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顧克里開着車一路狂奔到葉溫安家樓下,連氣也沒歇一口就馬不停蹄的衝上了樓,然後開始狂摁門鈴。門鈴響了半天裡面才傳出一道極其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收物業費的。”顧克里壓低聲音說到。
“又收?不是才收過?”伴隨着煩躁的吼聲門刷的一下打開了,然後一個穿着灰太狼睡衣蓬頭垢面的女人出現在了門口,她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威脅到:“你們要是敢亂收費小心我去告你們。”
看着葉溫安如此邋遢落魄的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的模樣,顧克里皺了皺眉:“你離開我就是爲了過這種生活?”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溫安揉眼睛的動作一頓,然後飛快的把手中的眼鏡戴上再撩開額前厚重的劉海,露出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在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之後她大喊了一聲:“我艹!”
然後大門又砰的一聲在顧克里面前關上了。
一切都發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剎那,雖然事先已經知道自己會被拒之門外,但是被秒殺……讓他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愉快。
再怎麼說也不能罵人是吧?
顧克里深吸了一口氣,想到來這兒的初衷,終究還是耐着性子繼續敲門:“葉溫安,你給我開門……”
“……”
“這樣逃避不是辦法,我們必須得好好談談……”
“……”
門內再無動靜,顧克里吃了閉門羹,然後憋了一肚子氣。
可是良好的修養讓他做不成對門咆哮或者砸門這種事,他只能一邊等着一邊試圖說服葉溫安給他開門。
可是葉溫安比他更乾脆,關上門之後她縮回了自己的臥室,心裡默默罵着北堂御這個不守信用的傢伙,果然還是幫着他舅舅的。爲了不再去想門外那個擾亂她心神的傢伙,她埋頭繼續狂碼字,化憤怒爲力量,竟然提前把今晚的更新給寫出來了。
而這時大鼎也睡醒了,嚷着說口渴。
她沒來得及多檢查就把寫好的內容給發了上去。大鼎喝完水又說肚子餓,溫安撓了撓頭,以前和肖唯住在一起的時候晚飯基本是她包了,可是現在搬了出來她和大鼎就得自力更生了。
如果是她一個人住的話一包泡麪就能解決,可是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怎麼捨得讓他跟着自己一起吃苦?所以每天她至少要抽出三個小時的時間來做飯。
聽到大鼎說餓,她不由的頭皮一麻,然後就開始想着晚餐要弄點什麼。
“寶貝兒,今天吃金鑲玉行不?”
大鼎問:“金鑲玉是什麼?”
“蛋炒飯。”溫安面不改色的回答。
“……”大鼎有些失望,“可是我們昨天才吃了蛋炒飯啊,還有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咳……”見糊弄不過去溫安只得繼續說,“可我只會做蛋炒飯啊,要不我再加點火腿腸和黃瓜?”
“好吧……”大鼎懂事的點了點頭。
“乖,自己玩會兒,媽咪給你做飯去。”安撫好大鼎,溫安把頭髮隨意的綁在腦後就開始到廚房忙活去了。
廚房還算整潔,鍋碗瓢盆什麼的也一應俱全,唯一顯眼的就是料理臺上放着一本新開封的食譜。
那食譜她早就買了,也研究了,可是自己做出來的和書上的圖片差距太大,她不由自主的就產生了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溫安在廚房忙碌着,大鼎出了臥室準備坐在客廳看電視,忽然的他就聽到門外有一個特別的聲音,一直在喊着媽媽的名字。
他想了想,走到了門口。
門外那個人還在說:“不管怎麼樣,你先把門打開行不行?溫安?”
大鼎又看了看媽媽,媽媽正對着一鍋米飯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來門外那個叔叔和媽媽應該是認識的,也許他們因爲誤會所以吵架了,老師說過有誤會就要解開的,不能一直憋着心裡。
所以他立刻搬了個小凳子到門口,然後踩了上去。
站在凳子上他就能碰到門把手然後把門打開了。
他扭動門把手然後打開了一條門縫,然後他看到門外站着一個看起來很溫和的叔叔,是和北堂叔叔完全不同的叔叔。
他好奇的問到:“你來找我媽媽嗎?可是她好像生氣了。”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顧克里還以爲是葉溫安想通了,他剛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躲在門背後的只是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說的話也讓他大吃一驚:“什麼,你說葉溫安是你媽媽?”
“是啊。”大鼎點了點頭。
顧克里心中頓時激動不已,他的聲音竟然也顫抖了:“來,慢慢從凳子上下來,然後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大鼎聽話的照做了,然後又把門打開了一點,他擡起頭望着眼前這個高大的叔叔問到:“我叫大鼎,你是誰啊?”
顧克里彎下腰蹲在了大鼎的面前,眼中依稀有着閃爍的淚光,他慢慢的伸出雙手像是要撫摸大鼎的臉頰,可是大鼎卻偏開頭躲開了。
顧克里不免有些尷尬,只能改爲撫摸他的手臂,可是心裡,仍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你叫大鼎?你真的是大鼎?我是你爸爸,你的親生父親。”
“你怎麼還在這兒,我不想看到你。”門內的葉溫安拿着平底鍋面無表情地看着激動不已的顧克里,神色冰冷。
她沒有否認,這讓顧克里確認無疑,大鼎就是他的兒子。
他站起身面容嚴肅的說到:“我們得談一談。”
“談個屁!”葉溫安一把將大鼎拉到身邊,然後趁着顧克里愣神的時候就想把大門關上。顧克里這次有了準備,他立刻伸出一條腿橫在門與門框之間不讓她關上。
可是葉溫安是用了猛力去關門的,他這麼橫插一腳不是送死麼,門撞上去的那一瞬間只聽見咔嚓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斷了。
顧克里沒想到她力氣這麼大,門真的差那麼一點點就把他的腿給夾斷了,他痛的悶哼一聲,額頭上立刻滑下一排冷汗。
見他痛的臉都白了,葉溫安也嚇了一跳,她心裡咯噔一下:“你……你沒事吧?”
顧克里還沒說什麼,大鼎卻哭着撲了上去:“爸爸!”
這一聲呼喊讓兩個人都呆住了。
葉溫安從來沒給大鼎說過他爸爸是個什麼樣的人,也從來沒給他看過顧克里的照片,所以他也從來不會好奇的問這個是爸爸嗎那個是爸爸嗎?
可是現在,他卻這樣堅定的就認爲顧克里是他的爸爸,難道這不正說明了血濃於水嗎?
溫安呆呆的看着撲在顧克里懷裡哭得很大聲的大鼎,心中思緒萬千。
顧克里咬牙蹲下將大鼎抱進了懷裡,然後裝作沒事的樣子說到:“爸爸沒事,爸爸一點也不痛。”大鼎卻不信,眼淚汪汪的回頭看溫安。
溫安心頭一軟,這次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走進了屋內。
顧克里腿再痛也顧不上了,直接推開門,側身擠了進去。
大鼎乖巧的拉着他的手把他扶到了沙發上:“爸爸,坐。”
顧克里心中感動不已,兒子果然還是和他親,他笑着摸了摸大鼎的腦袋。
從前大鼎最討厭別人摸他頭頂了,可是顧克里摸他頭髮的時候他卻樂呵呵的笑了。
對於如此快就叛變的兒子溫安是恨得咬牙切齒,她故意兇巴巴的說到:“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小心晚上做夢尿尿。”
大鼎偎進顧克里的懷裡怯怯的看着她,媽媽好像又不高興了,爲什麼呢,爸爸不在的時候不開心,爸爸回來了難道不應該開心嗎?
顧克里急忙摟住大鼎,說:“孩子還小,你嚇唬他幹什麼?”
連顧克里也敢教訓自己了,溫安是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少跟我來這套,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大鼎,回房間寫作業去。”
大鼎才和爸爸見面沒多久,父子之情正濃,一時之間是萬分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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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克里皺眉:“就讓他在這裡坐着怎麼了?”
葉溫安冷笑一聲:“好啊,那待會兒要是他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影響了你在他心目中高大威猛的形象,你可千萬別怪我。”
她這麼說就是表示願意和自己談一談了,顧克里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所以只得對大鼎說:“大鼎乖,爸爸和媽媽有事要談,你先回房間玩一會兒好不好?”
顧克里的話大鼎不能不聽,所以即使再捨不得也只能乖乖回房間去。
大鼎側過臉親了顧克里一下:“那我出來之前爸爸都別走行不行?”
看着兒子對於父親的孺慕之情,溫安不覺有點心酸,她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決絕的離開到底是不是對的。顧克里捏了捏大鼎的臉蛋,笑着說:“好,我答應你。”
於是大鼎一步三回頭的回到了房間。
“說吧,你想談什麼。”溫安冷冷的看着顧克里。
顧克里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到:“對不起,當年都是我的錯。在你離開之後我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我後悔了,我想彌補,所以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一直渺無音信,你知道嗎?我找你找得都快絕望了。”
他語氣裡說不清的哀傷讓溫安怔了一下,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六年的堅持不過就是想等着有一天一直高高在上倔傲不遜的顧克里會向她低頭,可是等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卻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的釋然,而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疲憊,她嘆了口氣說到:“沒什麼好對不起的,當初分手是我們兩個共同的決定,我也不是那麼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