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希望流襄不會衝動。
“夫君爲一鳴布莊鞍前馬後,當真是十分辛苦”,,流襄淺淺一笑,爲劉生重新換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邊:“但錢是賺不完的,還是保重身體最重要。”
如果不是知道這二人之間有着刻骨的仇恨,凝歌當真會以爲自己眼前是一副夫妻情深的和睦場景。
人生如戲,每個人都是自己生活裡的主角,也是別人生活裡的看客,戲如人生,真真假假,有時候倒是真的讓人分不清楚了。
但是凝歌知道流襄一定能分的清楚,因爲恨越深人就會越清醒。
“你在關心我?”
劉生看着流襄,眼睛裡沒有絲毫溫情,好像他問這句話並不是想要流襄的一個回答似的。
流襄將劉生的所有表情盡收眼底,臉上的笑意卻是絲毫沒有受損的痕跡,完全一副溫柔小妻子的樣子。
“夫君用八擡大轎將流襄娶進府裡是整個雲城都知道的事情,夫君如此的待我,我自然是將夫君看做是流襄的天”,流襄溫聲細語的說道,眼睛脈脈含情,好像是能將人的心給融化掉似的。
劉生原本就是貪戀流襄的美色,聽流襄如此說,這心當真是有些搖動,只是根據他得到的消息,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是與凝歌有勾結的。
想到凝歌,劉生的臉色就越發的不好看了,這個女人屢次三番的算計他,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每次都會被她算計到,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一鳴布莊就損失慘重,如此繼續下去,只怕他會越來越無法收拾。
事情已經越來越急迫了,他必定要尋得證據,將凝歌這個女人以及她的凌雲布莊踩在腳底下!
“夫君,怎麼不說話了?”流襄輕聲問道,其實只看劉生狠厲的眼神以及緊緊攥着的拳頭,她就很清楚這個男人的心裡在想什麼。
凝歌自然也看清楚了劉生對自己的恨意,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笑意來,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強者爲勝,她原本無意與人爲敵,但是有些人卻未必這樣想。
她畢生所求不過是一個安穩的人生,可是經歷了這許多的事情之後,她心裡無比清楚,想要這安穩人生,就必須有足夠的資本和能力除去那些想要打擾她的人。
只有讓自己變得強大,她纔有資本去要自己喜歡的,她才能風輕雲淡的摒棄自己深惡痛絕的。
只是這條路走來實在辛苦,但是凝歌心裡無比清楚,從開始的時候,這路就沒有回頭的機會,只能向前,不然就會墜入讓人粉身碎骨的深淵。
她想活着,想要好好的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所以就只能馬不停蹄的向前。
“我與夫君成親以來,夫妻情深,這實在是人生一件幸事”,流襄淡淡一笑,宛如懵懂無知的小女子一般,只是凝歌卻看到她暗暗攥起的手指,還有那裝點着鑽石的指甲泛起的冷光。
那森冷,凜冽的冷光,就像是流襄的此時的心一般。
劉生面上神色緩和了許多,只是眼睛裡疑惑依舊沒有消除,對於流襄,他雖然沉迷美色,卻是從不信任。
其實從這一點來說,凝歌倒是很懂得劉生心裡的想法,捧着晶瑩剔透的玉石在手心,心裡自然是喜歡的,但是萬一這玉石不小心碎了也是能劃到手的。
喜歡並不代表不會被算計,也不能代替刺傷後的慘烈後果。
想到這裡,凝歌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來,這事情當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你當真這樣想?”若是一般的男人聽到自己嬌媚的妻子說出這樣溫聲細語的話來,只怕早就眼神溫柔了,而劉生自始至終都很冷靜。
流襄卻是不以爲意的笑了笑:“不是流襄這樣想,而是夫君是這樣做的,如果夫君不是與流襄心有靈犀,又怎麼會直接就在這壽春樓這麼多的房間裡找到了流襄呢?”
劉生聞言一愣,面色不愉,但沉默半天才皺着眉頭說道:“天色不早了,該回府了,以後想吃什麼點心就讓奴才出來買就好。”
流襄笑着點了點頭,她自是知道凝歌主僕二人在房頂,劉生趕緊離開是最好的,只是劉生本就多疑,若是她提出讓他離開,必定會招他起疑,幸好他自己也覺厭煩了。
“夫君說的是,只是一直在府裡憋悶,不然下次夫君陪我出來走走好了”,流襄月一隻胳膊挽上劉生,笑意盈盈的說道:“不然我會以爲夫君娶我進府只是爲囚禁呢。”
這話聽起來真真假假,流襄說的也含含糊糊,倒是弄的劉生一時間沒有應對的話了,只得擡腳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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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襄離開房間的時候微微擡頭看了一眼窗口的位置,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
只要能報仇,她不介意多等一段時間,也不介意事事聽從凝歌的安排。
看劉生帶着流襄離去的背影,七九提着一口氣帶着凝歌重新回到了房間裡。
凝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七九,哭笑不得的說道:“你不必緊張,我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多,還沒有時間跟你算賬。”
七九竟然會武功,這可是她從來不知道的,雲殤既然說七九是個寶貝,看來有時間她真的要好好的挖掘一下,或許會有意外的驚喜呢。
聽到自己被判了緩刑,七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衝着凝歌連連點頭:“小姐,咱們現在回去嗎?”
“稍等片刻,我擔心劉生會留人在這裡盯着”,凝歌皺着眉頭說道,按照劉生多疑謹慎的性格,這樣的安排是必然的。
七九點了點頭,乖乖的站在一側,不發出一點聲音,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剛剛若不是事情緊急,她也不會暴露自己。
凝歌坐在房間裡,手裡捏着劉生剛剛喝茶用過的杯子,眼睛裡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
事情越來越複雜,這好戲也越來越多,劉生當真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只是可惜他遇到了她。
等到天色擦黑,凝歌才帶着七九回到了府裡,纔剛剛進府就看到急匆匆趕來的雲蒼,他還未說話,凝歌就感覺到一定有事情發生了,只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 凝歌沉聲問道。
雲蒼是她的暗衛,若不是遇到緊急的事情一定不會如此慌張,而且她派他去跟着孟如畫,沒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或是她的召回,雲蒼也不會回來的。
“主子,你們可算回來了,您讓我跟蹤孟如畫,可是她的夫君快要死了”,雲蒼着急的說道:“您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孟如畫的夫君要死了?
凝歌聞言臉色驟然變化,她的夫君可是一定不能死的,不然她的計劃可就是當真大亂了。
“他們二人現在身在何處?”凝歌皺着眉頭問道。
雲蒼趕緊的回話道:“他們兩個人一直藏身與郊外十里的一座破廟裡。”
凝歌點了點頭,沉聲道:“帶路,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走到門口,凝歌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七九,吩咐道:“你儘快通知凰肆趕過去,務必要快。”
雖然不知道凝歌心裡是如何想的,但是七九從凝歌的語氣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必定十分危急,點了點頭就在府門口與凝歌分離,匆匆朝着凰肆的府邸趕去。
凝歌與雲蒼一路策馬到達破廟倒是沒有用多少時間,凝歌下馬皺着眉頭看了一眼眼前破敗的廟宇,心裡說不出的感慨。
這廟當真是“破”的厲害,只怕連遮風擋雨都不能的,真是不知道孟如畫那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如何能住的下。
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凝歌,孟如畫大吃一驚:“東家,您……”
雲蒼一直按着凝歌的吩咐跟蹤孟如畫,除非出現非常緊急的事情,否則雲蒼是不會主動出現在孟如畫的面前的。
凝歌衝着孟如畫點了點頭,纔不過幾日不見,這個女子便又消瘦了幾分,眼睛紅腫想必是剛剛纔哭過的緣故。
“他怎麼了?”凝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的,忍不住皺眉,男人胸口繃帶已經浸出了血來,想必之前受了極重的傷。
孟如畫憐愛的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男人,卻是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個破廟應該是許久都沒有人了,凝歌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廟裡面都長出半人高的野草,不時還有一些蟋蟀聒噪不休,屋頂上零落的幾片瓦根本不足以遮擋任何風雨,偶爾還有大膽的老鼠在殘垣斷壁上爬來爬去。
“你在這裡做的繡帕?”凝歌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散落在男人身邊還未完成的繡帕,心裡忍不住生出了許多的憐惜,這個女人可當真是讓人忍不住的憐惜。
孟如畫不知道凝歌爲什麼會突然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凝歌到這裡是不是能夠改變他們的命運,只是愣愣的看着昏迷的夫君,整個人像是木偶一般。
或許她的心裡也是清楚這個男人只怕是要離開她了,凝歌在看到這個昏迷的那人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她救不了他。
不過,她救不了,或許有人能救。
“他活不了”,凝歌看着孟如畫淡淡的說道。
原本失神落魄的孟如畫聽到凝歌這樣說,好像一下子回過神來,撲在男人身上,緊緊的抱着他,喃喃的說道:“不會的不會的,他說過要帶我踏雪尋梅的,他說過會一直陪着我好好照顧我的,他不會離開我的,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