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新聞報道上說殺害劉琳姍的兇手找到了。
這樣一來,辛良人的嫌疑被徹底洗掉……
兇手名叫王大福,三十六歲,鹽亭縣人,未婚,父母雙亡,是一個靠小偷小摸生存的癮君子。
電視裡面說的很清楚,王大福是因爲想賺錢買毒品,纔來到京都,想找一份報酬豐厚的工作。可是到最後,他還是覺得偷東西來錢比較快,便打算朝那些衣着光鮮的纖弱女子下手。而劉琳姍,是他第一個下手對象,可惜偷竊的途中被發現,便在慌亂中,失手將其打暈。
把人打暈了,再將人身上的值錢物件兒洗劫一空,也算皆大歡喜的圓滿結局,但王大福說他因爲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兒,再加上劉琳姍身上值錢的物件兒實在是太多,沒什麼經驗他,一緊張,便給人灌了準備買回家準備毒耗子的毒鼠強……
對於這樣的新聞,辛良人不僅不信,還呲之以鼻。
在王大福租來的簡陋住所裡,由警方找到的贓物,只有一枚王冠形鑽石胸針。那枚價格不菲的胸針的確是劉琳姍買的沒錯,但辛良人清楚的知道,那枚胸針,在白九郊外的別墅裡面。
因爲,胸針是由辛良人帶到別墅裡面,她想把胸針給白九,但白九不收,所以她將其放在了抽屜裡。
所以,那所謂的贓物,根本不是贓物。
至於那個王大福,辛良人也不覺得陌生,在她離開鹽水村住入住三鍋椿大酒店的那天晚上,有兩個男人因收人錢財而企圖毀她清白。
那晚,兩個男人中的一個,死了。
還有一個活着的,被白九的人給帶走了,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電視新聞上面的王大福。
雖然王大福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害死劉琳姍的,不是他。
白九,揹着我,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明天就要動手術進行骨髓移植了,辛良人的心情沒有想象中的激動與擔憂,反而覺得一塊壓着自己多年的大石頭就要落地了。
啞姨和姥姥,不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終究還是敵不過那一紙報告書。
不管她有多不相信,多想否認,終究那一紙報告書,讓她不得不面對,和辛子衿是母女關係這一事實。
真是難以置信,身爲她的母親,居然會讓她去做那樣的事!
那個時候,她才六歲,不管辛子衿當初是被迫,還是出於什麼目的,對當時只有六歲的辛良人來說,那個被她稱之爲母親的人的所作所爲,實在是太噁心了……
晚上八點左右,辛子衿出現在良人病房,手裡提着一次性飯盒。
“良人,我聽護士長說,你老師今晚上沒給你送飯,所以我在醫院樓下的餐館裡買了兩份小炒……”
辛子衿對辛良人說話,永遠都是溫柔裡面帶着寵溺,在外人的眼裡,辛子衿是慈祥寬宏的母親,而辛良人,是最不識好歹的頑劣女兒。不管是真是假,總之辛良人對外人眼中理解的自己,不僅不排斥,還非常滿意。
歪頭,辛良人盤
腿坐在牀上,眉眼彎彎,卻沒半點笑意,“你是因爲夏春耀今晚缺崗,擔心我整幺蛾子出來,纔打着送飯的旗號,受累過來溜達溜達的,對吧?”
“良人,夏老師的確是媽媽讓過去去你那所學校教書的,可目的不是別的,只是因爲媽媽擔心你被人欺負。近來新聞上面,有很多校園暴力事件,媽媽很擔心很害怕,但因你的排斥,媽媽不敢出現在你面前,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良人,你可以仔細想想,除了那次你和你三叔去鹽水村,我讓夏老師去找你外,旁的時候,夏老師對你的行爲有干涉嗎?”
“說這麼多,難不成想讓我謝你給我整了個保鏢不成?”
辛子衿嘆息,伸手,將鬢角散落的一兩縷髮絲別至耳後,“媽媽是這個意思,只是良人,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既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那我親眼看到的,又該做何解釋?”
“良人……”
“辛子衿,你真的是夠了,十二年前的你,可不是這幅嘴臉!”
提着飯菜,辛子衿走出了辛良人的病房,然後吸吸鼻子,用手背擦擦眼角。
“女兒又在鬧脾氣啊?”
護士長和辛子衿年紀相仿,因爲白鈺陽的關係,兩人經常在一起聊家常育兒經,關係很是熟絡。所以醫院裡,唯一知道辛良人真實身份的,只有護士長。
搖頭,辛子衿苦笑,“不是,是我這個當媽的不對。”
“唉,這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你也別太往心裡去,現在這一輩的孩子和我們那一輩不一樣,時候到了,都會有那什麼叛逆期,過了就好了。”
“嗯…… 這段時間多虧有你幫我照顧良人和鈺陽,真是太謝謝你。這樣,等孩子們手術成功了,咱們兩家人一起吃頓飯。”
“行!”
“那我先走了,家裡還有老人。”
“走吧走吧,放心,這裡有我,有什麼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告別護士長,辛子衿來到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家。
上車之前,辛子衿將手裡的飯菜一股腦兒的丟掉垃圾桶,然後坐上車,拿起了電話撥號,接通後,語氣冷冽生硬——
“別再插手我的事,否則,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
夜,靜悄悄的。
偶爾有風,從窗縫處灌進來,攜帶些許外面泥土的芬芳。
病牀上,辛良人閉着眼,卻怎麼也睡不着。
“不應該啊……”
掀開身上的薄被,辛良人起身在牀邊坐了一會兒,然後走到門口打開門。
走廊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除了自己的呼吸生,辛良人什麼都聽不到,安靜的詭異……
就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一樣,辛良人捏着手機坐在地上,眼睛盯着屏幕上那一串還沒保存的號碼。這是白九的號碼,辛良人在糾結是打還是不打,和自尊心有沒有作祟無關,和臉皮薄厚無關,她只是擔心,這一個電話打過去,會毀
了眼下看似和諧的一切。
有些東西,會因承受不了太多虛假的美好,而露出更加難以承受的真相。
而對辛良人來說,她最難以承受的,就是白九對她,只有親情,沒有愛情……
嗡——
“白九?”
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着的號碼,辛良人不僅沒有半點欣喜,還心生恐懼。
爲什麼,白九爲什麼要給她打電話?
瞬間,辛良人腦洞大開,想了無數個白九給她打電話的理由。其中一個,是白九想她了,可這個念頭剛一萌發,良人就將其給否了。
“三,三叔……”
“今晚月亮很圓。”
“啊?”白九一開口就把辛良人整懵圈兒,於是,後者小心翼翼的問道,“三叔,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睡不着就去看看月亮。”
這是在變相的提醒自己明天要手術,所以這個點了,該睡覺了麼?
想到這,辛良人連忙回道,“三叔我錯了,我立馬就去睡覺,馬上就去……”
“蠢貨!”
推開窗戶,白九單手撐着窗沿,以一個利落且漂亮的翻身便進到了辛良人的病房,然後大步流星的走向目瞪口呆的後者。
攬腰,低頭,深吻,這一系列的動作,白九沒半點拖泥帶水,極其的完美。
“三叔……”好不找到一絲和理智和空隙,辛良人伸手抵住白九的胸膛,喘息連連,“你,你怎麼了?”
“我他媽瘋了!”
不由分說,白九彎腰將辛良人抱起丟至病牀上,將其壓於身下,肆意繼續着那個瘋狂而纏綿的吻。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白九,辛良人的心狂跳不止,可是在心臟狂跳的背後,有隱約潛藏着歡喜。人是複雜的生物,辛良人是人,自然也不例外,吻到深處,即便是到了呼吸困難的地步,她也緊緊抱着白九,讓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越發的沉重與狂亂。
什麼理智和冷靜,都他媽見鬼去吧!
“你贏了……”
輕咬着辛良人粉嫩的耳垂,白九的聲音伴隨着噴灑着的熱氣,讓前者覺得自己此刻此刻好像在天上赤足踩着柔軟的白雲,那種輕飄飄的感覺,是她迄今爲止從未觸碰到的。
“我瘋了,的確是瘋了,居然會大半夜不睡覺的跑到醫院裡來看你,還他媽的不走正門翻窗而入。你贏了,贏的漂亮,明明是那麼刻意和我劃分界限,可我還是敗了,敗的一塌糊塗!”
說的沒錯,辛良人是故意的,故意去找他,然後故意和他劃分界限。
因爲辛良人不相信白九對她感情都沒有,她在賭,那白九對她的感情做賭注。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想過輸,不是因爲對自己太自信,是沒有緣由的,她就是覺得白九會來找她。就算不是今天,那也是明天,不是明天,也是後天……
反正總有那麼一天,白九會來找她。
大概是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是容易相信愛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