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樾離開了繆家,去了國都。
同一天,莊煜來到繆家,在門外靠着車等着左琋。
這一天的雪,下的格外的大。
左琋撐着傘,看到莊煜肩上,頭髮上都積了雪。不由微皺起了眉頭,快步的走過去,將傘舉過他的頭頂。
“不坐在車上,怎麼連傘也不打?”左琋輕聲埋怨,伸手打掉他肩上的白雪。
那雙耳朵微微有些紅,這一次不是因爲她撩紅的,是凍紅的。
莊煜看着她的眼睛,捧住她的手,“想一眼就看到你。”
“最近這嘴可真甜。”左琋的食指輕輕的擦過他薄涼的脣。
他突然一口含住她的手指,目光灼熱的看着她。
左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他口腔裡的溫度灼傷着她的手指,想取出來,他卻不鬆。
“你幹嘛呀?”左琋微微蹙眉,總覺得他有些怪。
許久,莊煜鬆開脣,握着她的手,深情凝視了她片刻,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小琋……”他低聲輕吟着她的名字。
左琋抱着他的腰,總覺得他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對。
她輕輕的迴應着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到昨天繆樾說的話,她大概明白了。
“是不是爺爺不相信繆樾說的話?”她拉開了脣角,“沒關係。這件事讓夏玉靜親口說出來,爺爺會信的。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也經歷了這麼多,不差這一點時間。”她輕聲安慰着他。
只是,她說完這些話之後,莊煜抱她抱得更緊了。
左琋蹙着眉頭,儘管他把自己勒的有些難受,還是沒有反抗。
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我們早就已經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爲什麼要難過呢?好啦,我都不難過,你難過個什麼勁?”
莊煜聽着她一句句的安慰,心臟被揪的更緊了。
“小琋,對不起……”他在她耳邊沉聲呢喃着。
左琋輕輕的搖頭,“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我們耐心點。”她沒想到,這件事會給他帶來如此大的感觸。
她沒有看見,莊煜那雙眸子,蒙上了一層憂鬱的淡藍。
兩人一直相擁在大雪紛飛裡,四周的雪花,灑在兩人身上,看起來那般的美好。
良久,莊煜才鬆開了她。
左琋看到他眼底深入的藍色,她捧着他的臉,“怎麼突然這麼憂傷?”
莊煜將傘舉過她的頭頂,輕輕的搖頭,“我將離開幾天,一想到幾天不能見你,心裡不舒服。”
“你要去哪裡?”左琋好奇的問。
難怪他剛纔的情緒沉重的有些怪異,原來是要離開幾天。
莊煜的薄脣輕抿,目光灼熱的看着她,“去國都。”
左琋微怔,昨天繆樾也說要去國都,怎麼今天他也要去?
繆樾去見過莊老爺子,同時兩家人都去國都,這是巧合嗎?
“去做什麼?”左琋追問。
她隱約覺得,這中間肯定有什麼事情。
莊煜看到她的緊張,他讓自己放鬆一些,抓着她的手,“國王邀請的,具體是去做什麼,我們也不知道。”
左琋聽後,心裡並沒有覺得很輕鬆。
國王邀請?
也是,在A國只有國王最大,他請各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去皇宮,也不是沒有可能。
既然是被國王召見,他幹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那你幹嘛好像要跟我分別很久的樣子?”左琋皺眉。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莊煜將她的手拿到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自己爲她而跳的心臟。
左琋聽到他這話,眉頭總算是鬆開了。
輕輕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最近真是越來越會說情話了。”
“你愛聽嗎?”莊煜柔聲問。
“你說的話,都愛聽。”左琋仰起小臉,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莊煜按着她的頭在胸口,臉上卻浮上了一層淡淡的悵然。
左琋知道,他肯定有事情瞞着自己。
今天他現在這裡,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但他不說,她也沒有辦法逼問。
等他想說的時候,就應該會主動告訴她吧。
兩人再次在雪中相擁了好一陣,莊煜才鬆開了她,整理了一下她的髮絲,目光深情似水,“一會兒我就要走了,我會給你發微信打電話的。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左琋抿脣,“我知道。”
“那,我走了。”莊煜拉着她的手,不願意鬆開。
“好。”左琋眸光帶着點點笑意。
明明已經說了要走,卻依舊不肯鬆手。
左琋也不想鬆開,彷彿這一次鬆開了手,就再難抓在一起了。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左琋突然反應過來。
“莊煜,你會回來的吧?”左琋突然問。
莊煜明顯被她這問題給驚到了。
他眼睛快速的閃過一絲驚異,勾了勾脣,“傻瓜,當然會回來!”
“好,我等你!”左琋目光堅定的凝視着他,“等你回來,我們就回三市。”
莊煜沒有立刻回答她,反而看了她許久,才嚥了咽喉嚨,“好!”
雪,越下越大。
繆家莊園外的傭人在打掃路邊的積雪,掃過之後,又快速的墊起了一層。
“天太冷了,你回去吧。”莊煜把傘給她,“我該走了。”
左琋接過傘,“你,早點回來。”
“嗯。”
莊煜看着她,心頭那股悶悶的感覺越來越濃。
他不敢轉身,可他也不能停留太久。
最後,還是接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左琋退後幾步,看着他,整個人身上都籠罩着一陣散不去的陰鬱。
莊煜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單薄的身影,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劃上了一刀。
深呼吸。
他突然又開了車門跑向她。
捧起她的臉,就壓上了她的脣。
左琋木訥的拿着傘,睜大了眼睛。
那吻繾綣纏綿,彷彿要將她吸乾,又似乎想要糾纏不放。
直到脣瓣發麻,舌頭都木的沒有感覺了,他才喘着氣放過了她。
左琋微微張着嘴,目光充滿了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他今天太反常了。
莊煜的心撲通狂跳了一下,伸手撫上她略有些紅腫的脣,垂眸望進她疑惑的眼睛裡,他說:“沒有。只是,捨不得你。”
“莊煜!我嚴重警告你,你要是揹着我做什麼危險的事情,我一定跟你沒完!”左琋下意識的就覺得他應該是要做什麼可能有生命危險的事情,纔會這樣。
她目光凌厲,語氣帶着霸氣和命令,“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好好的回到我身邊,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能說點什麼呢?
只能說這種小家子氣的話了。
莊煜看着她這個樣子,脣角上揚,帶着無奈又寵溺的笑容,搖搖頭,“你想太多了,不過就是去應酬。好啦,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真的該走了。”
“記住你說的話!”左琋並沒有因爲他這解釋而放鬆。
“記住了!”莊煜笑,“你先進去,看着你進去了,我再走。”
左琋瞪着他,轉過了身,又突然回過了頭,指着他,“別給我出什麼幺蛾子!”
莊煜忍俊不禁,“好。”
左琋繼續往回走,走兩步又回頭看他。
他挺拔的身影還站在雪中,她這心,卻因爲他最後那個吻,而有些七上八下。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皇宮裡還有Henry呢,能有什麼事?
再說了,繆樾也去。
大概就是一些有頭有臉的家族家主的一次聚會吧。
皇宮的規矩多,搞不好莊煜是因爲緊張呢。
對,他一定是太緊張了。
左琋走到了門口,回頭再看,莊煜還站在入口大門看着她。
她咬了咬牙,還是進了屋。
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莊煜站在原地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良久才鬆開。這才坐上了車,開車離開了。
。
因爲莊煜走前的那一個吻,左琋在家裡愣了一天。
她的手撫着還殘留着他味道的脣,眉頭緊蹙。
門被敲響了。
她回頭,這個時候能敲她門的,應該不是繆智妍。
“進來。”
門開了,是繆路童。
“小琋,你今天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是有什麼心事嗎?”繆路童已經習慣叫她一直用的用名字了。
他關上了門,走到窗前,關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左琋搖頭,“沒什麼事。”
繆路童輕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原故,國王居然請了父親,還有莊老爺子和莊煜去了國都。真是前所未有過的事情。”
“只請了他們?”左琋蹙眉問。
“嗯。所以,更加奇怪。”
左琋也覺得奇怪。
昨天繆樾纔去莊家跟老爺子說明當年的真相,怎麼今天就把兩家人叫去了?
她總覺得,前後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這胸口,壓抑的難受。
左琋眼睛蒙上了一層霧,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這層霧給撥開。
大概,只有等莊煜回來了,纔有可能。
突然,左琋問:“你知道什麼人的眼睛有可能是藍色的嗎?就是跟湖水一樣,那種冰藍色。總之,就是藍色。”
畢竟莊煜眼睛只是在某些時候會變成藍色,而且心情不同,顏色的深淺也不同。
繆路童緊蹙着眉頭,手指放在下巴上輕輕的敲了敲,“眼睛是藍色?”
他嘴角動了動,認真的冥想,正欲搖頭的時候,他突然拍了了下手。
左琋凝視着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聽說,皇室就出現過藍眼睛的人。”繆路童很神秘的跟她說:“如今的老國王,他就是藍眼睛。不是那種跟我們這種平時都是藍眼,而是在情緒變化大的時候,就會出現藍眼睛。不過,除了他,好像現任國王,還有王子公主,沒有誰是這樣的眼睛。”
繆路童抿着脣想了想,“當然,也不準是王子公主情緒一直都控制的很好,所以纔沒有表露出來呢。”
左琋卻愣住了。
老國王是藍眼睛!
恰巧,莊煜也是藍眼睛。
真的是恰巧嗎?
“小琋,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繆路童反應過來問左琋,卻發現她已經在發呆了。
輕輕的碰了一下她,“小琋?”
左琋晃了一下頭,“嗯?”
“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他又重複了一遍。
左琋搖搖頭,壓住心頭那個想法,“沒什麼,只是好奇。”
“好奇?這一般可沒有人會平白無幫的好奇問這個問題啊。”繆路童可不相信隨便一個好奇,就能想到這種問題。
“真的只是好奇。天都快黑了,父親還沒有回來,怕今晚是不會回來了。”她果斷的轉移了話題。
繆路童也看着外面,“嗯。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國王留下了父親吧。”
“嗯。”左琋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心中有事,已經有點心不在焉了。
或許,一切只有等莊煜回來了,才能給她解惑吧。
傭人上來敲門,請下樓用晚餐,兄妹倆才一起下了樓。
吃了晚飯後,繆智妍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跟左琋說:“明天中午十二點,羅扎力馬賽場見。”說罷,冷哼一聲,便走了。
左琋揚了揚眉,該來的,終於是來了。
次日一早,吃了早餐後繆智妍就出門了。
臨走之前,她特意看了一眼左琋,那眼裡的意思,左琋明白。
她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
等到十一點的時候,左琋才換了衣服往外走。
“馬上要吃午飯了,你還要出門嗎?”歐陽慧心覺得她這兩天有點怪怪的。
左琋拿着外套披上,“嗯,有點事。你們自己吃吧。”
說罷,就走出門。
歐陽慧心緊蹙着眉頭,她追上去,“絮兒。”
左琋回頭,“嗯?”
“你……”歐陽慧心對上那雙冷清的眸子,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你注意安全。”
左琋淡淡的揚眉,“我知道。”
看着她開車駛出了莊園大門,她的雙手就不禁緊緊的握在一起。
繆路童也披上衣服急忙走出來。
“小琋走了?”他問歐陽慧心。
“嗯。”
繆路童皺了一下眉,立刻去車庫取車。
歐陽慧心在他把車開出來的時候,急忙走上去問:“路童,絮兒到底在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得去看看。”繆路童看到她眼睛裡的擔憂,放柔了聲音安慰道:“三夫人,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小琋的。先走了哈。”說完就踩下了油門。
歐陽慧心緊握着手,心裡已經七上八下了。
跟歐陽慧心的緊張和擔憂相比,溫柔卻是充滿了自信和得意。
只要過了今天,繆智絮那個賤人就永遠消失在眼前。
哼,她挨的那一巴掌,就得讓她用命來償還!
。
一早出門的繆智妍本來是直接打算是佈置一下的,最後一個電話,讓她不得不先放下賽車一事。
她開車到了機場,直接衝進了候機公共大廳。
當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時,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慢慢的走過去,嘴角動了動,“昌華?”
男人背對着她,過了幾秒鐘,男人滑動着輪椅,緩緩的轉身。
繆智妍看到那張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震驚了。
他的臉上有一條傷疤,卻並不破壞他的英俊,反而將他的邪魅發揮到了極致。
這個男人,無疑是俊美的。
他這張臉能迷倒無數的女人。
男人看她的眼神,那樣的平淡無奇,彷彿,他們只是相識的熟人,而不是親近的戀人。
也是,他們從來都不曾以戀人的身份出現在的別人的眼裡,甚至,沒有人知道許昌華就是繆智妍的男朋友。
當然,繆智妍也不曾承認過,他是她的男人。
“你,還活着?”繆智妍的聲音在顫抖。
她不知道是驚喜他還活着,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她的震驚是大於欣喜的。
許昌華脣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嗯,還活着。”
繆智妍輕蹙着眉看着他的腿,“你的腿……”
“那場爆炸中,被重物壓壞了。”許昌華雲淡風輕的說。
“你,你爲什麼不聯繫我?你還活着,爲什麼不立刻告訴我?”繆智妍追問着。
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活着!
這,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她的心情,絕對不是喜悅的。
許昌華一直保持着那種不鹹不淡的笑容,他微微擡起下巴,仰視着那張只有震驚,只有疑惑,沒有其他一丁點喜悅的臉。心裡,居然並不悲傷。
他早就看清了。
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當初是死是活,她從來沒有派人找過。
如今,談什麼都是多餘的。
“過去的事情,不談也罷。我馬上回三市了,以後不能再保護你,也不能再陪着你。臨走前,想見你最後一面。畢竟,你曾經是我最愛的女人。”許昌華雙手絞在一起,平靜的說着他們這段感情最後的定義。
只是曾經最愛的女人,僅此而已。
繆智妍並不蠢,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輕蹙着眉頭,“過去的事情?曾經最愛的女人?所以,我已經成了你的過去式嗎?”
“其實,我們從未開始過。”許昌華收了笑容,目光冷清。
繆智妍的眉頭緊鎖,狐疑的看着他,“你什麼意思?”
突然,她想到了前不久,在甜品店左琋說過的話。
左琋那個時候突然問起了許昌華,她卻沒有承認,說從來不認識他。
難道,那個時候左琋就已經知道許昌華還活着?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左琋和莊煜都活下來了,許昌華又怎麼不可能活着呢?
“是不是繆智絮跟你說過什麼?”繆智妍冷聲問。
許昌華淡淡的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我該登機了。智妍,愛你,我從來不後悔。放棄你,我也不後悔!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見。”
那平靜輕緩的語氣,深邃冷清的眼神,就跟此時外面的天氣一般,冷冽,刺骨。
他低下了頭,滑着輪椅,調轉過身,往VIP通道走去。
很快,便有兩名身材高大健壯的男人跟在他後面,一起進了VIP通道。
繆智妍還站在原地,她的手不由攥緊,緊咬着牙,目光陰冷的盯着那條通道。
該死的!
左琋給她下了套!
她敢肯定,當初左琋來問她許昌華所說的話,一定都讓許昌華聽到了。
更何況,在生日宴上,她對Henry王子所表現出來的,也一定都落在許昌華的耳朵裡。
最可恨的是,從出事之後,她一直以爲莊煜和左琋必死無疑,許昌華肯定也未能倖免於難,所以根本就沒有讓人去找。
如今許昌華看清了現實,他肯定會對自己有另外的想法了。
此時更加明顯了,許昌華對她,是真的死了心。
該死!
失去了這麼好的一顆棋子!
她憤憤的瞪了一眼VIP通道,最後只能甩手離開機場。
。
許昌華已經坐上了頭等艙,他平靜的看着外面,今天沒有下雪,陽光還很明媚耀眼。
他的心情,卻跟外面的天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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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陰鬱,也沒有灑脫。
原來,真的要放下,依舊有點難。
畢竟那是自己願意用生命對待的女人。
可是回過頭來看,發現那樣的可笑。
他出事,她估計一直沉浸在除掉左琋和莊煜的興奮之中吧。
就算是知道他可能也死了,她大概會感慨一下,隨即便忘記了。
就像這一個多月以來,他一直在等着她去找他。
哪怕是派個人問一下也好。
但他什麼也沒有等到。
長長的嘆了一聲,該放下了。
“嘿,你失戀了嗎?”突然,洋洋盈耳的女聲傳到他的耳朵裡。
他側過臉一看,便看到一個身穿長款白色毛衣,身姿輕盈纖瘦的女子正用一雙盈盈秋水的眼睛看着他,頭髮梳成花苞頭,露出那張小而圓的臉,五官清秀,不那麼驚豔,卻是很耐看。
可愛,靈氣。
粉嫩的脣晶瑩如雨水沾染過,像極了含苞待放的粉色薔薇。
他快速的打量完之後,便又撇過了臉,不理她。
艾心諾噘起了小嘴,拿出包包裡的小零食,伸手遞給了他一小包,“辣條。吃了會讓你心情愉悅的。”
許昌華撇了一眼她手上那包紅油油,一看就有些嗆人的零食,“謝謝,我不需要。”
“其實吧,失戀這種事情就是需要發泄出來,不然會一直悶在心裡,讓你錯失了下一個可以跟你好好談戀愛的人的。”艾心諾見他不吃,便收回來,撕掉包裝,便挑了一根辣條放進嘴裡。
那股香辣味飄進許昌華的鼻子裡,他再次將臉側到了一邊,看着外面。
失戀?
他從來都是一廂情願,何來失戀?
艾心諾一邊吃着,一邊打量着他。
他的臉上有傷,登機的時候是被人推着輪椅上來的,那麼那雙修長的腿……
難不成,是因爲失戀尋死不成,只是斷了腿?
她撇撇嘴,不再跟他說話。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原本輕鬆的模樣便露出了不符合她的凝重。
“喂。”她聲音沒有之前那麼輕快好聽了。
“心諾,你現在在哪裡?你聽我解釋行不行?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完全是在我不清醒的情況下,才發生了這樣的事。”
頭等艙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到對方在說什麼。
艾心諾冷哼一聲,“張譯,你特麼的以爲我不懂常識還是怎麼的?不清醒的情況下,你能把別人給睡了?特麼的,睡的還是我的姐妹!呵,不,我說錯了。我可沒有那種連好朋友的男朋友都睡的姐妹!”
“心諾,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男人總會有犯錯的時候,你就原諒我好不好?”對方很急切。
“你惡不噁心啊?我告訴你,你別憋我罵人。別人放進嘴裡吃過的香蕉,你覺得我還會要嗎?飛機要起飛了,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說罷,惡狠狠的關了機。
氣死了。
真特麼的不要臉!
賤人!
她將一包辣條全部都喂進了嘴裡,毫無形象的咀嚼着。
那胸口急促的起伏着,她心中的氣確實很多。
許昌華總算是側過臉看着她,一嘴的辣條,一半在嘴裡,一半在外面,真的是……難以入眼。
“咳,咳咳……”喉嚨被嗆到了,她一下子將之前吃下一半的辣條全都給咳出來了。
噴了一地。
看着灑落一地的紅油油的辣條,許昌華皺起了眉頭。
她也沒有叫空姐,自己拿了紙巾,袋子,將地上的辣條撿起來。
“媽蛋!種馬,賤人!”她嘴裡一直吐着罵人的話。
許昌華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真的沒有見過這麼不懂維護自己形象的女人。
在還有人的情況下,嘴裡吐出這些髒話。
看她身上的穿着,手上戴着的表和手鍊,都應該像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怎麼罵起人來,就跟大街上的潑婦一般?
許昌華不知道自己看她的眼神,有多麼的嫌棄。
不過因爲她這一舉動,他心中的隱約的惆悵,倒是減少了許多。
飛機終於要起飛了。
許昌華看着窗外,從離開地面的這一刻,他的心,也該清理乾淨了。
而一旁的女人,此時目光呆滯。
突然也捂着臉,嚶嚶聳肩哭了起來。
許昌華沒有理她。
失戀的人,不被愛的人,傷心再所難免。
。
左琋開車到了羅扎力馬賽場,繆智妍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跟舊情人告別了?”左琋下了車,漫不經心的問。
“你怎麼知道?”繆智妍眯起了眼睛。
左琋冷冷一笑,“許昌華是我救的,你說我怎麼知道?嘖,真是多虧了他的一翻熱血,他的一顆真心,真是肉包子打了狗啊。”
繆智妍危險的眯起了眼睛,“是你設的局?”
“錯。這怎麼能叫是我設的局呢?明明是你讓他來殺我和莊煜,只不過我們心善,在最後一刻拉了他一把而已。人家一直活着,你卻巴不得別人死。只要有血有肉的人,都會對你死心。”左琋站在她的面前,“繆智妍,這種時候,你還要在這裡跟我討論這些事情嗎?”
繆智妍看着她眼裡的輕蔑,回想到許昌華那淡然的眼神,她想要終結左琋的心就更加的強烈了。
她脣角扯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拍了一下手。
兩輛賽車便開到了她們面前。
賽車手將頭盔和手套遞給她們,便退下了。
“車你要檢查嗎?”繆智妍迅速的戴上手套頭盔,她此時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左琋再次回到去年的那個時候。
只不過這一次,她不要是廢她的手。而是要她的命!
左琋慢條斯理的戴上手套,提着頭盔走到車前,“你準備的,我還能不放心嗎?相信你,應該是要跟我來一場公平的較量。”
“哼!”繆智妍冷哼一聲,便上了車。
左琋也坐進了車裡,戴上了頭盔。
手握着方向盤,準備就緒後,目光凌厲冷然的看着前面的路。
比起牛角山,這個賽車場更加的刺激。
它的每個彎都是S型,而且距離很短。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出現翻車或者撞車的情況。
而且這個地勢,雖然不如牛角山那麼險峻,但是它也是依山而建,隨山勢起伏,所以不打起精神,也是可能會撞出去的。
一場槍響。
兩輛車如同離弦的箭射了出去。
低沉的引擎聲,風嘯般劃過。
這不是速度的比賽,是生死之戰。
繆智妍在前面,左琋在後面追。
到了第一個S彎的時候,雙雙飄移,車速驚人。
左琋不停的換檔變速,目光緊緊的盯着前面的車。
偌大的賽車場,只有兩輛賽車在跑道上急馳。
這是一場沒有人觀看的比賽,也是一場令人揪心的比賽。
伏澤站在場外,時刻注意着賽道的變化。
手都情不自禁的握緊,掌心都浸出了一層汗。
兩個S彎,三個,四個……第八個了。
砰……
那輛紅色的賽車翻了。
而那輛藍色的賽車一個飄移,穩穩的停下了。
伏澤立刻跑過去。
“大小姐,你沒事吧?”伏澤看着已經摘下頭盔,露出那張精緻的臉。
她的神色沒有因爲這一場急速比賽而浮現一絲慌亂,“沒事。”
而那輛已經翻了的紅色賽車,車底冒着煙。
車窗玻璃因爲強大的震動而碎掉。
左琋踩着碎片玻璃走過去,慢慢的蹲下,看着車子裡的人,脣角泛起淺淺的笑容。
“你……爲什麼會這樣?”她的脣微張,左琋卻聽的很清楚。
繆智妍的臉對着她,手搭在已經破碎的車窗外,玻璃灑在她手臂上,一如當初她出事時的樣子。
左琋輕輕一笑,伸手脫掉她的手套,露出那白嫩的手腕,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玻璃在手上把玩着。玩世不恭的樣子,像極了大街上的流氓混混,痞氣十足。
“是不是很意外,爲什麼翻車的人是你不是我?”左琋望着她,脣角帶着笑意,眸光卻陰森冷然。
繆智妍的腿被壓着動彈不得,手也卡住了。
她戴着頭盔,呼吸彷彿都被堵住了。
全身都痛,她艱難的張嘴,“爲什麼?”
明明她已經吩咐好了,如上一次一樣,在她的車上動手腳,讓她這一次直接被炸的粉身碎骨。
可爲什麼最後翻車的人是她?
“記得王芊嗎?就是你那個不太合格的手下。噢,她不是你的手下,只不過是你用錢買來的。也對,我就在想,以你的精明能幹,怎麼能用那麼一個手下呢?我只是稍加哄了一下她,她就去勾引了你安排的那個男人。都說男人壞事一般會壞的女人手上,果不其然。那男人就把你的車給動了動,不過你放心,我可沒你那麼狠心,要車子爆炸。”
左琋認真的解釋着,“這個高度比起我上一次翻車的高度還算低的了。你看,你都這麼久還沒有昏迷過去,更加能證實我沒有你狠。”
繆智妍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居然還敢在背後捅她一刀!
她現在已經明白了,左琋做這一切,就是爲了報復當初她對她做的事。
所以,接下來,她是要割斷她的手筋嗎?
“你這是在報復我……繆智絮,你要麼就在這裡殺了我,要麼就救我出去。否則,只要我不死,你將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繆智妍依舊保持着她高傲的心性。
她敢保證,左琋不敢殺她!
左琋輕笑出聲,“呵,真是可笑。你既然都能留着我,我怎麼又能殺了你呢?你都說是我在報復你,那我真的只是在報復你而已。”她停下了手中轉動的玻璃片,慢慢的碰到她的手腕。
冰冷的觸感一碰,繆智妍的身體就繃的緊緊的。
她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手腕上。
到這種時候,沒有人真的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她咬牙,“繆智絮,還是放在我的脖子上吧!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越是急,就越叫的兇。
玻璃停在她手腕上沒有動,“我等着你不放過我。”話音一落,她的手用了力。
目光冷冽的盯着那雙瞪圓了的眼睛。
繆智妍咬着牙,早已經是滿頭大汗,那痛感,吞噬着她的感官。
左琋上一次翻車後就已經快要失去了知覺,所以那一割,對於她來說,並沒有那麼痛的體會。
但是繆智妍不一樣,她是清醒的。
玻璃劃開她的手腕時,那肉被割開的聲音,血流出來的聲音,她似乎都聽見了。
很痛,痛得她想大叫。
她感覺到筋斷開了,身體裡的血,似乎都在往這裡涌。
“繆智絮……”她的臉色蒼白,脣皮也是無血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左琋丟下那片玻璃,拍了拍手,“你放心,我會讓人送你去醫院,給你做最好的治療。接好了手腕,我們接着玩。”
說罷,她站起來給伏澤一個眼神,自己便大步走了。
這個仇,她早就應該報了。
不過,這只是開始!
。
繆智妍賽車翻車摔斷了右手腕的事,左琋特意讓人通知了溫柔一人。
“繆智絮,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對不對?你害得我兒子在牀上躺着,現在又害我女兒,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溫柔知道女兒是跟左琋去賽車的。以爲會得到左琋不幸翻車爆炸身亡的消息,沒想到最後得到的卻是女兒翻車進了醫院的噩耗。
如果不是被繆路童狠狠的拽住,她一定會衝上去跟左琋拼命。
左琋卻很淡定,“我說大夫人,你這瘋病越來越厲害了。你兒子是怎麼出的事,跟我毫無關係。至於智妍……呵,你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怎麼,現在看到我毫髮無損的站在你面前,你急了?呵,車子是她繆智妍挑的,賽車場地是她繆智妍選的,我一直都只是跟着她走,出了事,怎麼就全指向我了?”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做的手腳!”
“我爲什麼做做這樣的手腳?”
“還不是因爲當初你……”溫柔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差一點,她就說漏嘴了。
左琋揚了揚眉,“怎麼不說下去了?”
她擡起自己的右手腕,將手腕上的手鍊解開,那裡有一條淺淺的疤痕還在,在那玉腕上格外的刺眼。
“我這條疤,不就是拜你女兒所賜嗎?所以,你覺得我是在報復對不對?”左琋再慢條斯理的將手鍊戴上,淡淡的勾脣,“你說是報復,那就是報復吧。”
她的雲淡風輕,讓溫柔怔住了。
左琋冷冷的看着她,“怎麼?不說了?不怕實話告訴你,當初你女兒怎麼給我下的套,我就怎麼還回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她還做了什麼。也好早做打算,不然到時又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完,她嘖嘖的搖頭,“哎喲,我這人怎麼這麼好。要害人了,還在提醒對方要小心。呵……”說罷,她扶額搖頭上了樓。
繆路童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這妹妹也真的太能氣人了吧。
妹妹走了,他一把推開溫柔,拍了拍自己的手,“大夫人,還是去醫院看看繆智妍吧。萬一,連最後一面也見不上,那該多遺憾啊。”
“你……”溫柔被氣得差一點背過了氣。
該死的!
這個時候大廳裡一個傭人都沒有,就算剛纔左琋承認了,也沒有一個聽到。
她死咬着牙,站起來立刻朝外面走去。
“備車,給我備車!”她衝着外面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