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回憶

“爹,困在府裡也不是辦法,那些災民白天大約不會再做什麼了,不如我陪您一起去找端王吧!”蘇蘇着急知道具體消息以印證心裡猜測,故此大膽提議。

“什麼,你瘋了麼,現在外面多危險。”郝夫人大吃一驚,急忙喝斥蘇蘇。

蘇遠道倒沒有着急反駁,他沉吟良久,竟然點頭同意了:“也好,雖則女兒家不該過問這些,不過你和端王現在私交不錯,我們一塊去也好。”

他也不願被困在府裡,急欲幫着處理此事,郝夫人一干人的意見,在他眼裡不過是婦人的軟弱作爲,他又怎甘與她們一起躲在府裡?倒是蘇蘇英勇,他在心裡不禁對蘇蘇又高看了幾分。

這纔像是自己的女兒啊,不愧是如菡的所出——

想到原配溫氏,蘇遠道不禁又是一陣唏噓。這門親事是蘇遠道的父親蘇老太爺當時親自爲他定下的。蘇老太爺與關山侯是至交,早早就定下兒女姻親,而如菡,他只有小時見過一面。

新婚之夜,是他第二次見如菡,溫溫柔柔的南方女子,眉眼淡淡,自有一股山水之間的怡然靈氣。他是一眼,就被俘了心了。往後的日子,自然是舉案齊眉琴瑟和諧。

只是如菡進門幾年,一直未有所出,他的母親便又爲他娶進了素容爲妾。如菡與一般讀婦德女儀的閨秀不同,她在夫妻情誼上頭,自有自己的見解。她是不肯蘇遠道納妾的,因此蘇遠道的母親,有一陣子很有些覺得她不賢德。

蘇遠道知道,那是她太在意自己罷了,但是後來,他還是沒能拗得過他母親,娶了素容。素容第一胎生下的是女兒,在素容之後,如菡也終於有孕,生下蘇蘇,卻還是個女兒。他便又被逼着去親近素容,但是,素容後來生下來的還是個女兒。

算命的說他命裡無子,老夫人終於不再折騰。那幾年,他拒絕了一次又一次納新妾的提議。在這些同僚裡頭,他算是家室最少的了。

然而那些年的拉扯,還是將他和如菡的情誼弄得越來越淡薄,常因爲些小事爭個不休。她面上溫溫柔柔的,其實性子最是強烈。

常年的吵鬧影響了夫妻的感情,如菡一直介意素容的存在,可他覺得自己身爲男子,有幾門妾室又有什麼不對?如菡漸漸對他冷淡疏遠,他也索性多居在素容屋裡。素容常常安撫他,善解人意,與如菡不同。

後來,如菡竟生了病去了,這是他所料未及的。

蘇遠道現今想起,不由覺得自己對如菡,對蘇蘇,都虧欠得太多。他看向蘇蘇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歉意和憐惜:“咱們現在就去吧。”

“是,爹。”蘇蘇喜道。

郝夫人知道勸不過,只得將蘇遠道身邊的小廝叫來好一番吩咐,叫蘇遠道又覺得郝素容這些年體貼的性情一點沒變。

若是一家人就這樣和睦相處,也未嘗不好

蘇遠道心裡幾番波動,蘇蘇倒是渾然不覺。這似乎是她這些年來第一次與蘇遠道共乘馬車,蘇蘇恍然發現這一點,開口道:“爹,你記得麼,上次咱們坐同一輛車,還是小時候娘在的時候,我們在上元節一起出去看花燈。”

那時候只有他們三個人,蘇蘭病了,郝夫人和蘇婼留在府裡照顧她。蘇遠道便攜了溫氏和蘇蘇出門去,娘比平日裡開心了幾分,說了好些關山當地的笑話,逗得蘇蘇咯咯直笑。

那是多久遠的事了呀——蘇蘇有些恍惚,但很想回到那時候。

蘇遠道本就因爲今天想到溫氏而有些傷神,現在聽蘇蘇說這話,更添傷感:“是啊,你娘以前很喜歡去看花燈。”

“自那天之後,我好像再沒有看過花燈了。”蘇蘇回憶道。

“等下次上元節,爹還帶你去看花燈。”蘇遠道說着,竟然覺得眼中酸澀。

“好啊。”如果真有那天,恐怕也是和郝夫人蘇婼她們一起,又怎麼會有當初的開懷呢。

端王今日一早便去了平城府,蘇遠道便帶着蘇蘇直奔那裡,入了平城府的後衙,那裡已聚集了一些官員。因蘇蘇不大方便出現,蘇遠道先將她安置在了後廳,便上前去商議事情了。

蘇蘇在後廳小坐了一會,端王便匆匆趕來:“你怎麼來了?”

“我——”蘇蘇愣了愣,“我當然是擔心啊。”

“現在平城太亂了,你還是少出門爲是,我會加兵保護蘇府的。”

“我就是很擔心現在平城的情況啊,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夜裡災民洗劫石府,和西戎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端王沉默了一下,面色凝重,緩緩點頭:“嗯。在京郊山裡發現了疑似西戎的暗營,那些糧食和女眷,似乎也被送往了那裡。”

果然和蘇蘇猜測的一樣。

“那趕緊派兵圍剿啊?他們也太明目張膽了吧?把咱們當傻子呢?”蘇蘇氣憤。

端王搖了搖頭:“現在平城糧食緊缺,人心不穩,西戎有備而來,一旦開戰,不堪設想。”

“他們喜歡用細作,咱們也用,去那裡把糧食偷回來。”

“哪有那麼容易,他們僞裝成山賊,據山爲王,號作蓮花寨。我查過了,這個蓮花寨在那也有十幾年了,不是憑空出現的。如果不是洗劫蓮花寨取而代之,那西戎對我宋國的虎視眈眈由來已久,恐怕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對付的。”

“西戎地處偏遠之地,常年受風沙惡壤之苦,可他們一向粗獷不拘小節,喜歡直接用武力取勝,怎麼會佈置陰謀來侵吞宋國?”蘇蘇疑惑。

這也正是楚縱歌考慮到的:“是的,西戎人比宋國人高大,身量衣着、語言風俗皆有不同,若要在災民中混入細作,必定是與宋國人面相相似的,西戎一定是和哪國合作了。”

“與宋國人相似的”蘇蘇細想,“那就是洛國、晉國和崬國了。”

“晉國先前送來糧草,我懷疑就是趁着那一次,他們帶來了大批細作,混進災民裡。”端王大膽地對蘇蘇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如果真是晉國”蘇蘇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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