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剛開始與肖春庭接觸,是因爲時棟樑的主動介紹。肖春庭想替他大哥肖秋庭謀一個特二區的聯保主任。當時,朱慕雲還去了趟白滸灣。
以朱慕雲的職業敏感性,他去了趟白滸灣,將當地的情況迅速摸清。之後,魏定棋爲了白滸灣機場能順利徵地,請求朱慕雲與肖春庭聯繫。
此次新四軍準備突擊肖春庭部,朱慕雲提供的詳細的地形地圖,讓部隊能制訂詳細的方案。而朱慕雲現在,更能以官方身份,公開與肖春庭接觸,更方便他配合新四軍的行動。
“這樣吧,下午我去趟白滸灣,晚上在那裡住一夜,明天甚至後天再回古星。田島君要不要一起去呢?”朱慕雲問,白滸灣那個地方風景雖好,但看多了也會膩。想要待兩天,必須湊足一桌牌。
“我就不去了。”田島拓真輕輕搖了搖頭,朱慕雲去那裡花天酒地,自己跟着去,會無聊透頂。
況且,朱慕雲離開古星後,他正好可以接觸一下於心玉。上次晚上到朱慕雲家,問起宋鵬的事情。朱慕雲沒回來之前,是於心玉接待的他。
於心玉長得很漂亮,這一點毋庸置疑。然而,她到現在還保持着處子之身,讓田島拓真很是懷疑。田島拓真自己是禽獸,他認爲朱慕雲也差不了多少。身爲古星的特務頭子,要得到一個女人,還用這麼守規矩?
這件事一直讓田島拓真感到很疑惑,於心玉如此漂亮,又與朱慕雲訂了婚,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又沒有外人,兩人應該熱情似火纔對。
田島拓真並不懷疑朱慕雲的身份,但他對於心玉的動機起了疑心。一個如此漂亮的女人,出現在朱慕雲身邊。兩人還相敬如賓,似乎不太合理。
按理來說,朱慕雲應該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纔對。作爲一個特務頭子,朱慕雲想要什麼得不到?還是說,朱慕雲不是男人?又或者,朱慕雲根本不喜歡於心玉?可是,他們爲何會住在一起呢?
朱慕雲可不是一般人,任何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都值得懷疑。於心玉這麼漂亮,雖是朱慕雲的未婚妻,卻保持着處子之身。如果她尊重中國的傳統美德,應該在婚前分開居住纔對。
因此,於心玉的行爲顯得異常。如果她沒與朱慕雲住在一起,兩人之間的關係則是正常的。如果她與朱慕雲有了夫妻之實,田島拓真也不會這麼懷疑。
“白滸灣的風景還是不錯的,有時間去釣魚。如果能約上三五好友,白天釣魚,晚上打牌,或者聽聽戲,也是很愜意的。”朱慕雲並不知道,田島拓真竟然想調查於心玉。
於心玉的身份背景都是沒有問題的,“潛伏”在自己身邊這麼長時間,於心玉再沒經驗,也變得老練了許多。朱慕雲相信,她能應付一切問題。
“你把孫務本帶上吧。”田島拓真突然說,孫務本在法租界憲兵分隊的時候,就積極向他靠攏。到直屬組後,孫務本的心依然沒有改變。
其實,田島拓真與孫務本的關係,可以追溯到政保局的情報處。孫務本當時是情報處的人,而田島拓真那個時候,以“張百朋”的名字,擔任情報處長。
“孫務本?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帶上他的。”朱慕雲一愣,隨即說道。
朱慕雲當着田島拓真的面,把孫務本叫到辦公室,告訴他,下午要去白滸灣打牌,算他一個。
“組座,你們打得這麼大,我這點身家,一炮都放不起啊。”孫務本苦着臉,朱慕雲身家豐厚,一場牌局下來,輸贏會上萬。他一個小人物,還在爲生活而奔波,怎麼敢與朱慕雲打牌呢。
“打牌是爲了贏錢,要有信心嘛。我們出去,總不能讓我單挑人家吧?放心,真要是沒錢,我借給你。”朱慕雲大包大攬的說。
“可是……”孫務本很是爲難,求助似的看了田島拓真一眼。
朱慕雲的錢,豈是那麼好借的?不但要還,而且還得算息。一個月三分息,如果他借的多了,以他那點薪水,恐怕連利息都付不起。
“朱組長,既然孫務本不想打牌,就讓他當隨從便是。”田島拓真說。
“好吧,機會我給了你,是你自己不要的。”朱慕雲看了孫務本一眼,意味深長的說。
朱慕雲等田島拓真和孫務本走後,馬上給於心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下午自己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明後天纔會回來。
“我要去趟白滸灣,那裡風景秀麗、景色宜人,要不要去放鬆一下?”朱慕雲發出邀請,如果能帶於心玉去遊玩一次,或許能增進兩人的情感呢。
“白滸灣?你是去有事,我就不添亂了。”於心玉搖了搖頭,這種荒郊野外之地,讓她與朱慕雲待在一起,到時候,那邊只安排一個房間,她是與朱慕雲同睡一間房呢,還是分開睡?
這個問題很尖銳,爲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最好的辦法,還是儘量不要待在一起。
孫務本離開朱慕雲的辦公室後,隨田島拓真到了顧問的辦公室。政保局撤離後,鎮南五金廠空了很多房間,田島拓真佔據着很大的一間辦公室。
“你很害怕與朱慕雲一起打牌?”田島拓真等孫務本進來後,問。
“是因爲沒錢。”孫務本苦笑着說,這又不是花公款,輸了是要還的。一把牌,搞不好就是他一年的薪水。他的薪水在古星來說,已經不算低了。可是,依然不敢與朱慕雲上牌桌。
“在牌桌上,能很好的與人交流。”田島拓真說道,他走到辦公桌後,拉開抽屜,拿出一沓錢。
對一名真正的帝國特工來說,是不會把金錢放在眼裡的。哪怕面前堆着金山銀山,他也不會動心。這是一名職業特工的基本素質,可就是這一點,很多人都做不到。特別是像朱慕雲這樣的中國人,一看到錢雙眼就放光,根本不能稱之爲特工。
“多謝田島先生。”孫務本的眼睛一亮,如果說他不想跟朱慕雲打牌那是假的。
“這些錢足夠你輸了吧?”田島拓真也沒有細數,他對錢沒有概念,在古星也沒什麼機會花錢。
“請田島先生放心,我一定會贏的。”孫務本兩眼放光,高興得不知所以。
“不是讓你去贏錢的,而是打探肖春庭的態度。我希望,回來後你能給我一個詳細的報告。”田島拓真叮囑着說,爲什麼所有的中國人都一個德行呢,一看到錢就忘乎所以。
“嗨!”孫務本雙腿並立,堅定的說:“牌桌上很容易看清一個人,肖春庭如果真有問題,很容易看出來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輸贏不要在意。”田島拓真說,真正的情報人員,任何行爲都是以獲取情報爲目的。
打牌是賭博,真正的特工,應該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在牌桌上,發現別人的端倪。
可是,田島拓真並不知道,孫務本更像是一名賭徒。他當初投靠政保局,本就是人生最大的一次押注。在賭桌上,他輸的只有錢,而進政保局後,他賭的是人生。一旦輸了,將成爲歷史罪人,被千夫所指。
朱慕雲並不知道田島拓真打上了於心玉的主意,他相信,以自己目前在古星的地位,古星的黑白兩道,沒有誰敢對於心玉不利。哪怕是日本人,也得給自己幾分面子吧。畢竟,於心玉與他訂婚。
田島拓真讓朱慕雲帶上孫務本,意義不言而喻。這還是對朱慕雲不放心的表現,孫務本是派人監督他的。可是,朱慕雲去白滸灣只是爲了玩。於心玉既然不去,他就給時棟樑打電話,聽說是去打牌,時棟樑欣然應允。
原本朱慕雲還想叫上方本瑜的,可很不巧,方本瑜脫不開身。作爲警察局長,方本瑜需要經常參與市裡的會議,很多時候都不如朱慕雲自由。
“慕雲,你這是要幹什麼去?”時棟樑在碼頭看到朱慕雲的時候,見他身邊帶着一堆人,旁邊還擺放着幾個箱子,以及一堆雜物,很是詫異的說。
“今天晚上準備住在白滸灣,那裡晚上蚊子特別多。因此,多帶了點東西。另外,這是個小戲班,我們不能白去一趟,讓兄弟們也樂呵樂呵。至於這位,是直屬組的廚子郭傳儒,他的手藝你是嘗過的。白滸灣的魚很不錯,全差一個好的伙伕。”朱慕雲說。
他此次去白滸灣,除了孫務本外,還帶了十幾人。一個戲班,加上郭傳儒父子,以及殺淨的一頭豬。至於朱慕雲的私人物品也不少,此次白滸灣,有點慰問的意思了。
“你可真是會享受。”時棟樑聽了朱慕雲的介紹,無奈的說。不就是去打場牌麼,有必要搞得這麼隆重麼?
“人生在世數十載,得及時行樂。”朱慕雲微笑着說,他知道自己的行爲有些誇張,但這才符合自己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