家可是休學半年來特意輔導他的,這前屆高考狀元來輔導一個古逸晨,也難怪自己二老這麼放心了。他古逸晨這高考要是還出什麼差錯,肯定要被人鄙視的笑死。
色豬和小德子也去了自己想去的學校,猩猩考試的時候狀態不在,出了點問題,後來復讀了一年,木子美聽說也復讀了一年。
收拾了幾件衣服塞進揹包,踏上了自己的旅程,給自己放放假,也順帶長長見識。家長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兒子長大了就應該自立。
臨出門前,母親楚琴問道:“真的不等你表姐了嗎?”
古逸晨搖搖頭,心想:帶上個女人那不是找罪受嗎,而且還有諸多的不方便,難得她今天沒有按時到,這機會千載難逢。
父親在一旁笑着,“在外面機靈點,小子不要張揚。嘿,你小子等着吧,看你回來後她怎麼找你算賬。”這個“她”也就是指古逸晨的表姐楚涵。
古逸晨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話,心想:張揚?我倒是想試試,可你也得給我機會張揚撒!
三年來,古逸晨還被老父逼着練武,古浩軒的意思是讓他多做點運動,促進身體發育。古逸晨接受了這個觀點,事實上也確實有些用,幾年時間長了十幾公分,也讓他從一個小娃娃正式轉變爲少年郎。散打師傅都換了幾個了,聽說是一個比一個牛逼的。古逸晨很想看看自己到底練到了什麼程度,以至於那些師傅們都要走人了,那些東西學了真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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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章節,祝大家國慶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