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二十的時候,凌予不得不送靳如歌歸隊了。他提起地上的保溫瓶讓她抓在手心裡,然後將她打橫抱在懷裡就大步而去了。
因爲接近關隊門的時間,一路上都見不到什麼人了,凌予直接抱着靳如歌到了十四隊,臨近十三隊的後門口時,他才把她放在地上,依依不捨地在牆根處看着她:“去吧,我明天再來。”
靳如歌笑着揮揮爪:“回去喝完湯,我給你發信息。”
“好。”
她轉過身沒走兩步,他又叫住了她:“喂,你要洗的衣服呢?怎麼沒帶下來給我?”
她回眸一笑百媚生:“我不想你太辛苦了,再說了,我也需要長大啊,不可以總是依靠你的。”
本來,應該讓凌予感到欣慰的句子,此刻停在他耳朵裡卻覺得特別彆扭。
他大步走了過去,捏了捏她的臉蛋:“你不依靠我,還想依靠誰?快去,我在樓下等着,你把衣服裝袋子裡丟下來給我,快點!”
說完,他還毫不客氣地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這是懲罰,記住,以後必須依靠我,也只能依靠我!”
她面色哀怨,捱了打,卻覺得心裡莫名甜蜜,扭過臉跑開了,過了一會兒,她寢室的玻璃窗被打開了,她看着他頎長的身軀已經站在窗口下了,於是直接將袋子丟下。
他剛好伸手接住,衝她揮揮手,他便露出一抹清新的微笑,華麗麗地轉身,漸漸隱沒在了夜色裡。
靳如歌向來是個吃貨,凌予走後,她把牀桌架起來,抱着保溫瓶鑽進蚊帳裡,坐在牀上大口大口吃着他給她燉的排骨湯。
還別說,凌予真的很貼心,熬湯的排骨全都是嫩嫩的小排,每一塊都帶着脆骨,口感特別好,裡面的冬瓜也熬的很到位,幾乎透明瞭,入口即化,她無視寢室一圈人哀怨的眼神,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一滴湯都不剩,然後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擦擦嘴巴,這才捨得從蚊帳裡爬出去。
“好香啊!”
“我也想有家人給我送吃的!”
“啊,如歌,不帶這樣刺激我們的!”
她美滋滋地面對着衆人的怨聲載道,提着保溫瓶就去水房沖洗了,回來之後她聽凌予的話,將它們鎖進櫃子裡,迅速換上睡衣,又爬回了蚊帳裡直接睡下了。
蒙上被子,她給凌予發信息:“我吃完了,一滴湯都不剩,太美味了!對了,你到家了嗎?”
“到家了。你喜歡吃就好,明天想吃什麼,我再給你做。”
靳如歌琉璃般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壞笑着:“想吃你!”
那邊,頓了幾秒纔回復:“別鬧了,乖,明天還要訓練,早點睡。”
凌予這邊剛剛發完,那邊,靳如歌的寢室熄燈了。
她眨眨眼,甜蜜地回了一句:“知道啦,你也早點睡。晚安。”
發完之後,她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凌予,我愛你!”
她閉着眼睛,等着手機的再次震動,可是等了很久,那邊沒有回覆。就在她自己快要睡着的時候,也以爲凌予就要睡着的時候,手機忽然震了一下,頃刻間點亮了她的小被窩,她蹙蹙眉睜開眼,有些迷離地看着屏幕:“靳如歌,我也愛你!”
下一秒,她愣住了,恍若夢境般,抑制不住地驚喜,她想着要不要穿上拖鞋衝到外面躲起來給他打個電話,或者再說點什麼甜蜜的話語表達自己的喜悅,這時候,手機又震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現在關掉手機好好睡覺,一分鐘後我給你打過去,檢查你是否關機。不聽話的話,以後,那三個字我就再也不說了。”
像是蛇被打了七寸一般,靳如歌彷彿被凌予抓住了死穴,她細細看着上面的字,滿心歡喜地想着,原來他以後還會對她說,他愛她。
不敢再耽擱,她趕緊將手機關機,然後擱在枕頭邊上,自己的小腦袋蒙上了一層的汗,這會兒也終於捨得從被窩裡鑽出來了。
她嘴角上揚,一臉甜蜜,閉着眼,嬌豔豔的紅脣無聲地念着凌予的名字,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公寓裡,凌予真的拿着手機撥了靳如歌的號碼,如他所料,她關機了。他的關上牀頭燈,閉上眼睛,嘴角也不斷上揚,一臉甜蜜。空氣裡似乎還殘留着靳如歌身上的香氣,他就這樣想着她,很快也睡着了。
可是,就在這對有情人夢中相會的時候,另一邊的一對,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說起來,洛美薇跟靳沫卿結婚這麼多年,洛美薇還是第一次因爲跟靳沫卿吵架而回的孃家。所以,這件事情引發的結果,是靳沫卿跟洛振宇都沒有想到過的。洛美薇將房門整個反鎖,知道靳沫卿當過特種兵,她還把窗戶全都反鎖了起來。
家裡的下人們一個個面色凝重不敢出聲,沒事的話都躲了起來,而洛振宇則是揉着太陽穴,時不時就向管家打探他們夫妻倆的情況。
一晚上,管家回洛振宇的房間回了五次話,結果全都是姑爺在門口敲門哄着,大小姐就是死活不肯開門。
這一下,洛振宇急了。
他直接吩咐管家把洛振宇叫去了自己的書房,然後開門見山地問他,是不是有外遇了,不然這麼多年,這對夫妻從來沒有鬧這麼大過,怎麼就忽然紅臉了呢?
靳沫卿面對長輩自然是彬彬有禮,謙遜謹慎的,他第一時間否定了岳父大人的猜測,並且將事情的整個過程很詳細地對他進行了解說。
洛振宇聞言,心裡放寬了不少,可是對於外孫女訂婚的事情,他的意見跟洛美薇一樣,他也勸寂靳沫卿,要以孩子自己的主觀意願爲主,不要盲目給她選擇自以爲對最合適,但是她根本不喜歡的婚姻。
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洛振宇的神情相當落寞了起來。
靳沫卿靜靜看着岳父再一次陷入了回憶與自責中,不免嘆息:“我聽美薇說起過,凌予上次又拒絕了。”
洛振宇閉上眼,似乎隱忍着莫大的痛苦:“是我自己造的孽,我能怪誰。認凌予回來做養子,本身就是委屈了他。我現在不求別的,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還能聽見他叫我一聲爸爸。”
明亮的室內燈光下,洛振宇的心事無處可躲地全都寫在了臉上,他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眸緊緊閉着,可是眼角處的紋路卻寫滿了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