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是顧延章聲音,季清菱便是丁點睡意也不剩下了,她將頭微微仰起,果然上頭是那一張熟悉的臉,只是瘦了些。
她驚喜地叫了一聲“五哥!”又埋怨道:“怎的回來不叫我起來!”
說着雙手扶着他的雙肩,就想要脫開身來站下地。
顧延章晝夜趕路,就是爲了早些回來見她一面,抱一抱,親一親,哪裡捨得放開,只將懷中人兒託攬得更緊了,低下頭柔聲道:“我帶你回房,你且別亂動。”又補一句道,“我就想抱一抱你,你莫要亂動。”
他風雨兼程,便是頭髮上都還沾着溼意,季清菱見了,哪裡還說得出不字,只好把手環着他的肩頸,叫他抱得輕易些。
見她這般動作,顧延章心都軟了,不由自主地對着季清菱的額頭輕輕親了一口,問道:“你想不想我?”
不待她回答,他便忍不住道:“我時時都想着你,回來的時候,好幾次夜間夢到,好容易親到了,一醒來,身邊空蕩蕩的,總不見你,叫我急得心都痛了。”
他說着傻乎乎的話,季清菱聽了,也傻乎乎地伸出手去,幫他按一按胸口,擡頭問道:“哪一處痛?如今還痛不痛?”
顧延章搖一搖頭,只含笑看着她,怎麼看都看不夠的樣子。
兩人說要回房歇息,抱人的那一位卻是走一步,停一刻,被抱着的那一位也絲毫不着急,便走走停停地在這一處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傻話來。
秋月方纔被家中少爺那一眼同幾句問話駭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轉瞬之間,又聽得同一個他在說那些叫旁人簡直都聽不下去的膩歪話,一時竟生出一種錯覺——方纔那個,同此時這個,當真不是同一個少爺罷?!
鬆節卻是一門心思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彷彿自己是瞎的聾的一般,站得便似一株無人問津的小草,就是被人踩一腳,也連聲音都不會發出來,只安安靜靜地順勢躺平了,等人走得遠了,才搖搖晃晃地重新直起葉子來。
再怎麼慢,到底也只有幾步路,然則等進了臥房,見了裡間的牀,顧延章的腳步立時便快了起來,他快步走到牀邊,把季清菱放到牀榻上,拉着她的手,半晌不肯放,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不由自主地微笑,似乎除卻笑,再不會做旁的動作一般。
兩人互相看了許久,也沒人去數時間,直到季清菱終於醒過神來,連忙坐起身來,問道:“五哥,你餓不餓?”又道,“我叫人給你打水沐浴。”
顧延章此時哪有胃口吃其餘的東西,可澡卻是要洗的,不洗澡,連一個被窩都不好鑽,他猶豫了一下,覺得雖然現下不捨得,卻還是要早些把塵土洗淨了,纔好一同早睡,只得道:“後頭已經打點好了,我去洗一洗,一會就過來,你先睡一覺,在此處等我,不要亂動。”
語畢,低下頭去,貼着她的脣,輕輕擦了擦,這才心滿意足地道:“你且暖一暖被子,等我回來一齊歇息。”
季清菱乖乖點了點頭,也不往裡縮,只在那一處臥着,又把外衫脫了,果然一心給顧延章將他這半邊睡暖了。
彷彿只是一個眨眼,顧延章便帶着滿身的水汽回來了,他頭髮應該是擦過了,卻依舊有些溼,走到牀邊,把被子一掀,便鑽了進來。
季清菱忍不住道:“怎的不把頭髮擦乾了。”
顧延章只是笑。
心說:只是想早些回來見你,頭髮溼不溼幹不幹的,又有什麼要緊。
季清菱怕他轉天要頭疼,便坐起身來,順手抽過牀邊盆架上的幹巾子,道:“你且坐過去,我幫你擦乾了。”
一時果然給他慢慢擦起溼發來。
擦着擦着,季清菱便覺得有些不對。
“瘦了好多。”她顰着眉輕聲道。
顧延章此時心中哪裡還有力氣去管她說什麼,只覺得身前這軟玉溫香,叫他腦子裡空蕩蕩的,只想靠着摟了抱了,偏她又在給自家擦頭,動彈不得。
他一時有些埋怨起方纔急於回來,沒有把自家收拾好了纔過來,一時卻又覺得有小傢伙給擦頭,又乖又暖,豈不比自己動手來得好。
他念頭轉來轉去,一個大男人,爲一丁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便在此英雄氣短起來。
季清菱把他頭髮絞得大半乾了,忍不住道:“我去叫秋月來給你烘乾了。”
顧延章這才忙將她摟定了,道:“做甚要叫旁的人來,此處暖得很,不過幾根頭髮,你我一處說說話,一會就自己幹了。”
果然往後靠在牀頭上,又將季清菱往懷裡收了收,追着又問道:“你想不想我?”
季清菱纔不慣他,卻是也跟着又道:“怎的瘦了這麼多?”
顧延章只看着她,輕輕搖了搖頭,道:“沒有瘦。”一面把袖子撩起來,將季清菱的手抓到胳膊上,問道,“你瞧,沒有瘦。”
手下的臂膀肌肉遒勁,十分結實,然則便是瘦了,季清菱也辨不出來,只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莫要唬我。”
顧延章低低一笑,輕聲道:“怎麼捨得唬你。”
他餐風宿露了好些天,好容易到了家,初時乍見了心上人,只有心滿意足,再無其餘念頭,可此時兩人窩在一處說話,懷中又得抱着自家的乖寶,雖是隔着兩層薄衫,也能推度出那衣衫下頭的身體有多軟多嬌,讓他腦子裡那些個不乾淨的念頭忍不住漸漸起了來。
季清菱身上沒有薰香,可她常年大量看書作文,不免沾着帶着幾分墨香同芸香,那香味其實極淺,混合起來,又跟着少女的體香,是一股清淡乾淨的味道。
可奈何有人捱得又近,想得更是尤其多,只覺得那香味又甜又濃,直往自己鼻子裡鑽,還一路往下,引得他那該聽話的地方也不聽話起來。
顧延章心猿意馬,只覺得全身都熱,偏那一處不僅熱,還起來了,他怕嚇着季清菱,一心想要調整一下姿勢,可那地方那樣大,翹得又高,怎生調都調不過來,叫他急得頭上不禁冒出汗來。