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相臉上的表情頓時就精彩了起來,簡直是變幻多彩,凝歌的心情立時間就好了起來,既然已經成了人家的人質,自然要自己開導自己不能太難爲自己了不是?
“閉嘴!”林無相恨恨的說道,“小心我將你從這裡丟下去!”
林無相雖然這樣說着,手卻是緊緊的抓着凝歌,凝歌確信林無相不會那麼不小心的。
“去叫鳳于飛出來!”林無相當真是沒有耐心了,咬牙喊道,“不然我就將他最心愛的女人推下山門!”
那將領的膽子雖然很大,但還是被林無相的架勢嚇到了,愣了愣,竟然半天沒有開口說話,估計是在琢磨皇帝明明是爲剿匪而來的,這會兒怎麼又跟女人扯上關係了呢?
“你休要胡扯,還是快快打開山門投降”,雖然聲音還是很高的,只是這喊話的底氣不那麼足了,畢竟君心難以預測,萬一這個女人真的跟皇上有什麼關係,他可真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吶!
想到這裡,那將領掉頭催馬,看樣子是要去跟鳳于飛稟報一下了。
“馬上就要見到你的舊情人了,這心裡什麼感覺?”林無相心情放鬆了許多,鬆開了凝歌,騰出自己修長的手彈了彈沾了些許塵埃的寬大衣袖。
凝歌剛要開口卻只覺得一陣冷風撲面而來,還帶着凌冽的殺氣。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胸前已經鮮紅一片。
“怎麼……怎麼會這樣……”林無相眉頭一凜,卻也不敢耽擱,紅衣一閃,長袖一揮就帶着懷中的人躍下了山門。
凝歌沉沉的側在林無相懷中,只覺得渾身都好像被拆了骨頭一樣的疼,見林無相緊緊皺着眉頭,不由蒼白一笑,“看來你抓了一個沒用的人質。”
“閉嘴!”
鳳于飛大帳。
“你說什麼?林無相抓了一個女人做人質?”鳳于飛睜大了眼睛,“他說什麼?朕要去看一看。”
剛剛那名叫陣的將領看鳳于飛如此緊張,心裡大呼不好,覺得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只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啓稟皇上……”將領渾身顫抖的磕了一個頭,“那名女子……那名女子……她……”
鳳于飛心裡焦急,恨不得立即的去看一看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她果然是被林無相抓在人質了,他就知道自己是應該趕來救她的。
現在他來了,一定護她安好。
“有什麼話趕緊的說”,鳳于飛顧及自己一國之君的形象,耐着性子低吼一聲:“吞吞吐吐做什麼!”
“回稟皇上,那名女子已經被萬箭穿心而死”,將領咬牙道,說出這句話就俯下身子再也不敢擡頭看鳳于飛一眼了。
鳳于飛愣了愣,隨即厲聲問道,“你在胡說什麼!小心朕治你一個蠱惑軍心的大罪!”
萬箭穿心?開什麼玩笑,凝歌怎麼會死呢?
“屬下說的句句屬實,是屬下親眼所見,林無相帶那名女子要求退兵,然後那女子就被萬箭穿心了”,將領連連磕頭,他是直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那些箭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簡直讓人意外。
鳳于飛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扶住桌角纔沒有倒下,努力讓自己清醒了片刻,才冷着眼睛問道,“誰放的箭?林無相?”
不,不是林無相,他既然要拿凝歌做人質,又怎麼會讓她死呢?
那會是誰?
“說!不說朕現在就殺了你!”鳳于飛的理智遊走在崩潰的邊緣,整個人頓時就感覺不好了。
將領顫抖着身子,哆嗦了半天才說道,“屬下也不知道,屬下本是要回軍帳請示皇上旨意的,可是軍營裡不知道是誰放的箭,密密麻麻的射向了城牆上的人。”
鳳于飛發怒的樣子實在太過駭人,剛剛還能扯着嗓子跟林無相叫板的大將這會兒在鳳于飛的威壓下卻是頭都不能擡起來。
“不知道是誰放的箭?”鳳于飛緊緊皺着眉頭,咬牙道,“那就統統處死!”
凝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凝歌死了……
鳳于飛覺得自己無法承受這個事實,竟然是他帶來的人射殺了凝歌,那就統統給她陪葬!再也輸不起,當初以她一人換了上萬良將,如今才知道即便是擁有了那上萬良將卻換不來凝歌一人。
都得死!都去死!
聽了鳳于飛的話,將領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這次隨軍出征的士兵可是有幾十萬,都要處死的話,只怕這裡真的是要血流成河了!
想到這裡,這將領攢了攢勇氣咬牙道,“皇上,如果將所有的士兵全部處死勢必要動搖鳳翎國根本,而且也太便宜真正的兇手,不如派人徹查此事!”
鳳于飛的一雙眸子簡直要滴血了,“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現在就去查!馬上去!”
保下三軍士兵的性命,將領趕緊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退了出來,生怕晚一步鳳于飛就會後悔。
鳳于飛的雙手緊緊的攥緊,眼睛裡是大片大片的頹敗,半晌才咬牙道,“凝歌,我還沒有見到你,怎麼可以死!你怎麼敢死!”
不多時,有下屬來報說不周山上他們駐紮的地方起了霧,一半的士兵都不見了蹤影。
鳳于飛出門一看,果真發現面前白茫茫的一片,當真是和黑夜沒有什麼區別,緊跟在身旁的人尚且能看出來容貌,稍微離的遠一點的人即便是消失不見了,他也看不見。
早就聽聞這不周山上氣候不定,且這裡又有高人佈陣,光是那樟樹林就能輕鬆隕滅上萬的軍隊,如今看來,這不周山上的戰鬥力果真不是江湖吹噓。
這樣的場景在鳳于飛心中只能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不周山莊當真是出了事。纔會用這樣自保的法子。
會是什麼事?
難道是凝歌當真損了性命?
“皇上,我們如何走都走不出去,看來是被困在這不周山了。”一個下屬匆匆來到鳳于飛身邊,低低稟告道。
鳳于飛一雙眼睛幾乎成了赤紅色,死死的盯着前方若隱若現的樹林出神。
“必須給朕上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鳳于飛一字一句如寒刀利劍,生生就戳進下屬的心裡。
衆人面面相覷,齊齊皺了眉頭。
激流勇進本是好事,但是卻也是要命的事情。若是大軍全軍覆沒,他們尚且還能回去交代,但是若是鳳于飛出了什麼閃失,怕是叫他們有是個腦袋也不能賠那家國平安。
“鳳于飛……念在那女人臨終前生生求來的情分,本莊主尚且留了一條縫隙容你下山,若你堅持不退兵,這不周山就註定要成爲地獄了。”空氣中四散着林無相的聲音,潮溼的帶着怒氣,好好像是盡頭在那霧氣裡,又好像是有人近在眼前。
鳳于飛來回旋轉了幾圈,面前卻是一個人都看不清,聽見林無相的聲音之後怒火更勝,以內力催發,揚聲問道:“朕要看到她安好,她不可能死。”
“愚蠢!是你帶來的人擅自放箭,難道還叫我不周山莊負責不成!”林無相的聲音冰冷的厲害,淬了毒一樣紮在鳳于飛心上。
她當真死了?
不,他不相信。
她能從皇宮那樣艱險的環境中死裡逃生,怎麼可能會在這尚且沒有打響的戰鬥中沒了性命?
不可能!
忽地,鳳于飛面前的雲霧漸次退去,留下一條足夠三人並肩同行的通道,能清晰的看見樟樹的影子。
身後的將領一陣歡喜,連忙道:“皇上,您看,這裡能看見路了。”
鳳于飛卻是覺得天地旋轉,胸口一陣氣血翻涌,噗的一聲就吐出一口血來,盪漾的四周的霧色都一片鮮紅,而他只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有人揮手朝着他走來,再仔細看去,那人竟然是凝歌。
可是凝歌不會輕功,又怎麼會凌空而來?
“皇上!”有人低喝,探手拖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鳳于飛還想要掙扎,卻只感覺後頸一陣錐心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登時就沒了知覺。
擡着鳳于飛的兩人率領聚在一處的士兵沿着林無相給的路一路奔逃下山,只是他們剛下山上的霧氣一下子就盡數散盡,林無相站在不周山莊的牆頭,一身紅衣迎風烈烈作響。
他皺着眉頭看着鳳于飛消失的方向,冷笑道:“愚蠢。”
說起來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鳳于飛。
不周山山莊內,凝歌悠悠轉醒,等着面前那芬蕪發雜的帳頂一陣 發愣。
她上上下下摸索了自己身上,完好無損。
猛地坐起身來,才發現屋子裡麪點了燭火,林無相斜靠在桌子邊上,手裡一個漢白玉雕成的茶碗,通透的叫凝歌都能窺見裡面茶葉的陰影,在碗中沉沉浮浮的不肯落下。
她不是死了嗎?
她不是中箭了嗎?爲什麼好好的在這裡?
“這是……陰曹地府?”凝歌推了被子下牀,感嘆起來地獄的鞋子感覺都這麼的真實。
“呵呵呵呵……”林無相悶悶的笑出聲來,淡淡的丟了手中的茶碗,道:“陰曹地府收不起我這麼好看的人。”
凝歌渾身一哆嗦,只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分明是記得自己在牆上中了一箭,爲什麼現在身上是完好無損的?
“這是怎麼回事?”凝歌問道。
林無相攤了手,笑道:“就是你現在看見的模樣。在城牆上的只是你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