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上家丁,一行數十號人,又來到山坡上,衆人四散開來,四下尋找,高聲呼喊,另有一撥人繞道山下,去到叢林裡搜尋,上面的人喊破了嗓子,也不見山下有任何迴應。整整找了一小天,衆人皆已筋疲力盡,各個癱坐在山坡上。山谷下面這一批人,穿越樹林,淌過河流,算準了沈劍南掉下來可能會掉落的日子,來到這裡,只見空無人影,衆人好不懊惱,各個心中充滿幻想,這讓衆人大失所望,只見這個山坡並不一般,雖然很高,但卻不是很陡,徒步還是可以爬上去的。莫非沈劍南掉下來並沒有摔死,只是暈了,後來甦醒,很有可能是自己又爬到上面了。衆人皆以爲然,紛紛原路返回。
夕陽西下,落日餘輝灑在山坡下的一處岩石上,石上躺着一人,在夕陽的照射下,猶如一位醉酒熟睡的老人,仔細看來,此人正是沈劍南,見其狀態,似乎並無外傷,只見他雙手微動,面部表情難堪,突聽得哎喲一聲,他漸漸睜開雙眼,用手使勁揉了揉,強支身體,坐了起來,拍拍腦袋,說道:“我怎麼在這,這是什麼地方。”
想必是摔糊塗了。便又回頭看了看,只見身後是山崖滑坡,這才反映過來,原來自己是從上面滾下來的,幸好山崖坡度較小,若不然定摔的粉身碎骨。當下心驚後怕,但也欣喜萬分,試探着站起來,但剛一用力,卻疼痛難忍,只覺坐腿不敢動彈,想必是滾下來時摔壞了,這該如何是好,慌郊之地,無人幫忙,自己行動不便,心中有些擔心,當下強忍着疼痛,鋃鐺着一條腿,坐着挪動身軀,還好,不遠處便是樹林,挪動良久,這才挪到樹林處,伸手用力掰下一跟樹枝,做爲柺杖,支着身體,一瘸一拐地向樹林深處踉蹌而走。
不知走了多少個時辰,多少里路程,前方遙見人家,正是炊煙升起之時,原來已到了飯點,頓覺腹中飢餓,遂加快了腳步的挪動,來到門首,雖然迫切想進去,但還是很禮貌的敲了敲門,但幾下過後,沒有回聲,心中納悶,難道主人不在,這是大白天,更不可能睡着。心中好奇,推門而入,只見眼前一張方桌,桌上擺滿熱氣騰騰的飯菜,皆是些農家簡易的而且是青菜,雖然不是美味佳爻,但沈劍南看來已經很美了,嘴角已然流出了口水,但主人不在怎好偷吃,當下忍住了,又看看四周,正所謂是家徒四壁,十分簡陋,惟獨一張破舊的牀,兩把椅子,牆上掛一張弓,想必是打獵用的。
沈劍南來到桌前,坐了下來,看着飯菜,蠢蠢欲動,這雙眼睛看的是望眼欲穿,肚子此時還很不爭氣,也跟着呱呱直叫。
心想主人何時能回來,我好向他討一碗來吃,但又一想,這要是壞人,不但飯吃不上,沒準性命堪憂。想到這裡欲起身走脫,突然聽外面傳來說話聲,聽聲音是一個年長男人和一個年輕女人。沈劍南一怔,急看向外面,只見外面走進來,一男一女,顯然是一對父女。這老者一身麻布破衣,滿臉鬍鬚,看上去十分剽悍,並無特別的地方,但這女子卻非一般,看上去不象在深山裡居住的人,身材高挑,倩影怡人,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周身不帶一點塵世之氣,給人一種很安靜的感覺,看上去柔美動人,一身白色衣服,雖然布匹材料粗糙些,但還是掩蓋不住其美豔的外貌,便如那天上仙子一般,一隻芊芊玉手正在擺弄胸前的一屢青絲,顯得多一分文靜,邁着微小步伐,走進屋來,沈劍南看的直了,一時愣神,此女子見這個陌生人直盯着自己看,臉上立即呈現一片紅暈,當下氣惱,但是文明人不說粗話,只把頭低下,古代這等行爲已夠成無恥,隨即此女子柔聲問道:“這位公子,不知從何而來。”沈劍南聽得語聲,心中盪漾,腦海中泛起清波,這綿綿細語聽得讓人渾身發燙。
當下牙口無言,自覺失態,脹紅了臉,忙起身,低頭,支支吾吾說道:“對不起,姑娘,剛纔有所冒犯,還請姑娘恕罪。”
這女子說話時略帶三分羞澀,一看便是大家閨秀,並不像江湖女子那般放縱不羈。
當下含笑,說道:“公子不必自責。”
這老者仔細打量了一下沈劍南,見其身上有傷,心下驚奇,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來的這裡?”
沈劍南急忙作答,說道:“晚輩沈劍南,只因昨日與朋友在前面山坡上戲耍,不小心失足迭了下來。”
老者嘆道:“小兄弟你命真大啊,一般人掉下來早就死了,你還好,只摔了個腿上骨折,不過不要緊,我便能醫。”
沈劍南當下大喜,連忙謝道:“前輩當真肯爲我醫傷?晚輩定感激不盡。”
說着納頭便拜。老者急忙扶起,笑道:“哈哈,小兄弟不要客氣,我見你絕非壞人,話語間帶着十分坦誠,且助人爲快樂之本,更是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沈劍南欣然歡喜,沒想到在這等地方也能遇到貴人,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當下說道:“好,那就有勞前輩了。”
老者笑道:“不要前輩,前輩的叫我,貌似我很老不成。”
沈劍南恍然大悟,忙問道:“說了半天,還沒請教前輩高名?”
老者笑道:“好說,老夫叫楊兆峰。”
看着這女子說道:“她是我的女兒,叫楊初裙。”
沈劍南紛紛見禮,當眼神看向楊初裙時便急忙躲開,不敢與其對視,楊初羣亦是如此,兩個青澀男女,着實不好意思,誰也不多言語,顯得十分尷尬,或許是由於剛纔沈劍南雙眼緊盯的緣故,導致兩人皆羞澀臉紅。
正說着話間,沈劍南的肚子再次做響,面前兩人瞬間看着他,這把沈劍南可看的羞愧難當,一時說不出話來,低頭不語。楊兆峰哈哈大笑,已然明白,當下說道:“沈兄弟該不會是餓了吧。”
沈劍南被看穿,表情十分尷尬,傻笑着說道:“被楊前輩看出來了,真是丟人。”
楊兆峰笑道:“這也什麼丟人的,是人都會餓,來吧,你趕的巧,我這正準備開飯,咱們一起吃吧。”
沈劍南遲疑不覺,眼下真的想吃,但又一想,似乎不好,說道:“這樣好嗎?”
楊兆峰笑道:“你真是個傻小子,我倒蠻喜歡的,一頓飯有什麼好不好的,還能吃窮我不成,來吧。”
說着扶着沈劍南坐了下來,給他發了碗筷,盛了飯,自己坐在旁邊,楊初裙坐在對面。沈劍南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真是餓了。”
楊兆峰笑道:“儘管吃吧。”
沈劍南囫圇開吃,看其吃相也蠻可愛,真是餓極了,片刻見吃了三大碗,只把這兩人看得驚奇,雖然不是上等好飯菜,但見其吃的蠻香,楊初裙不禁咯咯一笑,隨即忙捂上了嘴,不再看他。
沈劍南聽其笑聲,立即停住,胡亂擦了擦嘴,笑道:“對不起,我有些失態,我已經吃飽了,你們慢用。”
楊兆峰道:“怎麼不吃了,是不是因爲小女笑你了。”
沈劍南惶恐萬分,忙解釋說道:“不是,不是,不關楊姑娘的事,我的確已經吃飽。”
楊初裙略帶微笑,道:“沈大哥,我不是有意的,切莫見怪。”
沈劍南急忙陪笑道:“不不,怎麼會呢。”
一頓飯吃過,楊初裙收拾了碗筷,楊兆峰扶着沈劍南來到牀上,準備幫他接骨,說道:“沈兄弟這傷沒有大礙,接好了,不出十天便能行動自如。”
沈劍南笑道:“那就有勞楊前輩了。”
楊初裙取來刀盆紗布,等等一系列接骨用具,放在牀前,自己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楊兆峰在牀邊忙活着,過一會便是滿頭大汗,楊初裙見之急忙從懷中取出絹絲手帕,幫父親擦去汗水,顯得十分乖巧,沈劍南不時的偷看幾眼,也不知怎地,眼睛不大聽使喚,總是不由自主地看過去,一旦發現楊初裙的眼睛發現了自己時,又立即轉向別處,楊初裙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畢竟是個思想單純的女孩,內心沒有太多想法。
兩個時辰過去了,楊兆峰終於起身,笑道:“終於接完了,沈兄弟,你就休息一晚,明日必見效果。”
沈劍南謝道:“多謝楊前輩。”
楊兆峰笑道:“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們出去了。”
說着與楊初裙走了出去。沈劍南緊緊盯着背影,但不知是在看誰,嘴角流露笑容,似乎在想着什麼開心的事情。
正在沈劍南一個人空想之時,門又開了,卻是楊初裙拿着一件不算很新的衣服,走了進來,笑着說道:“沈大哥,等明日你把衣服換了,再洗個澡,你的臉上有些須傷痕,更加一些灰土,實在難堪了一些,我就放這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沈劍南愣然,心中十分惱悔,心想第一次見面就給人家留下了這樣不堪的印象,真是太丟臉了。當下無言以對,只道:哦,哦。”
一夜無話,沈劍南安詳地睡了一覺,次日清晨,早早便起了牀,深吸了一口氣,抻了個懶腰,試探着挪動左腿,竟然能動了,真是神氣,楊前輩的接骨法着實靈驗,雖然不能行動自如,但也可以動彈,當即下牀,又試探着走了兩步,恰似剛會走路的小孩一般,走起來搖晃不定,但心中甚喜,善養數日定能如往常一樣,正要去謝楊兆峰,扭頭卻見到昨天晚上楊初裙給拿來的衣服,正好自己這身服裝已經被劃破了,索性穿來,在屋裡鼓動一翻,仔細打扮了一下,梳了頭,洗了臉,踉蹌走出房來,眼前這一片綠草蔭蔭,叢花疊放,蝴蝶漫天飛舞,倒像是個花園,昨日來時,已經黃昏,沒能看清這裡面貌,今早一見,真如仙境一般,當下忍不住,四處走走,觀賞着美麗景色,心花怒放,合不籠嘴,連連讚歎,不時的還有蝴蝶從眼前,飛來飛去,伸手便可抓得,似乎毫不怕人,估計是與這裡的主人早已相處融洽,遠處擡眼可見一塊池塘,似乎人工所造,水面不斷升起氣泡,定是那魚兒,不願安靜的呆在水裡,不由得再往前走幾步,靜靜的看着水面,只見一羣魚兒悠然游來,全部浮在水面上,向上一穿一穿,沈劍南驚奇,自道:“這是何意?”猛然想到,對了,這魚兒也是人工飼養,定是看見有人走來,以爲是餵食的,故此游來。
觀賞半天,想起主人還在等着自己,這便迴轉,來到旁邊的一間茅廖。推門而入,只見楊兆峰父女早已坐在桌子前,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正等着自己來吃。當下作揖笑道:“楊前輩,楊姑娘,早上好。”
楊兆峰笑道:“沈兄弟,看你行動的速度,和臉上的氣色,定是我這接骨的方子湊效了。”
沈劍南道:“楊前輩果然好手法,堪稱神醫啊。”
楊兆峰謙虛笑道:“什麼神醫,只是我常年在此居住,免不了跌打扭傷,久而久之,便學會了這接骨的辦法,也是爲了自己而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